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雏觉得她自己的生活,被蒙拉的这一家人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拿她的弟弟作 为筹码要她他现在捉她过来,又想做什么?氏铭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样一 双聪明的眼睛的主人,却这样子愚蠢地落入了他的陷阱。 他笑中带着疑惑。 低低的笑声过后,“你叫,雏?”他这么问的时候,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有点 吃力,旁边的仆人要过来扶,他摆手阻止,自己向雏走过去雏看着这个男人靠近自 己,他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只是阴翳了些。 他看着她,眼睛里没有防备。 这个男人现在站的位置,已经进入了雏可以自由活动的范围。 雏想了想,握紧了拳头。 一瞬间,她一跃而起,朝着这个男人扑过去。 他那样瘦弱又病态,禁不起一点风吹草动的样子,她告诉自己得抓住这最后一 次的机会。 眼看已经要将他的命掌握在手里了,谁知她的手就要扣住他的颈动脉的那一刹 那,他偏头微微一闪。 雏没有击中他,反而是这个男人,他脸上笑容中不变,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匕首, 手上的速度快到令人看不清动作。 下个半秒,雏的肩胛处,皮开肉绽的疼痛自那里蔓延开来。 那是她的匕首,昏迷时被缴了械,而现在,正直直刺在她自己的肩胛上。 这个男人那样子羸弱的外表,却不知在哪里藏了这般野蛮的力气,刀尖迫进皮 肤,贯穿了她的身体。 鲜血顺着锋利的刃从刀口泌出来,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的颜色,她嘴唇惨白。 浑身颤栗起来。 他却毫发未伤。 笑容却已经消失。 他还以为她聪明,可是她这样妄图伤害他——这哪是聪明?简直愚蠢至极。 这个女人如此的笨拙和蛮横,光靠一张脸,和虽然不怕死、现在却也已经奄奄 一息的心,如何让穆那样的男人青睐? 甚至于,沉迷? 虽然也多亏了她这样的愚钝,他才能揪出潜伏在身边多年的叛徒,可他再笑不 出来。 ^ “谁给你取的名字?” 雏连呼吸都得压抑着,胸腔每起伏一下,就有更多的温汩从伤口涌出。 可是她不回话,这样不乖,被旁边人拉着头发被迫抬起头来,一阵牵扯,蓦地 呕出了血来。 他又靠近一步,她的血滴在他的鞋上面,热热的晕开。 “你的首领给你取的?” 她咬着唇不肯说,却还依旧那样执拗地盯着他,不肯服输。 这个女人倔强的生命力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你还能活着出去,记住,杀人之前,千万别有一点迟疑。” 他声音柔,循循善诱,那样耐心,就像在教导一个年幼却已经是屡教不化的学 生。 她不能呼吸不能动,脚踩在地上,身体却悬在半空中,折在那里动弹不得,靠 着禁锢住自己手腕的铁环维持着平衡。 疼的麻木了,脑子却还很清醒。 没人揪着她的头发逼他抬头,她垂着脑袋,血直接滴在地上,她听见他对旁边 人说,“把他带进来。” 屋子里都是他的人,雏间或张口呼吸一次,血液流速缓慢下来,氏铭不说话, 周围便再没有了一点声音。 而现在落在地上嘀嗒作响的,不再是水,是她的血。 “嘀嗒……嘀嗒……嘀嗒……” 雏仿佛听到自己生命的时钟在悄然流逝。 可她不闭眼,看着自己的血在自己脚边汇聚成溪流。 不多时,沙玛再一次出现在雏的面前。这个因背叛了自己的姐姐而落魄懊恼的 男孩看到她这个样子,瞬时呆住,无法言语。 空气中流转着沙玛比困兽还要沉重百倍的呼吸声。 沙玛看看这个如同钉在了十字架上,痛苦地受刑的女人,他转头就要冲向氏铭, 带着漫天怒意与悔恨,然而甚至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架开。 沙玛被锁着肩膀,踢蹬着挣扎着,却挣脱不了,在雏奄奄的气息中歇斯底里地 吼叫,“你答应过的!答应过的!!!” 氏铭在这个孩子赤红的双眼的注目下微微一笑。像极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妖娆的笑。" 他看一眼雏,缓慢的的扭过身去,摸出他赖以生存的瓶子,颤抖着手 扭开瓶盖,凑近去在瓶口嗅一嗅。 短暂的满足。 他将白色粉末倒在自己的手背上,布成细腻的一条,迫不及待地低头,鼻尖凑 过去,猛地一吸。 粉末通过鼻腔进入体内,问候五脏六腑。 销魂滋味。 他瘫坐回轮椅上,背靠向后,阖上眼帘。 周围一切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了。苟延残喘或歇斯底里都被屏蔽在外。 闭着眼睛,抬起手指一指雏,“留最后一口气。” 仆人推着他的轮椅出去。 开门声,关门声。 有人在靠近她。 此时她的脑中一片混沌,意识早就败给了疼痛。 那人抽出匕首,雏的胸口便是猛地一阵剧烈的起伏,那柄匕首原本在骨肉中安 静地呆着,此刻一拔出,她恍如连根都被拔掉的植物,鲜血汩汩外涌。 从来不肯痛呼的紧咬着的唇齿终于按捺不住,尖锐地哀鸣出喉咙。 那把流着她鲜血的匕首被握在了另一个人手中。 她看见数条人影晃动,在她的眼前。 她听见沙玛的声音。 原来沙玛还在,他没有离开。 