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曼哈顿南侧的中国城,是个名副其实的吃城。街道两边的餐馆一家挨着一家, 酒楼、饭店连成了片。大到满汉全席,小到豆汁、锅巴菜,几乎能叫出名的中国菜 肴,在这里你都能找得到。 中国城里的街道,人总是那么拥挤。最头痛的是永远找不到停车位,路旁的垃 圾堆成了小山。地上的中国城繁荣又热闹,中国城的地下又是另一番风貌。地底下 不只是发豆芽菜的蓄水池、剃猪扒骨的大条案,和那乌烟瘴气的蒸屉笼、臭气熏天 的下水道。地底下的另一面,没去过的人一定不知道。那儿有高档装潢的女人窝。 最具特点的就是那一掷万金、翻牌就点票的大赌局。 这些个地下赌场,与建造得像宫殿一般的大西洋赌城——拉斯维加斯没法媲美。 可论聚赌的数额和赌客的豪爽,大西洋赌城便大为逊色了。那里玩的是美国洋玩艺 儿,什么二十一点,老虎机……。这里统统是点现钞,使用的赌具全是国粹——推 牌九、万家乐,鱼虾角……当然,麻将也是少不了的。 能站在台子前玩上几把的,大都有点儿背景。三义帮里的鸭血汤和两面焦,都 是在这里出道的。斯迪文当然也是这里的常客,他好赌成瘾。绝不能怪鸭血汤和两 面焦这两位,早在林姐建立三义帮之前,他已是两天不摸手就发痒的人了。 今天他带着郝仁来到这里,想试试最近的手气。整整一个礼拜,陪着这位不知 天高地厚的大公子,差点没把他憋死。郝仁比他大半轮,可总是一个劲儿大哥大哥 地称呼他,使他心里非常别拗。再就是,林姐让他给郝仁的那些钱,早在多少天前 就该花光了。可无论干什么,他回回都抢着付钱。斯迪文对他耐心地讲,不能用你 的钱,这是林姐的意思。可他却撑着面子,满不在乎地说,都一样,都一样,咱哥 们儿谁跟谁。几天下来,他烦死了。照这么下去,按林姐的话,形影不离,可怎么 得了。但又不能违抗嫂子的旨意。 他本不应该带郝仁来赌场,这是林姐在电话里三番五次的叮嘱。可他实在忍不 住了,瘾头已拱到了指头尖儿。 斯迪文站在赌台前,没玩几把,就象中了魔似的,大把大把地下赌注,他早已 忘掉了身后的郝仁。斯迪文大喊一声“开——”拇指和食指捻着两张黑色的骨牌, 向庄家桌面上的明牌瞄了一眼,然后把视线慢慢移到自己手里的牌上。两张骨牌还 没全部捻开,斯迪文忍不住大声叫道:“满贯!拿钱来!”说着双手把庄家桌面上 的几捆美钞拉了过来。他高兴地拿起一捆,回头扔给郝仁。郝仁早被这巨额的赌博 吓得目瞪口呆。他接过了斯迪文扔给他的那捆钱,心里直跳。我的妈呀,全是100一 张的,这得多少钱呀。他心里虽这么想,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不露声色,嘴上还推让: “不用,不用,你拿回去。赌博这玩艺儿,说不定还得输呢。” 说得斯迪文真想揍他一巴掌,心里骂道,什么东西,乌鸦嘴,懂不懂这行当里 的规矩,找死呀。可他忍住了,继续下他的赌注。 没一会儿,真让郝仁说着了,斯迪文的手气,一阵不如一阵,两个口袋的钱全 光了。 正在这时,两面焦与鸭血汤进来了。他俩朝着斯迪文点了个头,就站在了赌台 前。他们见斯迪文走,就问:“怎么,不玩啦?” “手气不好。”斯迪文气囔囔地说。 两面焦和鸭血汤笑了笑说:“大哥先别走,我们帮你捞回来。” 斯迪文没理会,推门就走。郝仁尾随着气鼓鼓的斯迪文也走出了赌场。他紧走 了几步追上了斯迪文,趴在他耳边出主意:“大哥,赌这东西没个谱,说不定还能 赢呢。你为什么不跟那哥俩借点儿钱?” 斯迪文拍了一下郝仁的肩膀,半讥笑半嘲讽地说:“上车吧,你懂什么。回家。” 说着,为郝仁打开了车门。 郝仁上车后,心里一阵不好受。怎么就这么几天,我这堂堂郝家大少爷就成了 什么也不懂的大废物啦?