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爱某个人就让他自由(23) 画展过后,马宏倒还是那个马宏,钱运却从此有了居功自傲的本钱,俨然成 了马宏的经纪人、代言人、形象顾问、服饰参谋、营养专家。她甚至自作主张地 偷配了一把马宏卧室的钥匙,有一次趁马宏去外地两天,把他的衣橱里春夏秋冬 的衣服来一次彻底清除,留下一部分她认为好的,又去商场配齐了不足的那一部 分,当然花的是她自己的钱。马宏回来之后跟她大吵一通,因为她扔出去的衣服 中有几件是居真理在法国买的。居真理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品位的女人,她不会给 马宏买乱七八糟的衣服。钱运之所以把这些衣服排斥在外,无疑是因为女人间的 嫉妒。钱运本能地从衣橱中识别出了居真理的印记,她要及时地、不遗余力地给 予消除。 马宏从未有过的暴跳如雷,立逼着钱运要把他的衣服找回来,哪怕一直找到 旧货市场,找到垃圾焚烧场。钱运气得小脸灰黄,两道浓眉紧锁在一起,完全地 连成了一条直钱。他们两个人在楼梯口剑拔弩张,看上去简直就是势同水火。马 宏对女人向来宽容温和,有求必应,此番这样的大动肝火,想必也是因为居真理 的缘故。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一块圣地是私闯不得的。 丫头妈在厨房里做着晚饭,听清楚他们争吵的原因,颠颠地跑回家去,把马 宏的一包衣服背了过来。原来那天是她捡了破烂。钱运给了丫头妈两百块钱,算 是对她的奖励和补偿。钱运逃过一劫,不必千辛万苦追到垃圾场去。 衣服回到身边,马宏仔细查点一遍,发现居真理给他买的衣服都在,情绪才 恢复正常。他对钱运道了歉。他认为无论如何男人都不该对女人动火。 钱运就像缠在许仙身上的白蛇一样,始终把马宏缠得死紧。以我的看法,马 宏那段时间的感觉应该不是幸福,而是窒息,因为马宏明显地瘦了,人变得更加 飘忽,也因此更多了一点颓废和迷茫的味道,更能够让女人疯狂。以马宏的性格, 如果不是钱运的严防死守,他这一年中又不知道要多少次地误入人家的温柔乡中, 欠下一堆孽债。从这一点来说,钱运倒又是个有功之臣。 但是,钱运和马宏之间的关系到底纠缠到何种程度?比如说,他们上床没有? 偶然一次,还是固定下来成为程序?我和木子始终无法确认。木子认为钱运肯定 已经把马宏拉进了怀中,这娘儿们不可能做活雷锋,放着一个活色生香的马宏不 用。我说那也不一定,人若是对一样东西着迷过分,反不敢轻易亵渎。 有一点非常奇怪,在我和木子思考问题的出发点中,不约而同地把钱运当成 了主体,是两性关系中起决定作用的一方,决定了事情朝哪个方向发展的一方。 事实上,马宏在跟所有女人的相处中都是一个被动的人,一个被支配和被利用的 人,被人迷恋而后又深受其害的人。唯一被他迷恋的是居真理,偏偏就是这个居 真理距他迢迢万里,天水相隔。 有一次,钱运和马宏又把他们自己悄无声息地关在楼上画室里,半天都没有 动静。我正好上楼去自己画室,在楼梯口偶尔一抬头,发现马宏画室门上的气窗 是开着的,整块的玻璃窗成一个倾斜的镜面,恰好映出了马宏对着一块立起的画 板专心作画的身影。他画的是一些静物,画布上已经有陶罐、水果、咖啡杯的轮 廓。他的神情异常专注,似乎画室里除了眼中的静物之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