她浑浑噩噩的想,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额头上有汗,有水,她透过发丝看出 去。 这些身高体壮的士兵正看着她。 她的手脚被解开了。没有了羁绊,她瘫软在地上。但是没有力气挪动半步。 她坠落在了地上,又被粗鲁地拦腰抱起。 沙玛的声音更响了。 “混蛋!你们!!!” “别碰她!” “该死的!放开!!!” 雏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被扯开,身体更凉了,干涸的血液将布料黏在身上,那薄 薄的衣服成了她肌肤的一部分,她如同被人剥掉了皮肤,甚至还要更疼。 喉咙里却干哑地再也说不出口。 她不确定有多少双手在她的身上。拉扯着她,抚摸着她。 觉得肮脏,然而无能为力。 有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很沉很重,密实地覆着她,她的伤口被坚硬的肩膀撞着, 撕裂了,森白的骨头像是也要被空气腐蚀了,他们依旧不放过,拉开了她的手和她 的腿。 她挣扎起来,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尽了,却只是被狠狠地刮了几个巴掌。 嘴角全是血。 理性也控制不了的痛楚一点一点从她的下 体蔓延到四肢。 男人炽热如凶器的器官推进了她的体内。 象一柄利剑,贯穿她生命的核心。 紧实的肌理被强撑开来供他们驰骋。 沙玛的咒骂,求饶,哭泣。 她这边,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无声地反抗,可是力气那么小,他们不放在眼里, 她的双腿被人架高了,她提膝撞到了柔软的似乎是对方腹部的地方。 被她撞的痛呼的人离开了却又换了一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那个人带着她的匕首而来。 那柄匕首再一次刺进她的身体。 这一刀,刺在右肋下,那柔软的肌理,肋骨与肋骨的缝隙中。 雏她屈服在那柄匕首之下,就这样被钉在地上,再也没有办法动弹。 他们在一地的殷红之中持续地侵犯她。 " 救……" 她被堵住了嘴,发不出声音。 有湿滑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来。 谁来,救我。 穆从梦魇中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_ 裸着的肩胛贴着竹面细致的席子,微凉。 屋子外面雷雨瞬间大作,深沉的夜,轰隆一声,闷雷炸响,一道亮极的闪电划 过天际,扯裂黑色的夜空,也照亮屋子里这个男人的脸。 英俊的,平静的,已经从黑色梦境中回过神来的脸。 两天前大雨才光顾过整个东南亚地区,席卷而过的时候,带走人命与昂贵的公 共设施,留下山洪、滑坡与崩塌。 此时,这个夜晚,它卷土重来,在这个男人身边,在这个屋子外头,电闪雷鸣。 穆额上还有汗,从冷的白的皮肤中泌出,悬在密实的睫毛上,迟迟无法滑落, 眼中少有的现出一片氤氲。 梦中,有一个他所熟悉的声音。 悲戚的,绝望的。 在他耳膜的极深处,回响,一遍又一遍。 可惜他极力回想,却已遗忘了那搅乱了他睡眠的梦中,到底有什么人,又正上 演着什么样的戏。 敲门的声音在雷雨的霹雳中隐秘地响。 穆坐起来,整理情绪与衣衫,眼中很快恢复一片清明,“进来。” 负责整个宅邸安全的千赖以及一名保镖一同进屋。 千赖手里握着电话,走过来送到穆手边。他接过来,眼神瞟一下千赖。 ' 千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穆顿了顿,了然的点头,把电话放到耳边。捏着电话机身的手指用劲,再用劲, 指节僵硬的白。 对方仿佛预见到了他已在听,幽幽开口:“久违了,老朋友。” “……” “猜到了么?” “……” “没错,她,现在,在我手里——”——轰隆!!! 这个瞬间,又一道闪电劈裂天地而来。 整间屋子霎那间骤亮。" 在这一秒的光亮之中,千赖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容。 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那么波澜不惊,道貌岸然。 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在闪电过后,重归黑暗的一刹那,千赖隐秘地锁起了眉头握紧了拳头。 同一时间,这个一脸平静的男人,微微垂下眼睛,那一滴润着睫毛的汗珠倏地 落下。再睁开眼睛时,眸子里已消弭了一切。 冷静,自制,不受影响,不被牵动。 他站起来,缓慢踱步地朝窗边而去,停在了那里,手指顺着镌花的窗棱笔直向 上,嚯地,猛力推开木质的窗。 磅礴大雨立即冲刷进眼前的视界,雨声亦再无任何阻隔,噼里啪啦落进眼里心 里。 穆呼吸一窒。 这场雨下的如此肆无忌惮,是看出了他的挣扎吗?电话那头静止片刻,之后伴 随着咳嗽声,病入膏肓的阴险男子,缓慢地,低沉地说:“我的人正好好招呼着她。 你知道的,我从不亏待客人。” “……” “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一直沉默的穆这时候终于开口:“让她听电话。” 氏铭嗤笑,忽略虚弱与病态的身体,仿佛他自己又回到了那般飞扬跋扈的少年 时代:“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不清楚?