用我的温暖抚平你的伤 韩书茗进了浴室,水声哗哗地响起,她闭上眼睛,眼中有热热的液体涌出来。 她不知道李子宏会这么丧心病狂,她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程展锋及时赶到,她会 被他怎么样。那种恐惧和绝望,那种惊悸和心慌,让她只要回想,身子就瑟瑟发抖。 站在花洒下,她把水温开得很高,拼命冲洗着被李子宏的手碰过的地方,一遍 又一遍。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呼吸困难。 有人在外面敲门,先是敲,后来改大力拍。 韩书茗有些晕眩的感觉,她抹了把脸,关了花洒。 程展锋还在拍门,一边拍一边叫:“韩书茗,你好了没有?”她已经整整洗了 一个小时,他担心她在里面晕倒。如果她再不出来,他在考虑是不是要撞门进去。 门开了,站在门口,一条大大的浴巾裹住了肩膀一下,膝盖以下。浴巾外的皮 肤被热水冲洗而略有发红,但还是掩盖不了李子宏留下的痕迹。 她神情有些萎顿,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很疲倦的样子。她对他道:“你还 在?”声音虽然有些哑,却很平静,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只是来串门 却赖着不走的一样。 程展锋没应声。 她也不再问,用干毛巾胡乱地擦擦头发,走进卧室去了,完全当他不存在。 程展锋看着她挺直的背脊,这样的冷遇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们虽然有法律上最 亲密的关系,可他和她都清楚,不过是掩人耳目。他也没指望她对他能有多热情。 何况现在,她需要调整心情,不想见到他。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处 处坚强,突然的意外,使她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面前,她一定一时无 法调整这种落差。 还是多么可笑的自尊,因为她不爱他,所以不信任他,不依赖他,宁愿让他看 到她的坚强,不愿让他看到她的脆弱。所以,她心里再苦再累,在他面前,也要装 得无事,无法再装的时候,就对他无视。 程展锋猜对了,韩书茗之所以不理他,是因为不知道这一刻该怎么面对他。她 一直在他面前用骄傲的姿态来修饰自己,恰恰是这样的时候,在她最狼狈最脆弱的 时候,每每被他看到。无法隐藏,无法遁形。 他是帮了她,确切地说,是救了她,可是,那么狼狈的样子,那么难堪的时候, 全落在他的眼里,这让她心里窘迫而羞耻。 她不能对他无礼,却无法对他热情。 韩书茗回卧室去睡觉,她太累了,却睡得并不安稳。被梦靥惊扰,半夜惊醒, 有些口渴。她开了灯,披衣起床。 刚下床,却发现那衣服是程展锋的,先前他把自己的西装脱给她,她进房后一 直裹着,后来出去洗澡,一直忘了还。这西装上海留着他的气息,披在身上,好像 他温暖地环着她。韩书茗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忙脱下来,另拿了件外套披上。 饮水机在厅里,她没有开灯,借着卧室开着的门透出来的灯光喝了水,正要回 房去睡的时候,目光在黑暗中扫过,发现沙发上居然睡着一个人。 她心里一跳,壮着胆子慢慢走过去,仔细一看,是程展锋,他还没走,蜷伏在 沙发上睡着了。他身材高大,沙发太小,连腿都伸不直,可他却睡得很熟,想必也 累坏了。 韩书茗站在沙发前,在昏昧的光线下,看着面前这个熟睡的人。睡梦中的他略 皱着眉,不知道是日有所忧还是梦中有所扰。呼吸却很平稳,唇线微抿,棱角分明 的脸在这一刻也显得很柔和。 脑海中不自觉浮出来先前破门而入救她于危难,看向她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怜惜, 以及不在意她的冷脸默然留下来的体贴和温情……她在心里轻轻一叹,他虽然看起 来冷傲淡漠,其实是个好人。 她怀着难言的心绪打量着他良久,直到感觉一阵冷意。终于回过神来,原来先 前并没有关窗,夜风透凉,他只穿了一件衬衣,这样睡很容易感冒。她赶紧去关了 窗子,又去卧室拿了他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他身上。 