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几乎每周都会去看一次江枫。有时候夜晚走在渐渐变冷的校园里,我会拉 住她冰冷的小手给她取暖。但是,我还是没有更深的行动。我觉得把她当作妹妹 自己的心里才会安宁。她会跟我说同学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就告诉她应该怎样处 理。有次,她说有个叫张树森的男孩想追她,也是我们的老乡,在同乡会上认识 的,总是找借口来找她。我就鼓励她跟男生交往,但是告诫她,不要进展的太快, 要让那个男孩懂得,即使拉她的手也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因为把你的手给我就意 味着把你的心给我。这时候,我正拉着她的手,我感觉到她手上开始用力,同时 看着我的眼睛。我故作不经意的抬手看表,放掉她的手,说,太晚了,我该回去 了。她的眼光黯淡了下来,默默的看着我离开。 虽然我经常独自在周末外出,但是并没有人知道我去干什么。马鸣和同宿舍 的人都以为我跟江枫去约会了,还经常在我回来以后跟我开玩笑,问我们进展到 什么程度了。我说,你们天天在宿舍打牌、下棋,跟你们没有共同语言。他们就 群起而攻之,说我因色忘义、重色轻友。我也就随他们取笑。 我去北师大的次数多了起来,在一个舞场转几圈就去另一个舞场。我知道自 己希望再碰到上次那个女孩。我不去看录像了,因为即使在录像厅看到了,我也 不可能正好坐在她的旁边,也没有机会讲话。但是,很失望。她好像消失了。圣 诞夜,我故意不去找江枫,而是去了北师大。呆在舞场里面,也提不起兴致跳舞。 圣诞钟声响了起来,灯光大亮,全场的人随着迪斯科的音乐在狂舞,我准备先走 了,意外的发现那个女孩一个人坐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面,低着头像在沉思。我 快步走过去,弯下腰做一个请的姿势,她抬起头,眼中竟然有泪光。我不管她愿 不愿意,拉起她就加入狂舞的人群。 她显然不会跳舞,也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盛装出席,眼中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 掉下来。我就拉她走出去,陪着她在校园里面散步。我不想问她问什么,因为像 我们这样的年纪,总是离不开感情,何况她也是一个漂亮的女生。我就跟她讲起 自己可笑的初恋,讲和李立奇怪的友情,讲自己一个人离家在外的感受,我当然 不会傻到事无巨细都说,但是确实讲了很多自己的真情实感。她一直没有说话, 分手的时候,我还是问了她的名字。她的脸上有了一点笑容,轻声说谢谢你,我 叫胡静。我还想开个玩笑说胡静胡静你为何今天不静?但是,还是忍住了,只说 我叫李晓,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让我意外的是,马鸣竟然没有睡。看到我,就拉我出 去。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跟着他来到未名湖畔。他严肃的问我晚上 去哪儿了,我说跳舞去了。又问我跟谁去的,我说一个人啊。他直直地盯着我说, 我今天看到江枫了,打扮的漂漂亮亮跟一个男生在一起。我就笑了,说,我当什 么重要的事情!她有了男朋友,我是知道的。他很奇怪,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说,那是你们瞎起哄。我当她妹妹的。他沉默了。我在思索要不要把我的行动 告诉他。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你喜欢她?看他没有回答,我知道 自己猜中了,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味道。他跟我要了一根烟,点着以后说,不要 转移话题,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一直以为你在跟她约会! 我也点了一根烟,决定跟他好好谈一谈。我告诉他,江枫跟我确实很好,我 们的父母不但是一个单位的,我们甚至有共同的同学。我也很喜欢她,但是我真 的只能把她当作妹妹。因为跟江枫在一起,意味着我们将会回到家乡,回到那种 平凡、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去,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十年、二十年以后的生活,我会 像一个风筝一样,飞得再高、飞得再远,永远有一根绳子牵着我,让我不能自由 翱翔。所以,我只能把她当作妹妹一样保护她,让她有一个快乐的生活。 马鸣理解我的想法。告诉我他在家乡也有一个女朋友,但是他也不想回去。 虽然别人都认为那个女孩比他优秀,跟她在一起是他的福气。我们是同龄人,有 着相同的经历。我决定帮他一把。于是告诉他我的行踪。他开始还有些惊讶,但 是很快就很感兴趣了,让我带他一起去见识一下。我答应了。 虽然我知道胡静的宿舍楼是哪一个,但是我忘了问她住在哪个房间,于是下 午下课以后,我就赶到北师大,站在她的楼下等候。等人的时间真的很漫长,不 知不觉就是几个小时。我终于看到胡静穿着拖鞋走了出来,而此时女生宿舍已经 快关门了。看到是我,她也显得惊讶,但也有些惊喜。她说,真的是你!宿舍里 面的人都在说,有个男孩在楼下等了几个小时了,大概是女朋友跟他分手了,还 说那个女孩好狠心呢!我还想,不会是你吧?所以下来看看笑话。说完就笑了。 我也笑了,说,要不是这样,怎么能够等到你呢?这一下是看自己的笑话了吧? 她陪着我在校园里面走了一会儿,我想她不会跳舞,怎么会在圣诞舞会上看 到她。一问之下,竟然惹起她的伤心事。原来她一直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好学生, 那次陪她看录像的是她的好朋友丁心怡,两个人不但是大学同学,也是中学同学。 本来讲好圣诞夜一起去教堂看礼拜的,谁想到她竟然交了男朋友,跟男朋友去约 会了。她接着说,本来我一个人去教室看书,可是教室里面没有什么人,回到宿 舍也是冷冷清清的,所以才会去舞场。还好碰到你,听你讲了那么多,我的心里 好受多了,真的谢谢你。我说,友情总有一天会让位给爱情的,但是爱情往往不 如友情长久。你也不必太埋怨她。走回来的时候,不想宿舍楼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我们站在楼下,谁也不想先说出再见的话。我看她穿的单薄,就把她拉过来,用 外套把她裹在怀里,然后我们就拥吻在了一起。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忍分开。 我怕她着凉,还是坚决让她回去。看着她叫开宿舍楼的大门,还被管理员说了几 句。她站在楼梯拐弯的窗口,向我挥手告别。 我和胡静成了恋人。同学们之中只有马鸣知道。我也去看了江枫,问她跟张 树森的进展如何。她夸张的告诉我他们很好,树森很照顾我,给我买饭,陪我看 书,还带我去游玩呢!我说那就好,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要是他敢对我妹妹不好, 我可饶不了他。江枫就赌气的说,他才不像你呢!我故作惊讶,我对你还不好! 我比亲哥哥还要对你好吧?她说,谁要你这个哥哥!我只好苦笑了,看来还是少 来为妙。正好期末快到了,我就借口要复习迎考,没有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