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我要确认她还活着。” 穆的音尾略微扬起。扣着窗沿的指忽然收不住力道。那样的用力,“啪”的一 声,窗棱折裂。 足够了。 这个男人,终于肯泄露情绪。 “别激动。”氏铭低沉地笑着说。 彼此的对垒中,他可曾这样笑过? 没有的。 他总是受制于他。这个男人,是他扳不倒的对手,那样强大。 可是如今那个女人的命在他手里。 什么叫风水轮流? 这个时候,总该轮到他来制定规则。 对方又陷入了无声的世界,穆将电话紧贴着耳侧,听见听筒那头,雨声变大, 又微弱下去。许久许久,有人带着这支手机来到了另一间屋子。 穆听见男人沉重的带着兽欲的不规律的喘息声,还有男人带着哽咽的哭泣一般 的乞求,“求……求你们放开她,放开……” 还有远方的还有他自己这边的雨声。那样混乱嘈杂。 唯独,没有她的声音。 穆不确定,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确定,那样迷茫,开口的时候声音不可抑止地颤 抖,好不容易压制住了颤抖,却控制不住喉间的低哑:“雏……” 没有人回答。 远的,带着回声的,男人的声音传递过来,抵达穆的耳边:“你停下来,让她 说句话。” 男人停下了,不再律动与蹂躏,翻身起来,离开她的身体,整理了衣裤褪到一 旁。 地上这个女人,手机摆到她的耳边,她依旧不肯说话。 不哭不闹,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已经死去。 穆蓦地想起那黑暗苦涩的梦境里,那个女人看着他,口中说的是:“救我……” 他的手扳在墙边,稳住了鼻息,抬手关了窗,屋子里安静了一些,他声音略低: “你听我说。 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 不管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都要保住自己的命。 你办得到的。听到没有? 回答我。 雏,说话! 回答我。” 他从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从没那么焦急。 他身后的,站在屋子里一直没有离开的随员和保镖,愣住。 看着他们的首领,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千赖则微笑起来。 穆说着疾步走出房间,随从跟着他后头出去,为他打伞,却不及他步子快—— 他已经走进了雨中。 千赖去备车子。穆在雨中压低声音吼,雨水在他的脸上、身上还有脚下,冷: “你死了,你那个弟弟,我就要他去给你陪葬。” 他想她是听到了。因为,终于,在这个时候,一声隐秘的哭声迸发而出。 那样细微的、虚弱的、像是被利器碾过的哭声。可她却只是哭,到后来似乎是 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甚至连哭声都没有了。 她这是怎么了? 是点头还是摇头? 她不听他的话了么? 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没听见他的命令?还是不在乎她弟弟的命了? 穆忽然之间惶恐不已,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声音软下去,柔着, 安慰着,像是要安慰雏,又像是要安慰自己:“你听见我的话了对不对。 现在,你也好好听着。 你死了……我要怎么办? 我不允许。 不允许。” “……” 穆听不见她的回答了,当头浇下的大雨盖过了一切,车子已经在宅邸外准备就 绪,后车门敞开着,穆穿过中庭,跨出大门,丝毫不停步地钻进去。 车子启动的时候电话已经回到了氏铭手中。 氏铭清晰地说:“想她活着,一个人来。” 穆闭着眼回答他:“没有问题。” 简简单单四个字,没有起伏,一点都没有。 挂了电话,毛巾从副驾驶位那里递过来,穆愣了愣,看着手拿毛巾的千赖,迟 迟不移开目光。 那样拧着眉目、细细探究的视线,令千赖瞳光瑟缩了一下。 穆却没说什么,接过毛巾擦拭头发与身体,转头看向被雨水的划痕割裂了的车 窗。 这个女人竟有着如此恐怖的生命力。 氏铭看着与自己一扇牢门之隔的女人。 不可思议。 这是怎样的物种? 医生已经为她缝合了伤口,紧急处理,简单缝合。刀口在右肋第三根肋骨下, 半寸处,用刀狡猾,伤及内脏了,却不会要她的命。 很精准,要她痛到离死亡仅一步之遥。 他请来的都是高手,一滴血都不会要这个女人多流。 雏奄奄一息地靠在那里,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般,霍然抬起头来,挑衅地 和他对视。 那样子鲜活的目光。 这个白天,艳阳高照,雨水蒸腾出的雾气已在清晨消散殆尽,昨天的雨再看不 到一点痕迹。 囚禁她的这个地方,在蒙拉本营的东南一隅,光照甚好,从铁窗外照进来,窗 上竖着的铁栏,在这个女人脸上投下一道道影子。 像是只晒太阳的猫,没有人比她更惬意。 今天的天气,和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一样,没有一点阴霾。 只除了,她的脸色不好。惨白。 她的身上穿着士兵的短衣,因着身材娇小,男式的短衣下摆已经遮过大腿。她 自己的衣服,在昨夜的轮暴中已片缕不剩。 露在外头的腿上,白皙的肌肤映衬着或青或紫或红的伤痕。 双腿柔软地交叠着。 