再回去睡觉时,心情平静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知道外面有他,还是所有的疲 惫都侵袭而来,睡得很安稳。 被闹铃声惊醒,韩书茗从床上坐起来,她设的是定时闹钟,不管前一天遇到什 么事,这个闹钟都尽责尽职地每天按时闹响。 起床去洗漱,程展锋也已经起来,在沙发上睡一夜,他的衬衣有些皱了,不过, 穿上西装,应该看不出来。 他记得,昨天西装他给她遮身,难道是她半夜帮他盖上的吗? 两人打了个照面,韩书茗低头,匆匆道:“早上好!” “早上好!” 她已经金额了洗手间。十几分钟后,她出来,对他道:“嗯……洗脸台上我放 了新牙刷和新毛巾,你可以用!” “谢谢!”这些日用品他自然不会随身带,确实不可或缺的,正在想怎么解决, 想不到她已经帮他准备了。 这让他在心喜之余也很意外,她怎么会帮他准备这些呢?这样的体贴,似乎不 是她会做的事情,但是,那件本来在她卧室的西装,是谁盖在他身上? 刷过牙,洗过脸,他神清气爽地从洗手间出来,一抬眼,韩书茗也正从小小的 厨房出来,餐桌上有早餐,鸡蛋、面包和牛奶。很简单的东西,鸡蛋是现煎的,面 包在微波炉里热过,正散发着食物的清香和热气。 韩书茗看他一眼,说道:“凑合吃点,我这里只有这些东西!” “没有关系,我不挑剔!”程展锋笑了笑,也不客气,和她一起在餐桌前坐着 吃早餐。 韩书茗撕了一片面包,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却有点神思不属。程展锋也很沉默, 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话题,即使有,现在他也不想先开口,谁知道她强烈的自尊心 什么时候又膨胀,给他冷脸。他宁可享受一份安静的早餐,也不会自找没趣。 两个人都不说话,吃着她亲手煎的鸡蛋、热好的面包和牛奶,他有点错觉。他 们似乎真的像一对普通的烟火夫妻一样,这样的平静安然,这样的平淡自然。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而已,这样的的时候,今天算是意外,以后也不 会常有。 他悄悄打量她,昨天的遭遇从她脸上已经看不出痕迹。除了偶尔有些失神,她 的脸色非常平静。但那些伤掩不住,被李子宏掌掴的印迹还在,她穿的家居服虽然 宽大,可是衣服没能遮住的地方,那细白的脖颈上,甚至手臂上,一道道红印还那 么明显,衣服遮住的大部分地方,想必也是。 换了任何人遭遇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恢复过来。而她,竟是那么坚 强的人,还是她把那些伤与痛全隐藏在心里,滴水不漏了呢? 吃完早餐,她把餐具收进厨房,清洗干净,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在,她意外 :“你还没走?” “我送你上班!” 韩书茗淡淡笑了,带点轻嘲,指指脸上,说道:“我这样子怎么能去上班?” 竟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如果她去公司,只怕所有同事都以为她遭遇了家庭暴力,然后接受一大堆或同 情或讥笑或揶揄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程展锋一怔,也是,他能看到的伤,别人也能看到,只怕还会加上一些带着颜 色的联想,而对象,肯定就是他。 她的轻嘲让他有了几分尴尬,咳了一声,道:“哦……也对,那你好好休息。 开门要小心……嗯,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她看他,不说话,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些冷静的审视,意外和探询,又似乎什么 也没有。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突然就有些狼狈起来,匆匆地道:“那就这样,我先 去上班了!” 他的车在小区的停车场,直到坐进车里,倒车出来,心中那份别扭和尴尬才完 全消去,发动车子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既然她不用去上班,为什么会做早餐呢? 难道,是专为他做的吗? 