这儿的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行。这样可不行。 斯迪文边驾着汽车边看他,似乎瞧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说:“这是帮里的 规矩,赌场上不许借钱。” “噢。”郝仁觉出,想在这里混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刚来,得慢慢学。就拿你刚才碰见的两兄弟来说吧,”斯迪文手气不好输 了钱,心里不舒服,每次他都是这样,说说别的,能恢复一下心里的不平。 “这两位兄弟怎么啦?”郝仁问。 “也没怎么。我是说他们俩也爱赌。赌怎么啦?赌就能使人变坏?我才不信呢。 他们俩可是具仁具义的好兄弟。” “噢——。” “那个高一点的叫两面焦,你不知道这名字的来历吧。” 郝仁摇摇头。 “好,我给你讲讲。他比你小不了几岁,小时候,就在中国城混。那时候,大 概他也就是十六七,他大哥路易对一些上了岸又逃走的跑货,收不回成本感到头疼, 就叫他带几个人出去想办法,追回的款子他可提一成。不过,要是追不回来,就不 用再见他了。 “两面焦接受了大哥的命令,很快找到一个线索,带上几个人就去了法拉盛。 到了那里就抓住了那个跑货。那件货大概是温州人吧。他不吓唬也不追问,捆直了 以后,前胸后背都抹上BUT-TER(黄油),用烧红的铁板前后熏。他让其他几个兄 弟照像,一共洗出了几百张照片。把照片分别装进信封里,还付上一封信。信上写 到,拒付欠款逃跑者,无论你躲在哪里,早晚会变成照片上的两面焦。他用了一个 星期的时间,把这几百封信都寄了出去。别说,还真灵,跑出去的货,大部分都托 了亲戚朋友来付钱。从这以后,这名字就叫响了。”“真过瘾。另一个叫什么?” 郝仁听得很兴奋。 “另一个叫鸭血汤,是那个瘦一点儿的,也是追跑货得来的名字。一次,两个 跑货驾着一辆破车,鸭血汤他们几个开的是辆新的面包车。一开始,那两个跑货先 在城里转,不好下手。后来过了隧道,就往郊外开。他们追了整整一个白天。到了 晚上,追到了哈德逊河入海口处,那两个小子傻了眼。没油了,天也黑了,那个地 方别说警察,连鬼都不愿去。那两个跑货算是认倒霉吧,下了车边磕头边作揖。鸭 血汤是个烈性子人,又加上一天都在车上,肚子饿得抓抓叫,气不打一处来。他说, 我饿了,我想吃点什么。他的兄弟们听到后,马上从车里取来了胜利面。可他说: 不,这面太素,大爷要吃带点儿腥的。兄弟们知道他平时爱喝鸭血汤,可眼下上哪 儿去找?正在犯难之际,鸭血汤上去抓住一个跑货。按倒后,就用刀刃在他脖子上 噌地就是一下。血从主静脉里咕通咕通的往外涌。鸭血汤说,这他妈的不是有腥的 了吗。他把那滚烫的血浇在胜利面上,端起来三口两口,就吃光喝干了。” 郝仁听着听着,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是眼睛里冒的却是兴奋的光。他既 害怕又感到非常刺激。害怕的是,在这帮小子里混可得留神,他们真他妈的狠。万 一犯在他们的手里,小命就不值一文了。刺激的是,什么时候,我也能搞他一回, 过回这种血腥瘾。 车子很快就在东百老汇大街停下了。这里是斯迪文的住处,林姐命他把郝仁安 排在他的房里。斯迪文的住处,并不十分豪华,是城里的那种标准套房。不过,他 把客厅和卧室打开了,所以,两个人住,一点也不显得挤。 郝仁进了屋,走到自己的床头边,从抽屉里抓出一把钱说:“大哥,我这儿还 有点儿,你拿去,咱俩再回去试试手气。” 斯迪文看着他手上的钱,笑了起来:“就你这点儿钱,还不够下一次赌注的, 别开玩笑了。”说着,他一边脱衣眼,一边走进浴室。 郝仁已看出斯迪文在钱上的短缺,可自己手上这几万块钱他又看不上。