氏铭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来到她的足踝上。 纤细,不赢一握。 氏铭从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他想要驱散这个女人脸上的阳光,彻底的。 雏看见这个男人嘴角展开了笑。这样的笑容她记得,昨晚身体被撕裂一般的痛 楚,以及记忆,被眼前这样子笑着的男人牵引出来。 他这样的笑脸不变,对保镖说了句什么,保镖弓着身覆在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 人嘴边,仔细听着,之后点头,离开。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手抬起来的时候牵扯到伤口,疼,她咬着牙,指尖抚过颈 上项链。 她死了,他要怎么办? 雏告诉自己,你要活下去。 活得好,活得要这个被病魔夺走了生机与活力的男人嫉妒,愤恨。 于是她朝着这个她深恶痛绝的男人望去,脸上没有恨,没有在意。 这是多么古怪的两个人,明明是怨着的,厌恶的,恨不能千刀万剐了,现在却 是要这样给彼此看着自己毫无瑕疵的样子。 在较着劲儿一般。 他笑容无害。 她,没有阴霾。 可惜,雏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 因为她看见了保镖带回来的那个人。 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站在了轮椅旁。 那个孩子身上还背着她送给他的劈刀。 : 雏纠着眉心仔细回想,忽然间恍然大悟——阿舟!药物 这个孩子,那么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原来竟全是为而她准备!从她选择相信 这个孩子而不是和自己合作多年的同僚时,就已经输了。 那样彻底。 她悔恨地几乎要咬碎了牙齿,恨不得冲出去撕裂这个孩子虚伪的纯真的,至今 还看着她微微笑的面孔。 还有这个男人道貌岸然的笑脸,她恨不能一同扯裂,血肉模糊最好。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被困于此,就像是一只被囚禁了的鸟,折了翅膀,连 半步都动不了,更飞不出去,她要怎么跟他们斗? 与这个女人一扇铁栅之隔的氏铭,看着她如此反应,挑起唇角,似是而非地一 笑,眼中的光,气死复生一般,那样明亮,几乎灼伤雏的眼睛。 仆人在氏铭的示意之下解开沉重的铁锁,铁栅开启,伴随钢铁碰触的脆响,雏 看着这个轮椅上的怪物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噙着笑,那样优雅,实际上却是要噬 了她的骨。 轮椅滚过石面地板,悄无声息,停在雏的面前。两个人极近的距离审度彼此, 这个病态的男人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张扬着邪恶。 雏失去了理智,倏地站起来,长着手臂就要冲过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她自知伤不了他,她这么冲动地上前,只因为她不想坐以待毙。 她就算伤不了他,但哪怕只是抓伤了他的脸,或者只是啐了一口血在他脸上, 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可是结果依旧是她被保镖无情地掀开,没有碰触到他一丝一毫。 推着轮椅的阿舟此刻并没有再看她,而只是低眉顺眼,温驯的奴才一般,亦或 者,不过一条听话的走狗。 “我与你的首领通过了电话,我已向他保证,会好好招呼你,不会亏待客人。” 他气若游丝地说着。 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需要众人服侍、照料与护卫,阿舟为他推轮椅, 但他身边不止跟着阿舟,还跟着那名架开了雏的随员,另外还有一个保镖。 保镖手提着个20厘米见方的密码箱,尾随氏铭其后,听自己的主子这么说,便 将密码箱横置于右臂上,手掌托着下端,另一只手打开箱包盖。 箱内铺着丝绒,丝绒之上平行码放着三只大小各异的针管,管身嵌在盒内,其 中盛着的颜色古怪的液体,在白日的光照下泛着居心叵测的光。 惊恐与侵入血液的寒冷瞬间攫得雏忘记了呼吸,她无措地瞪着眼,看那细长锋 利的针头。 她知道那是什么! 氏铭取出一支来,示意保镖将雏的手扯到自己面前。他不屑于碰触她,这个女 人如此肮脏,只有那个比她还要肮脏的男人会不嫌弃。 他寻找到她手臂上的静脉,推挤出一注液体,看着她惨白的脸,他微笑着要为 她注射。 这销魂魑魅的针剂,用在别的女人身上,他往往意兴阑珊,没有好兴致,可如 今用在这个女人身上,他但就只是看着她想要退后却被迫一动不动的模样,便快意 非常。 再瞅瞅她闪烁颤抖地瞳孔——他无比享受。 雏自我保护地绷紧了全身肌肉,阻止针头侵入手臂的皮肤,可是这个柔弱的男 人,就如昨天一般,回光返照似地瞬间聚集了所有力量,野蛮的推进着注射器的活 塞。 针剂一点一点注入肌肉,雏绝望地看着针管中的液体减少,消失。 没有一点可能了——雏颓然地垂下手。 如果昨晚那个男人的一番话给了她起死回生的能力,那么这一刻,面前这个男 人终于成功瓦解她刚铸建而起的心。 氏铭看着这个无力的倒在地上的女人,她此刻面容宁静,之前的夜晚却手段残 忍地干掉他数名高手。 “动若脱兔,静若处 子”,他心中细细咀嚼此话,觉得异常贴切。 