不过他很快摇头,摇散这种说法。自作多情的后果很悲惨,他不想一试。他已 经不是青涩的少年,会在别人一个目光里迷失自我。 程展锋离开后,对着空荡荡甚至有些凌乱的房间,韩书茗沉默了片刻,开始动 手收拾。洗脸台上,他用过的牙刷还在,她拿起,脚下一踩,垃圾筒张开了嘴,准 备扔掉的时候,她扬起的手突然迟疑了,停顿片刻,还是放回了原位。毛巾也是。 把整个被李子宏弄乱的客厅里恢复原样,已经八点半,打个电话请了假,今天 就不用去公司了。 刚刚坐下,手机响,邱随怡在电话里道:“书茗,我九点的飞机,马上赶回来 看你,你等我啊!” “你不是昨天才去码?”韩书茗意外。 “我提前结束,大不了扣奖金呗!” 韩书茗马上明白,是昨天的事让随怡决定今天赶回来,她心中温暖,有这样的 朋友,总算是一件幸事。她虽然爱情失败被劈腿,为了躲婚假结婚,工作忙碌,事 业无成,但是,这份友情却能让所有的失意烟消云散,让所有的失败变得无足轻重。 她轻轻一笑,道:“你还是安心出差吧,我好好的,没事。” “李子宏那个王八蛋,我要不打他两巴掌,难消我心头之恨!”邱随怡义愤填 膺,比自己遭受这些还愤懑。 “昨天已经报警,昨天晚上他就在看守所待着,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为这种 人,哪值得你特别从天津赶回来呀!”韩书茗仍然笑。 “活该!”邱随怡愤愤地说,问道:“你真的没事?听见你还会笑,我就放心 了!” “嗯,我真的没事!”韩书茗劝说她退掉机机票,继续出差完成未竟的工作, 她知道邱随怡的脾气,所以劝说很用了些技巧,晓之以理,谕之以义。 在确定她已经没什么事,而且头脑清晰,反应敏捷,淡定平静后,邱随怡的事 业心终于在韩书茗的规劝下有了发展空间,打消了马上回来的想法。 韩书茗松了口气,随怡个性冲动,嫉恶如仇,本来对李子宏的劈腿就深恶痛绝, 现在知道她被李子宏这样欺负,看到她脸上身上的伤,不定会怎样暴跳如雷,她可 不想让随怡为自己出气惹出什么事来。 一天不用上班,时间一下子空裕起来,她发了会儿呆,拿过笔记本,连线上网。 隐身上了QQ,好友栏不少人在线,可她并不想聊天,默默待了一会儿,退出来, 漫无目的地逛网页,在一则新闻里,看到关于一宗恶性案件的跟踪报导。正是那宗 曹见新杀人案。 案件近期就要公审,网上言论分两派,一派倾向于给那男子一个机会,留他性 命,让他改过自新,回报社会;另一派则群情汹涌,极力要求判处死刑。 她看了一些评论,想到昨夜自己的遭遇,打了个冷战,如果程展锋不来,她叫 天不应,叫地不灵。是不是会遭遇那个女孩子同样的命运,被醉后的李子宏侮辱强 暴然后杀掉? 这让她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充满了后怕,啪地合上笔记本,心潮起伏。李子宏 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昨天醉后的话她没放在心里,现在一回想,大致是他和那富 家女结婚后,一切不如自己所想,郁闷之下喝酒,却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她头上了。 他自作自受,却不肯承担这种责任,一味地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获得自己的 解脱,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 婚礼那一天,他那么嚣张,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那时,他怎么就没想过会有 今天? 韩书茗只觉得齿冷,被他掌掴的地方还疼,她扶着自己的脸,不由想起,那一 天在超市,程展锋毒口伤人,她也曾经掴他一掌。 谁能想到,因为这一掌,后面两人竟然会有那么多的牵扯,甚至,还成了合约 夫妻。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怪,谁知道这一刻遇到的人,在自己以后的人生中到底 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当时,她的手麻木,程展锋脸上承受的想必也不轻。之后再遇,他纵尖酸刻薄, 毒牙利齿,倒也并没有暗箭伤人,阴毒报复,而且,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还能对 她伸出援手,没有见死不救。 