想用国 内的办法与他交朋友,这一点儿钱解不了他的痛痒,他有些发愁。临走之前,老父 对他的嘱托:叫他深交两位林姐身边的核心人物。目前看来困难太大,本钱不够。 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对方的声音是个女的:“我是继红,斯迪文吗?” “不,不,我是郝仁。他正在洗澡。” “等会儿叫他给我回电话。” “一定,一定。”郝仁放下听筒。他见过这个漂亮、活泼的小妞。虽不知道她 和斯迪文的关系深到什么程度,可是,像这样的电话他也接过几回,他多少感觉出 继红也是林姐身边的人。与她接近,不能匆忙,一定要慎重。 电话又响了,他连忙抄起来,对着话筒说:“喂,我是郝仁,他还没有洗完。 真对不起,等会儿再打来吧。” “噢,郝仁呢。怎么样,还适应吗?” 郝仁吓了一跳,他听出是林姐的声音,下飞机的第二天,他见过她一面。 “好,非常好。”他哆哆嗦嗦地回答。 “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斯迪文讲,他会帮你解决的。至于你的工作问题,先别急, 慢慢来。你先跟着他熟悉一下环境。缺钱吗?”林姐对他是有些防备的,特别是, 听说他来了没几天就让斯迪文转告她要干工作,要负责个事儿。但他毕竟是郝鸣亮 的儿子,又不能得罪。 “不,不缺。”郝仁在林姐面前,不敢多说多道,更不敢提任何要求。他静等 着林姐下面的问话。 “好吧,郝仁,先多玩几天,回头再说。别忘了好好注意身体。好吧,就这样。” “你不同斯迪文说……。” “等会儿我再打过来。” 郝仁放下电话,点上了一支烟,环视着斯迪文房间里的布置,琢磨着这个生活 放荡又无规律的人。 “谁来的电话?”斯迪文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有两个,头一个是继红,第二个是林姐。” “都说什么啦?” “继红叫你打回去,林姐说一会儿她再打回来。” “噢。”斯迪文站在镜子前,梳着他那油黑的头发说:“郝仁,你说我这人还 算漂亮吧。”“当然,当然。你英俊、帅气,属于气贯山河那一类。”郝仁不仅仅 是在吹捧,他是想激起斯迪文的野心。 “大哥。”郝仁接着说:“你这人要是再有钱,可以说是全才了。” “钱?钱不缺。赌输的那点儿不算什么,下批货一到,就忙着收钱吧。再说, 现在我要是跟我嫂子要,她也不会……唉,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郝仁眨了一下眼。几天来,他觉得斯迪文这个人不仅爽快,还蛮爱说,挺爱道 的。可真是到了节骨眼儿上,话锋一下子就收了回去。他想再逗斯迪文说几句,不 料,电话响了。斯迪文立即抄起电话。 “噢,好……,好,……我马上就来。”斯迪文说完,慢慢放下听筒。 “谁来的,要我跟你一起去吗?”郝仁望着他那发白的脸色问。 “不,不用,你先睡吧。”说完,斯迪文穿上衣服就下了楼。 郝仁没有一丝睡意,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猜不出是谁打来的电话,更分 析不出斯迪文要到哪儿去。他搞不清这个圈子里形形色色的人物,更想不出好一点 儿的办法,来突破自己目前孤军奋战的地位。 郝家这哥俩,不仅脾气、个性不同,年龄也差着十来岁。郝仁不像他的弟弟郝 义那样爱动肝火,滋事打架,郝仁应该说是比较有脑子的。中学毕业后,他在县劳 动局人事科一干就是十来年。玩人,他是有一套的。但是他不会像他弟弟那么傻, 看上了哪家大姑娘,不管不顾地就抢,抢不到就打,打伤了人还不是他和他爸出面 调停解决。他玩姑娘用的是另一套手法,玩完了,叫你看不出来,道不出去,苦果 全让对方咽下去。