他犹豫许久,手伸出去,几乎要触碰到她低垂的脖颈,突然一口血咯进喉咙与 心尖,他猛烈咳嗽,肺腔的淤血顺着气管而上直冲鼻端。 自己的一切,被病魔折磨的没有一点转圜余地的身体,到底是拜谁所赐——如 果说方才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遗忘了,但是此时,他记得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楚。 氏铭压抑着那一口即将要冲出喉间的鲜血,从怀里摸出他用惯了的那一小瓶镇 痛的“良药”,如常,他将白色粉末倒在手的虎口处,然后俯身吸食。 他觉得有了点力气,站起来,鞋尖踢着雏弯折地贴在地面上的小腿,“你可要 好好地活着。如果我没记错,你的那个男人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这样折磨人的手段,这个心智还未长齐全的女人万万无法消受。 雏想到了死。是的,首领早就预见到了她的软弱,还有那病态却强大的对手, 所以才会千叮万嘱,甚至是祈求,要她千万守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留着这条命,她还能做什么?沙玛背叛了她,首领更不会要这么一个没有用处 的门徒,她就算能活着出去,她能去哪? 她是工具,没有了用处的工具,还配拥有生命? 雏看到了那支被弃置在地上的空针管,那长而尖细的针头,丝毫不用劲,就可 以刺穿脆弱的颈部动脉…… 她趴在地上,伸手去够那针管,可是就在捡起那针管的一刻,她的手背被人踩 住。 氏铭就着坚硬的鞋跟,狠心碾摩这个女人柔软的手背。 她的全身匍匐在地,手动弹不得,他对她说:“你什么时候死,我说了算……” 这个男人原来也有力气咬牙切齿。 雏抬头,逆着光看他,光线在这个晦暗的男人周身镀上一层精致柔和的光。 掩盖住戾气、杀戮与阴暗,甚至他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是英俊无邪的剪影,没 有褴褛或者岣嵝,更没有病态,这么会骗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她却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近乎歇斯底里。 她蔑视上天给他的表里不如一。更蔑视他实则黑暗又苟延残喘的心。他竟然不 畏惧光线?她甚至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人,竟然也配得到阳光的眷顾? 在她自己的笑声中,药效开始发作。骨骼内仿佛瞬间涌进千万只蝼蚁,啃噬着 她的身体与意志,头脑迷蒙起来,眼眶不知被什么液体给浸润了。 那绝不是眼泪,那是一种濡湿的、从静脉一直蜿蜒而上,冲上颅脑以及口鼻的 液体。 她的身体开始滚烫,只是经过了简单缝合,至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此刻奇痒 无比。她不知道自己的指甲何时变得如此尖利,竟然扯破了她自己的衣服,要去抓 挠那裂开了口子的伤痕。 那股诡异的热度很快又传导至四肢,最后横亘于两腿之间,遭受了一整晚的蹂 躏的那一处开始灼烫。 氏铭松开了对她那只手的压制,抬起了脚,随后坐回轮椅,静静等待,观看。 雏渐渐觉得酥软无力,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只能无力跌回到硬实的地面, 她的嘴唇被自己咬的透出妖艳的红色,她的眼角本就是生着微微吊起的,此刻是真 正的媚眼如丝。 她开始在药物的作用下瑟瑟颤抖,双腿相互摩挲,忘了疼痛,期待欢愉,喉咙 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无法控制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地向下,缓缓地,隐秘地移 至腹下。 无奈被他发现,双手被他命令保镖一把捉住,她无法再动,在敌人的手指之下 细细的发抖。 氏铭面无表情地看着,如同看一场戏,她只是个单纯的女人,不牵扯到他的恨 意与抱负,在这种情境下,再细致一些地观察她,氏铭发觉这个女人,原来也是美 的,美得异常惊心动魄。 仆人来报:“他来了。” 氏铭虽然已经回过神来,但目光一时间却仍旧停留在原处,问:“一个人?” “对。” 他嗤地一声笑:“愚蠢的男人。” 语毕,氏铭手臂撑着横栏重新站立而起,脚步虽然虚浮,但依旧很快蹲身在了 这个迷幻了眼眸的女人身前。 悠悠伸出一指挑起她的下颌,她无法与他对视,也再没了那挑衅的眼神,这个 女人眼睛在滴水,似乎又像在滴血。 氏铭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攫住神志,这让他觉得心口跳动的速度快到令他有些疼。 她已经认不出他,药物的刺激下,她在他的指腹上缓慢地磨蹭,借着他本就不 足数的体温,妄图缓解浑身的热,又要解除身体的渴。 如控制不住本能与欲望的小兽,女人张着的口涎出透明的津液,滴在氏铭的手 背上,带着她的温度,要渗进他手背的皮肤。 他将沾着她口中津液的手指头送到自己嘴边,吮了一下,带着青草的甜,又带 着血腥的铁锈气息。 氏铭亲力亲为,自行接过保镖手中绳索,细细束缚住她不安分的双手,将她绑 在桌脚下,那沉重的大理石桌,她撼动不了,身体滑过绑住自己的那双手,摩擦着。 