相较于李子宏平日甜言蜜语,一有事情就逃避推诿起来,人品优劣,高下立见。 幸好合约结婚的对象是他,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必定要么无视她的麻烦,要么 给她制造一堆麻烦。现在,似乎是她在给他制造麻烦了。 脸还疼,算算时间,还没到12小时,她去取冰,敷在脸上。从镜里,再次看到 身上那些印迹,好在已经慢慢淡去。那些心伤,也会慢慢淡去吧? 事务所,程展锋办公室。 他拈着一支笔,盯着案卷。奇怪的是,那些案卷上,分明是白纸黑字的A4纸, 却隐隐出现一个人的脸,那样隐忍坚强的一张脸,那样骄傲从容的一张脸。即使是 流着泪的时候,她眼底透出来的也不是软弱。 她不接受他的帮助,不愿意接受他的怜悯,甚至不接受他的好意。上次给她父 母买的礼物,他说了不用AA,她却执意折算了现金;食物中毒,他应该承担责任, 她却把医药费分文不少地付给了他,半分便宜也不占他的。她分明恨他,却愿意与 他合约结婚;她分明恼他,却在半夜为他盖上意见衣服防他着凉。 这个女人,真是多面,真是矛盾体。她怎么就有这么强的自尊呢?即使他和她 不是朋友,至少也不是陌生人。是他无意中触到了她的底线,还是她从心底里对他 的抗拒? 唇角不自觉地上挑,保持这样的笑意良久,他突然回过神,工作中竟然走神了, 这在以前绝无仅有。而且,竟然是想起她来,未免太奇怪了。一定是昨夜的经历太 过不平常,他心中那根怜悯的弦又被触动。 他和她,根本就毫无交集,也不会有任何关系的。 赶紧埋头案卷,不止曹见新杀人案,这两天都有案子要开庭,他得用十分精力 来面对才是。 让他心中更隐忧的是,昨天韩书茗的遭遇固然与他无关,但是,接下来的几天 里,谁知道恐吓的那帮人会不会丧心病狂?如果因为他而让她再次受到伤害和惊吓, 他连想也不愿去想。 他该怎样,才能让她不会因他而受连累? 程展锋这阵特别累,既要全力投入于几起案子中,又担心着韩书茗的安全,他 不敢加班,下班后就去韩书茗公司。上次接她引起她的反感和质问,他不想再激怒 她,只是把车停在远处,悄然跟随保护。 韩书茗做了一件他没想到的事。 第一天请假养伤,想必是哪里也没去。 第二天上班去施工现场,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谈笑自若,认真依然。 第三天,她脸上的伤才好,居然约他一起,跑去派出所,把李子宏保了出来。 那是她主动约他,具体地说,是请他帮忙。 他觉得这女人脑子一定被门挤过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过几天啊,她居然 去保那个伤害她的人。当听到他意图,他立刻拒绝:“你不要同情心泛滥,对于坏 人,就该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韩书茗也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知道,关他三天应该够了!我并不准备告 他!” “为什么?” “在婚礼那天,我的确是过分了些。” “那难道不是他自取其辱吗?如果他不是嚣张得意去惹你,你也不会反击!” “是的,是他自找的。虽然他现在的遭遇不一定是因为我,但是,我还愿意给 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韩书茗看他,脸上有淡淡的嘲弄,“关于网友逼奸未遂, 连刺七刀捅死女孩的案子你知道吗?现在网上还有那么多人为那个男的求情。” “那是有人别有用心或被利所诱,有良知的人不会这么想!”程展锋斩钉截铁、 韩书茗点点头,道:“是的。李子宏虽然坏,没到这样丧心病狂,没有这样的泯灭 人性,而且,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如果我真告了他,判他坐牢。我是消了气,也许 他的人生就毁了。所以我给他一次机会,但也仅只这一次机会。” 程展锋看她。她目光坦然与他对视,那一刻,他觉得她有如神祇。 宽恕不是每个人都会,而她对于李子宏,何止是宽恕,简直是对他灵魂的一次 救赎。如果一次宽恕,可以让一个还没有犯下大错的人获得重生,这意义并不比他 捍卫法律的尊严,维护正义来得轻。 他想,如果李子宏以后还敢伤害她,他都不答应。 