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何之恒拉着叶水提前离开了喜宴。一路上,何之恒看叶水神情木讷,一言不 发。回到家,何之恒给坐在床上的叶水倒了一杯茶,说:“今天你肯定累了,人 一累脾气就会不好,不过,再怎么样,在弟弟的婚礼上总该克制一点的。” 何之恒见叶水不说话,又说:“你看,本来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这样,叶 江和阿梅会怪我们的。” 听到这句话,叶水缓缓抬起头说:“是吗?他怪我,那我怪谁呢?” 何之恒没听明白,以为叶水还在生叶江的气,说:“叶江其实还是个孩子, 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多让让他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别放心里了。” “做姐姐的就要什么都牺牲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在男人的眼里什么都没什 么大不了!”叶水朝何之恒叫了起来。 何之恒一看叶水火了,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的她情绪 又激动起来。叶水说:“今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自己家去吧。” 何之恒一时有点反映不过来,从前几个月他住到这里来后,他们夜夜相拥而 眠,不管怎样难受,他或她都没有提出过分开。今天,叶水为什么会这样说,发 生了什么事?何之恒不明白。看叶水不再朝他看一眼,自顾自铺开被子,躺了进 去,不想再聊这件事的样子。 何之恒站了一会,心里空落落的,叶水已经睡下,他只好转身朝门外走去, 拉开门,何之恒回头看去,感觉叶水蜷缩在床上的身影陌生又拒人千里之外。 听见何之恒合上门的声音,叶水从床上坐了起来。愤怒像隐藏在海底的暗流 在血管中四处流动,是他们毁了自己的幸福,那可怕的一幕经过时间的过滤后, 更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她的浑身上下仍能感受那种被撕扯的剧痛,那些狰狞 的面目,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骨头里,叶水在黑暗中使劲咬着被角,直到牙齿发 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何之恒回到自己家门前,打开好久没有开过的门。房间里空荡荡的,沙发上 用手指一摸,上面蒙着一层白白的灰,墙上的闹钟大概电磁耗尽了,指针一动不 动。何之恒来到阳台,看对面的窗户一片漆黑。他站了好久,说实在的,他今天 对叶水有点失望。她心里的事为什么不肯向他吐露,不相信他吗?她时常显得心 事重重的样子,让何之恒觉得沉重。想起最初,那个扎着马尾跟在他身后跑步的 百合香味的女孩,那么令人心动。可如今,难道是自己的原因吗?是自己毁了这 个原本开心的女孩吗?难道这一段感情也是错误吗? 何之恒被这些问题纠缠的脑子发涨。他使劲甩甩头,回到屋里,简单理了理 床,睡了上去。那是一片开满野花的小山坡,春天的风吹得浑身的毛孔都格外舒 展,他躺在草地上,闻着青草的味道,天是高而空的蓝色,一朵白云像只小鹿, 向他这边奔跑,他高兴地想打个响指,却抬不起手来,转头一看,和他并排躺着 一个女子,一身白裙,她身体温润而柔软,她张开双臂抱住他,一张红艳的嘴唇 逐渐向他压过来。他欣喜而紧张的等待着……突然,一声铃声响起,女子一下站 了起来,她说:“糟了,要迟到了,快走!”说着便跑,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坐起来张望,天变的昏暗,还有轰轰的雷声,快下雨了,刺耳的铃声还在继续, 他该去哪里呢? 何之恒在电话铃声中惊醒。他刚还在梦魇中四处避雨,现在耳边果真传来雷 声,他确定这铃声是来自真实世界,伸手拿起来话筒。 “喂?” “之恒?是你吗?”一个模糊不清的女声。 “恩,喂?你是谁?”何之恒问。 “胡琳,我是胡琳。”这声音好奇怪。 “什么?胡琳?你在哪,你怎么了?”何之恒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就在你楼下,我能上来吗?”胡琳说。 “啊?”何之恒朝窗外看,一道闪电划过,外面在下着大雨,不知道胡琳发 生了什么事,“那先上来再说吧。” 电话挂断,何之恒到厕所用冷水冲了冲脸,镜子中的脸一副惊愕的表情,刚 才梦里的女子是谁?他竟然没有看清她的脸。久不联系的胡琳怎么突然出现?这 一切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何之恒对着镜子捏了自己手臂一下,有疼痛的感觉,不 是梦。他走过去,打开门,一道闪电划过,胡琳穿着一身白色睡衣,像一根刚从 锅子里捞出的面条似的立在他跟前,何之恒打了个冷颤:“胡琳?”“之恒!” 胡琳张开双臂扑了上来,瞬间,何之恒被一股潮湿的雨水包围,怀里这个熟悉又 陌生的女人,使他脑袋一片空白。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