氏铭远离这个没有了人类神志的女人,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那一枚已经干涸的水 渍。 再抬眼望定她没有焦距的眼瞳,声音低沉地说:“让他看看你如今这副样子, 然后再要他的命……多么有趣的游戏。” 一起“让他看看你如今这副样子,然后再要他的命……多么有趣的游戏。” 凉的虚弱的声音在石墙间回荡,异常空洞。雏湿朦的眼,只看得到一双薄唇兀 自开合,听不见声音。艰难地支起她自己,要去触碰,她渴,需要这张嘴,需要吮 嘬这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口中津液。 氏铭微扬起脖颈,轻松避开,目光扫过女人嫣红的唇。眼神一黯,手指顺着内 心强烈的跳动,抚摸上女人的唇瓣。 软的,柔的。滚烫。 他的食指伸进她微张的口,口腔内温度尤高,女人滑的舌头如饥似渴,立即卷 住他的指尖,缱绻地吮。她双手一同握在他腕部,缠着他的手,阻止他离开,紧致 的厚的嘴唇,婴儿般吸嘬,发出潮湿、拨人心悸的声音。 K+ 他抽出手指,指节带着女人的唾液,他撩开她的衣襟,观察露出的胴体。 这是一副被糟蹋了个遍的身子,伤痕累累,气息奄奄,氏铭莫名觉得,如今的她像 极了他自己,命运之手的作弄下,苟延残喘至今。 同病相怜? 不,他自己得不到悲悯,如何奢求他要对这个女人怜惜? , 氏铭一触碰她的伤痕,她就颤栗,斜倚着桌脚,痛苦地闭着眼。 雏难受极了,那样温柔的对待她伤口的方式,令她脑海深处的记忆逐渐泛滥, 甚至已盖过被药物迷失的心智。 雏抓住那只手,抽噎一般:“首领,我疼……” 刹那间,她的手被无情拨开,她一直奢望的那张唇,弯出一丝弧度,嘲弄鄙夷 着,令这个女人被欲望统领的头脑中挣脱出一丝神志。 雏看清了氏铭的面容。 是他!竟是他! 雏再次抬起胳膊,却是一个耳光扇向氏铭面颊,明明她心中是滔天的怒意,这 巴掌却没有一点力气。 软软地挨了她的掌掴,氏铭甚至不觉得疼,这个女人现在比他还要脆弱,许是 一撩拨就会淌成一滩水,那样无力。 她流泪,蒸腾水分。这株植物,干枯而死,迟早的事。 他笑。 见到这个女人开始痉挛,他终于压抑不住漫天的荒唐喜悦,放肆地低沉地笑出 声来。 保镖惊呼一声:“老板!” 氏铭这才恍若未觉地抬起手背擦一下嘴角。 果然,他咯血,这么一擦,整个手背都浸润了暗红温汩。 鲜血淋漓的场景又一次证明,他现在,连放声大笑的资格都已被病魔剥夺了个 干净。 可他不甘心,依旧这样放任自己,依旧嗤弄地笑,笑声在挑高的屋顶上空回荡, 直入苍穹。 她流她的眼泪,他流他的血,见惯了大场面、更了解老板脾气的随员都不忍再 多看,转身,急吼吼,“快去把贾米拉医生找来! 阿舟奔出去请贾米拉医生,孩子跑得快,如矫捷的幼豹,很快贾米拉医生带着 紧急医务箱前来。 氏铭被推了出去,挂点滴瓶,口服八粒药丸,吸氧用的软管插入鼻子,胶带固 定在唇的上方。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两针静脉注射。 他阖着眼,被侧着心跳与脉搏。 放声大笑几乎耗去了他所有力气——这是任性的代价。 贾米拉医生面前,他绝不是听话的病人。拿自己的身体,这样子开玩笑,不知 道珍惜自己这仅剩一半的性命。 而关在里头的这个女人,也该付出她的代价。 命运总该对他也公平些。思及此,氏铭掀开眼帘,望望随从,“去把他请来。” 随从领命离去,俄而,穆出现。 关押的地方在高处,石屋子,石质围廊末端连接着台阶,通往楼下的中庭。 天光越来越亮,接近正午,艳阳当空,就悬在头顶,晕着一圈炽烈的光圈,都 要灼伤人的眼了。 穆出现在蒙拉本营时已被搜了一次身,当空烈日下,台阶下方,又一次被搜身。 汗渍的气味,湿气被蒸腾的气味,烈日炙烤的气味。 不过是十二级的台阶,便有十二个人把守。或高价请来,或自小栽培的这些个 高手,全副武装,神经紧绷。 这么大费周章,全为了他一人。 氏铭在二楼,隔着光,上下打量这个男人。 恨了这许多年,没日没夜都恨不能饮仇人的血,可是第一眼,他竟没有认出他 来。 只因他太年轻,太纤尘不染,不肮脏,不粗鄙,如同美国人拍的文艺片里,没 有一点是故与污渍的亚裔男子。 岁月与杀戮为何对他如此慷慨,它们怎么肯齐齐放过这个男人?( c 穆拾阶而 上,并不匆忙,教人擦不透心思。光线打在英俊的面容上,甚至可说像极了一派宁 静祥和的风景画。 不过不要紧,他精心粉饰过的紧张与焦虑,没等逃过氏铭的眼。 他了解穆,而他看见此刻的穆,紧绷的唇线。 氏铭拔掉氧气管与手背的针头,站起来。 穆没有武器,只身一人,以赴死的姿态来救这个女人。 …… 可笑。 可是都到了这里,他的地盘,这个男人这般田地了,还是如此的傲,不可一世。 只是微微瞥向牢门的目光,出卖了男人的心。 爱情,多么不切实际的玩意儿,可惜了,这个男人竟也会着了它的道。 氏铭没有差遣保镖,而是自行弯腰将那密码箱取过来。 穆看着这个病人困难地弯曲的背影,如岣嵝的七旬老人,命不久矣。 他们才多少年不见,当初蒙拉家意气风发的二少爷,如今竟已是这番光景。 明明多年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却又要在今年频频闹出大动静。暗杀,抢夺, 阻断,威吓,人质相威胁……这些都是穆曾经用来对付蒙拉家的手段,今日他学了 去,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惜学的不地道。` 穆朝他只靠近了一步,保镖便已经 作势要冲过来,被氏铭摆手阻止。 穆不禁低笑:“这么戒备着,我受宠若惊。” 氏铭讪讪,陪着笑:“你,太危险。” 