李子宏出来的时候表现得特别卑微,对韩书茗更是连声道谢,至于心里怎么想, 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程展锋对他没好感,冷眼旁观;韩书茗也很淡然,出了派出 所,立刻分道扬镳。 她对程展锋道:“谢谢你帮忙!” “举手之狼!”程展锋反应淡淡,看一眼李子宏离去的方向,对她道,“我记 得你的房租应该到期了,你什么时候搬到我那里去住?”既然她在这边住着也未必 安全,不如搬到他那里住,至少,李子宏事件不会再次发生。 “啊?是啊,”韩书茗呆了一待,但显然对他突然提出要她搬家没有心理准备, 迟疑地道,“还有十来天到期,我是想,元旦假回来再搬。” “你可以先搬过来,这几天我有时间,可以帮你!” “不用,我叫搬家公司就行!” “那好,你明天搬过来吧,我是想,元旦假期短,如果你爸妈愿意过来玩,也 不会看到我们并不是住在一起。” “嗯!”搬到他家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已经一推再推,韩书茗觉得也没有必 要一定到这边房租到期的最后几天搬,提前搬好过元旦也好。 听她答应,程展锋伸手递给她一样东西。她看过去,是一串钥匙,他解释: “我家的备用钥匙!”这两天他已经考虑过,前阵子他觉得也许两人不住一起更好, 不会把她牵扯进去。但显然这想法错了,既然那帮人已经知道韩书茗的身份,她一 个人住一边反倒不如两人住在一起安全。所以,备用钥匙随身带着,只等韩书茗答 应。 见他这么快拿出钥匙,韩书茗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程展锋挑挑唇角,无声地笑了笑,说道:“我这几天会比较忙,如果要我帮忙, 只管开口。如果不要我帮忙,我也不睡客气话了。不管你什么时候搬都行,除了我 的卧室和书房,令另两间房随便你选!” “那房租……” “嗯,只是一间房,按你现在的房租减半就是!”如果他说不收,她一定不答 应,所以他也不废话。 “可是我还要用客厅,我需要有一半的自主权!” “可以!” “按面积折算,一间房加一半的客厅自主权,应该和我这边的房子面积差不多, 所以,我按这边的房租付。”韩书茗看他,“你觉得怎么样?” 他再次笑了,这么较真?他不想在小事情上与她分歧,何况并没有不公道。她 既然坚持,他便接受。 韩书茗在当天下午找了搬家公司,一次性把家当全搬到程展锋的房子里。搬不 来的沙发电视和一些家具处理给旧货店。 晚上,程展锋下班回家,看到已经住进来的韩书茗,有片刻的发怔,她可真有 效率,既没有拖泥带水,也没有多余废话,干脆利落地就把搬家这件事在一个下午 办妥当了。 她独立而坚强,这样的事情,也没叫他帮忙,是她不想麻烦他,还是,在她心 里,他根本不值得她去麻烦? 这样想着,心里莫名地又浅淡的失落。她就不能稍稍信任他,依赖他一点吗? 韩书茗选择的是她以前睡过的那间客房,和她以前那间房面积差不多,还有两 个衣柜,正好可以放下她的东西。 不过,这次的搬家,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有些别扭。以前不住在一起,不常 见面倒没什么,现在住到一起,就算是合租关系,和一个不是朋友的异性一起住, 还是名义上的夫妻,感觉很怪。 所以,第一个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交集,韩书茗早早地回了自己房间,程展 锋感觉到她的别扭,留在书房里上网。 第二天,邱随怡出差回来了,得知韩书茗搬了家,自然要来参观她的“新家”, 那时程展锋在上班,韩书茗短信给他想征得他的同意。程展锋回短信,“你也是房 主,有自主权,不必问我!” 韩书茗看着那段话,怔忡了一会儿,又自嘲,她也许什么意思也没有,偏偏自 己要多想。 他租给她的只是一间房,客厅也是共用性质,不过,他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锁。 韩书茗当然不会去开不该开的门,但邱随怡兴致高昂,整个房子参观了一遍才回到 客厅,和韩书茗一起坐在大沙发上看电视。 这沙发大且软,看起来价值不菲,电视也是液晶显示的大背投,客厅面积大, 完全不像他的蜗居。 邱随怡双眼发亮,呵呵地笑道:“黄金单身汉啊,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合约 结婚,背个虚名,这么好的条件,难道就找不到个可以结婚的对象?” 