玩姑娘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他主要是玩男人,玩社会。科长这 一角色是个不大的官位,但要看什么科,和手上主操的是什么权力。 郝仁今年35岁,他不仅继承了他父亲掌权的技巧,也补上了上一代人文化不高 的缺憾。按说,郝仁在国内发展对他是很有利的,他了解国情,会玩权术。可近来, 他父亲一反常态,让他出国发展。郝局长在瑞士的银行存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美金, 可在国内怎么花?多少只眼盯着呢。连多收点好酒、好烟,都会有那些工八蛋汇报。 什么腐败啦,特殊化啦,严打啦……这些个小人物,见过什么呀?可也不能不提防 着,说不定哪天会败在这些红眼儿病手里。谁也预料不到未来时局的发展,狡兔三 窟才能防患于未然。思来想去,郝鸣亮拿定了主意,必须迁移家产。 郝鸣亮对老大郝仁只身赴美是颇为放心的。他认为,生活在地球那边的年轻人, 和他大儿子相比,方方面面还相差甚远。玩权术要的是心计,郝仁在这方面,要远 远高出他人。郝家的事业得靠他继承。郝家的产业向国外迁移,只能依仗老大。 迁家向西半球发展,这主意在郝家酝酿有好几个月了。拿大主意的虽是郝鸣亮, 可具体怎样施行,还得靠大儿子郝仁想办法。出国发展对郝仁来说,不能不说是一 个挑战。郝仁到纽约快一个月了。他一直都在开动脑筋,想尽快打开局面。他看到 了纽约的超高消费,看到了斯迪文的挥金如土。他认为,迁家不只是为转移那些瑞 士存款。想在美国生活得轻松些,舒服些,就得掌握权力。有了权力,有了人马, 才是最根本的目的。玩人,玩权,对他来讲是得心应手。从心里说,他不大看得起 斯迪文这些人。包括林姐在内,玩人玩权比他还差得远呢,只不过她掌握了个好时 机。等着瞧吧,时间长着呢。他相信,他一定能遇到个好机会。 可是他在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此次赴美就带来这么点儿钱,是个不足的估计。 在这里要想打开局面,得需要钱呢!大量的本钱呢! 想到钱,他看了看表,算一下时差,马上起身打了个越洋电话,当然是打给家 里的。 通了,是父亲的声音。 “爸,你们好吗?我挺想家的。” “想家?老大你刚走几天?真没出息。”郝全亮在电话里疼爱地说。 “爸,不是,这里的局面不好打开呀。” “老大,你不要性子太急,这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你身边有人吗?”郝鸣亮小 声地问。 “没有” “好,我告诉你,听着,你无论如何也得打进去,咱郝家就指望你了。你别以 为我这官儿,你们哥俩能吃一辈子,你懂吗?” “我懂是懂,可是……”郝仁如此这般地把他对斯迪文的看法、此人好赌的弱 点以及怎么怎么缺钱,一股脑儿地向父亲做了汇报。 “缺钱?” “是啊,爸。我的本钱不足哇。” “好吧,我给你汇去。马上汇去。” “爸,他赌的数目……” “我明白,你说要多少?” “我看,得是个不小的数。” “行,你等着吧。”说完,郝鸣亮那边放下了电话。 郝仁打完了电话,心清轻松了一些。可他仍然睡不着,回忆着到了美国后的一 切,一切。 林姐在海湾别墅的客厅里,把斯迪文大骂一顿,看样子她是真的火了。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吗!你向我许下的诺言难道全忘啦?赌,赌!就知道 赌!早晚你会把咱们创下的家业全赌光。这些钱是好赚的吗?啊?这都是把脑袋拴 在腰带上的玩儿命钱。为了冬冬,为了你的将来,我曾多少次想洗手不干了,可我 能眼看着三义帮的人都没活路?我不干,我就是无仁、无情、无义的人。