他将密码箱打开,色泽诱人,却比蛊更毒的针剂呈现在穆的面前。穆低眸看, 眼帘微微垂下,没有动静。 只是肩背略显僵硬。 氏铭无声走向牢笼,看着不知何时已瑟缩进角落的女人,目光有一时间的板滞, 片刻后他移开目光,盯着某处,墙面上斑驳地退了一半的漆。 他开口提醒身后的穆:“你该记得,这销魂的毒药,是你从俄罗斯人那里买来 的配方。真是昂贵,黑市里贩卖,一毫升要数百美金。” 如今,把它用在他的女人身上,他的心会不会疼? 身后没有动静,氏铭不由扫兴,回头看他:“怎么不过来看看?” “……” “怎么,你的女人受罪,你不忍心看?” “……” “你也应该试试这东西。我特地为你多备了一支。” “……” 氏铭走回去,指间抚过密码箱内丝滑的丝绒,两指捻出一支针剂,递到穆面前 :“你该进去陪陪她,否则,她大概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穆看了眼针管里幽幽的、紫色的液体,紧绷着唇角接过,挽起袖子,露出精瘦 的手臂,在氏铭的目光中,细细长长的针剂很快注射进自己的静脉。 氏铭似乎心情愉悦,拍拍老友的肩:“祝你们玩的愉快。” 不用他吩咐,随从已经拉开了牢门,穆迈步进去。 光线好,他走到雏身前,自上而下的凝视她,只看得到乌黑发顶。雏缩的很小 一团,露着抱住膝盖的手臂,一截小腿以及脚背。 他看见伤痕。更多的地方,被他的影子给盖住。 他的阴影把她拢在了其中。 穆觉得有些热,她这时候抬起头来看他,嘴唇颤抖,欲望被压抑在眼睛里,看 了他一会儿,她又低下了头。这回头埋的很低,穆看见女人的后脖颈,被烫伤一样 的红色。 穆听见她跟她自己说:“清醒一点。” 她得清醒,面前这个人,并不真实。 只不过是又一场迷惑人的幻觉。她不能相信。 片刻后空气中飘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她身上散发。太不寻常,穆将她从墙 角拉起来,她“嗯”了一声,像是咬着牙在痛呼。 她被迫站了起来,然后他看见女人衣襟上大片鲜红的颜色,股股的红色蔓延到 了衣角,再顺着大腿滑落。因为她刚才缩着蹲在那里,他看不见,现在看清了,她 的手竟在抠着她自己的伤口。 用痛苦来换得清醒,这个女人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穆要撩开她的衣角,看她的伤口。 他不能想象,那片红色的中心,到底是怎么样的触目惊心? 没有料到她突然死命地挣扎起来,推柜着他,她想要重新躲回到那个角落去, 用牙齿,用指甲,咬他,踢他,抓他,她往后退,后背结实地撞在石墙上,忽的就 从嘴里涌出一口血。 她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目光终于提醒穆,面前这个女人已经不认得他。穆小心 翼翼按住她一双肩膀,温柔,却让她挣脱不了。 穆含胸躬身,再靠近一步,和雏只留一线距离,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 声音呵在她的嘴唇上,他说:“你看清楚,是我。是我。” 瞳孔和瞳孔挨的这么近,雏根本看不清他,却记得他的声音,他说完后退开一 步,给她空间,让她好好地仔细地看着自己。 雏不动,身体不动,看着他的眼睛也不动,“呜”地一声,细碎地哭了出来。 一道门之隔,氏铭好整以暇等着看戏,十分钟过去,氏铭微眯起眼,眉心蹙起。 这个男人有着恐怖的自制力,这个时间,药效早开始发作,他却能忍着,这样一个 半裸的女人摆在面前,不去享用。 而只是检查她的伤口,并扯碎衣料缠缚、止血。 她难受,在穆的手指下轻颤,他感觉得到,亦看见她平坦的、正缓慢起伏着的 小腹。 穆没有抬头,探手摸一摸她腿间,那里湿润,粘稠的液体沾在大腿根部,湿了 他的手指。 穆轻轻拢住她,尽量不触及她的伤口,低头吻向她微张的唇,唇瓣点在唇瓣上, 雏没有动,因为她看见他的眼中,有清明的警示。 他对她说,一字一句说的很轻,很仔细:“待会儿记得,闭上眼睛,不要看。 捂住耳朵,不要听。” 他等她小幅度地点头了,才继续说道:“我们一起。你,我,活着出去。” 爱恨雏睁着眼仔细看他,怕错过男人眼中的柔光,穆回视她,他看得见她瞳孔 里的自己这个男人一副沉稳的表象,连他自己看了都有一时的恍惚。 他定一定神,忽略心脏的搏动,声音很稳,依旧在说:“现在,等待。你静下 心来什么也别去想。” 他要她等待什么,她不清楚,可她相信他,他是她的信仰,这一刻更不容半点 怀疑穆知道她听明白了,浑身紧绷的肌肉有了一丝纾缓,他嚯地松开她,身体一侧 便坐靠在墙根处。雏就在他身旁,很安稳。 他一边袖口已扯下,用于包扎雏的伤口,此刻男人袒露着胳膊,手臂青筋浮起, 血管似乎承受不住一直在高升的血压,毛孔中释放出血腥味。 雏顺势靠向男人肩头,很乖顺,太阳穴贴着他的皮肤,眼睛闭着,带着浓厚的 鼻音说:“我难受。” “你亲亲我好不好?” 他没有拒绝,侧过脸,以吻封缄,面色很淡,几乎没有表情。唇瓣相触香软的 舌头立即窜进穆的口腔,异常急切。 她压抑不住,控制不了,只一触碰,便想要更多。男人的唇,舌,甚至齿龈, 都一如她曾品尝过的记忆里一样,而在药物的作用之下,甚至更诱人。 他缓慢回应她,有些漫不经心,克制着自己要将这温香软玉揉进骨血的冲动, 有些被动,吮她的舌尖,谦和地吻她。 然而穆的目光,却投向外头的氏铭,一瞬不瞬。 两个男人,清冷对视。女人双手都已勾住穆德脖颈,仰着脸,唇齿间的摩动, 发出细微的啃食的声响。 氏铭的脸,渐渐有了几分扭曲。 