韩书茗不在意地笑,她不想谈这个话题,于是不动声色地问:“周末怎么过?” “周末么?嗯,我要去深圳!”邱随怡果然被转移了主意,一脸幸福笑容。 韩书茗抿嘴一笑,说道:“终于耐不住隔河相望,要七夕相会了?周末不都27 号了,你不等元旦再去?”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认识的纪念日,我当然是要过去的,休四天假,一直到元 旦假过后再回来。所以,你不用想我哈!邱随怡笑容幸福甜蜜。 韩书茗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温暖,不自禁露出一丝微笑,这杯子她已经不奢望爱 情,被伤过一次就够了,她没有勇气来承受另一次。还好,随怡是幸福的! 邱随怡回来后第一个晚上,是在韩书茗这儿睡的。程展锋一回家,客厅已经被 两个女人霸占,他也只是微怔了一怔,就恢复正常,并没有任何指责和不满。 因为他的英雄救美,让好友避免被伤害,邱随怡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横眉 立目,诸多挑剔,而且,对于他所体现出来的修养颇有好感。有时候也对韩书茗开 玩笑,怂恿她走出一步试试。不过每次都被韩书茗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之后两天,邱随怡向来“叨扰”,韩书茗多半时候都与她在一起。程展锋倒是 松了口气,他越来越忙,虽然担心恐吓他的人会对韩书茗不利,但实在兼顾不了, 有邱随怡陪着,她相对安全些,这样让他可以分出一些神来做别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被重重压力压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事事不顺,杨铮伟不再 劝他放弃,帮他一起顶着那些压力。但是,作为这个案子的律师,很多东西还是得 他自己来面对。 好在,他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一直到公审,那些恐吓并没有变成事实。 可是,让人失望的是,公审那天,却并没有正式判决。 有什么内情谁也不知道,程展锋从自己的遭遇来推测,法院方面想必也有一些 压力存在,但是他相信,法律不会徇私,而他,也将全力维护正义,将凶手绳之以 法。 下一次开庭时间在元月中旬,案子拖得越晚,中间的变数越大,而他要承受的 压力更多。但是这些事情不由他控制,既然一切已成定局,他也只能先放下,安心 准备陪着韩书茗回娘家。 为了元旦在爸妈家待久一点,韩书茗早就订好了机票,是12月31日下午六点二 十分的飞机,所以,元旦前的唯一周末假期,她去逛商场,给爸妈买礼物。 程展锋不太放心,但是,却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相陪,不过一想,商场里人多, 那帮人总不至于这样明目张胆。 他担着心,却不敢让韩书茗知道半分。有时他也想,如果她知道,会有什么反 应?恨他把她置于险地?还是理解他的所为? 不管怎样,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一个人担心就够了,他和她只是名义上的夫 妻,不能给她什么,何必再剥夺她的安全感,把一份恐慌强加给她?这样,他未免 太残忍,也太自私。 出门后,韩书茗顺便约了康志博,自十一跟团旅游之后,两人都忙,没怎么见。 这次正好把退租办理好,也聚一聚。 刚进商场,邱随怡的电话打过来,飞机已经在深圳机场降落,她刚下飞机,正 在取行李,马上就要见到男朋友了,还不忘跟好朋友分享一下喜悦。 逛了一圈,韩书茗只挑了两件礼品,下午见康志博,明天再挑。回到住处,程 展锋不在,一定是又回事务所加班了。 因为元旦假期短,他准备提前把该办的事办好,到时候可以办休假。其实杨铮 伟说了,以他这一年的工作量,休个一个月才能勉强把加班时间补上,这种周末上 班补休的事,纯是自己找罪受。 但杨铮伟哪里明白?如果周末他不上班,而韩书茗又恰好在家的话,气氛实在 太怪异,与其两个人别扭,倒不如他先避开,何况,事务所工作也确实多。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