他们能饶 了我们吗!” “嫂子,我一定听你的。” “不,你不听我的。想一想,咱们是怎么过来的。报纸上说,干这个行业的头 子是无恶不作,血腥成性,为谋取暴利,铤而走险的罪犯。阿坚,你最了解嫂子, 我是该杀的人吗?干这种行业的不止咱一帮人,头子更不止我一个,我……我不该 死,也不想死。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姐相当激动,声音不仅颤抖,而且 变得沙哑。“洗手不干?说得轻巧,我能干什么,什么也没学过,什么都不懂,什 么也不会干!我……” “嫂子,我听你的。我保证,以后真地不赌了。”斯迪文说着给她跪下。 “你起来。”林姐的声音,缓和了许多:“阿坚,你起来吧。原谅我,我…… 我的心很乱,我不该对你发这么大的火,可我实在控制不住了。我经常会……” 挂在壁炉上的大钟,闷声闷气地敲了三下。林姐擦了擦眼睛,把斯迪文扶了起 来:“回去吧,太晚了。”最后,她平静地说。 “嗯,我走了。嫂子,你别生气。”说完,他就去开门。 “还有,阿坚,从陆路走的一队人,已经到了墨江,明天去景洪。如果顺利的 话,三天以后到达曼谷。我想派你去一趟泰国,最好明天就走。” “这么急?” “对,很急。去接一个人,他叫丁国庆。” “丁国庆?” “接到人之后,不要在泰国停留。我急着要见他。我已同顾卫华联系好了,他 会安排好一切的。” “顾老板给他办好护照了吗?” “全办好了。” “放心吧,嫂子。我明天就走。” “记住,此事不许对任何人讲!”林姐郑重地说。 斯迪文回到曼哈顿,已经是后半夜四点多了。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见郝仁已 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就脱下外套,换上睡衣,打开床头灯,躺在床上抽起了烟。 他琢磨不透,为什么林姐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知道嫂子对他有钱就赌的恶 习,和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非常生气。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成个家。也难怪她 总埋怨,就是自己也常常感到虚度年华,过于荒唐。 他慢慢地拿起了电话,轻轻地按了几个数字,然后悄悄地对着话筒:“你又给 我打电话啦?”“该死的东西,这么晚才回来。”听筒里冒出了继红清晰的声音。 “她把我叫去了。” “又挨骂了吧,活该。” “是你捅的对不对。” “少废话。这么晚了闲话少说。后天是我的生日,你打算怎么办吧?”继红直 截了当地问。 “当然,当然,我会尽我的心。” “尽什么心呢?我问你忘没忘?” “我?……怎么会忘呢。我明天就去给你订一个大蛋糕。” “真的?”继红的声音突然一扬。 “噢,对了,不行。我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你看看,我早就知道……。” “不,继红,这是林姐刚刚交待下来的。她让我飞趟曼谷,去接一个人。” “这么急。接谁呀?” “一个叫丁国庆的人。继红,嫂子叮嘱,此事不能外传。” “……”继红没有答话。 “你又生气啦?” “没有。你放心地去吧。不过你走了以后,你身边的那个家伙谁照顾?” “就瞧你的了。” “我?……行。我就好好照顾他一次。他睡了吗?” “睡了,跟死猪似的。” 郝仁根本没有睡,他听得一清二楚。 书路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