穆压抑着,除了唇,并不触碰他其他部位,可是看着愠怒的病态男子,他恍然 间顿悟,自己这番理智与本能的抗争,这样折磨压抑自己,才是真正称了氏铭的意。 心下了然,穆悠哉收回目光,将女人拦腰揽过,放在自己膝上,扶她坐起。托 着她的后脑,同时压下颈子,片刻后就已在唇舌缱绻间找回主动权。 勾着她的 舌至自己口腔,啧啧吸吮。另一只手,也探进女人衣摆,沿着妖娆腰线,避开她的 伤口,指尖向上游移。 身体有了反应,灼热的器官贴着女人的臀,雏感觉得到,贴着他,柔软的臀心 隔着布料的摩擦,蹭着他的欲望。 穆艰难分开彼此的唇,吻她的下巴,气息游 离于女人的耳后,然后停在柔腻的脖子上。手也移至她的颈后,托扶着她,方便他 反复的吮踱。 雏闭着眼,错过了男人睁着的、欲孽深重,却不失冷静的眸子。 穆的食指与中指正按在女人的颈动脉上,测脉搏。150 上下 他的唇继续下 移,雏仰头闷声吟哦,突然胸口一阵刺痛,她“啊”的一声,几乎背过气去。 穆牙关再收紧,隔着血红衣料,咬住女人的挺立的乳首。再用劲咬合,她一颤, 一僵,再不能移动分毫。 他在她的胸前抬起头来看她,她脸色诡异潮红,绽成一朵娇艳的花。张着口, 却不能呼吸穆汗水涔涔,松开牙齿,依旧将她禁锢在双臂中,但是没再动作,侧脸 安静的贴住, 她胸前,兀自呼吸,平复自己混乱的心跳。 原本享受着这两个人 的自我折磨的氏铭,此刻面如土色,却跟自己叫着劲一般,不肯眨眼、错过任何一 幕。 随从将制氧机推到老板身旁,提醒说:“贾米拉医生反复说过了,您必须 每15分钟吸氧一次。” 氧气罩递到氏铭面前,他僵硬地抬手接过,然而只是握在手里,一动不动。 感受得到她腿间的濡湿泛滥,穆只犹豫了一下便探手进那里,强悍的手腕占据 核心在泥泞不堪的褶皱与肌理中寻找到蜜处的阴- 核,指腹细细地碾。 她痉挛起来,要捧起他的脸亲吻,被他一手反剪住双腕,她伤重至此,再乱动, 等这情- 欲的药效过后,疼痛会把这个女人该往死里折磨。 体内深处更多液体被带出,湿滑地从他指缝间流下。亲呷的气味飘散,带着点 涩。 穆扶起她的臀,手指破入她的身体,被她的紧致困住,用了力,终于成功,碾 摩而入,触及女人的花心。 他依旧抚慰着她的红肿,一丝丝的属于她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泌出,她几小时 前才从残酷的压迫与蹂躏中存活下来,那里残破不堪,穆小心翼翼抚慰她。 待她适应,咬着牙轻哼,他的手指开始抽撤。辗转,搅动,加着速。 她的甬道紧紧吸附住异物,依靠着它,被药物麻痹的神经唯独感受不到疼痛, 却又敏感至极,急流从下- 体蔓延至全身。 他突然间又添进一根手指,瞬间捣弄进她的深处,按在最敏感滑腻的一点上。 女人的身体瞬间抵达高- 潮她坐在他的手指上尖叫,战栗。甬道突然间紧缩,绞住。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内部不能移动。 紧接着才是全然的瘫软。雏软软地撑着,那里还吞着他有力的手指,低下头, 她柔软的伏在男人的肩上。她的背影正对牢门,浑身的袒露以及高- 潮的美景都只 留给面前这个男人。 嚯地,氏铭劈手一甩,将氧气罩甩在随从脸上。 再一侧身,抬脚踹向氧气机。 金属擦撞石壁发出锐利料峭的尖音,氧气机倾 倒在地,气体在透明的瓶子里滚出一串气泡。 氏铭要掌掴这打搅了他兴致的奴 才,怒目而视,手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拽过随从的领子:“滚!” 穆听着外面惊天动地的响声,唇贴在她的胸口。心跳趋于和缓,他微微一笑, 分开彼此高热的身子,看看她的脸,用胳膊替她擦拭汗水。她吮他的手指,将沾在 他手指上的她自己的汗水以及体- 液吃进嘴里。 “啪——啪——啪——”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氏铭为他们的表演鼓掌。 牢门再度开启,他终于肯靠近。当然,他不可能一个人进来,面对这个强大又 道貌岸然的男人,他必须谨慎,身后照例得跟着数名保镖,守护他这半条命。 氏铭停在了穆的面前。 穆的视线越过女人的肩头,瞥一眼在氏铭身后的保镖,目测他们与氏铭之间的 距离1 米——不,还不够。 穆依旧将雏的头按在自己肩窝中,氏铭看着面前这亲密相拥的二人,嗤笑: “你似乎很满意我这样的安排。” 穆不言语。 “这位女士似乎也乐在其中。”氏铭边说着边朝后挥手,示意保镖上前。 穆看清了氏铭眼中闪过的肃杀,保镖正越过氏铭,向穆走来。 穆轻声在雏耳边说了一句之后,将雏横抱而起,动作轻柔,将她抱回到墙角。 借着他起身迎向那几名保镖。 雏看一眼首领的背影。那个背影,散发着王者之气,没有一星半点的恐惧。雏 猛地闭上眼,窝进墙根,双手死死捂住自己耳朵,低着头。 首领方才在她耳边低喃,正是在重复他之前对她说过的话:“闭上眼睛,不要 看。捂住耳朵,不要听。” 带着刑具而来的保镖,她的首领,病入膏肓的险恶 男子在微笑——雏知道这些意味什么。 她不能听,不能睁眼。她再也不会任性的违背首领的命令丹尼自震颤不已的窗 户外收回目光,收好望远镜,低眉瞥了眼定位仪。 他看着卫星定位仪上的那一枚持续闪烁的亮点,而他自己现在的坐标位置也体 现在高精尖的仪器表盘上。两枚亮点,正在迅速接近、靠拢军用直升机呼啸的声音 盖过其他所有,整个直升机舱颠簸的有些厉害,丹尼看表,神色有了一丝焦急,终 于在这时,驾驶座上操纵飞机的手下回过头来,在直升机的轰隆声中喊:“老板! 锁定目标方位了,就在那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