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与陆绪的相遇,让原本以为早已放弃的我开始不安起来,脑海里不断显现出过 去几年的岁月,它们像是一场黑白的电影,在我眼前断断续续的播放着,我只能静 静地看着它开始然后结束,我无法阻止,我知道那场电影就此落幕了,只是我怎么 都无法放下,那颗跳动着的心却是再也无法停止。 我原本以为后来和陆绪在一起的日子是平淡的,但我现在才明白,如今的生活 才算是,那时候不管是哪个时刻都是现在无法比拟的,因为现在我的生活,才是和 大众相同的,过去我只是一个异类,但我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回头想一 想,我终究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即使我把他们的礼仪学的再好,也不能成为他们其 中的一员。 把蔬菜放进冰箱,今天下班的比较早,我打算自己做饭,最近听说地沟油挺猖 獗的,我应该试着自食其力。悠闲地切着菜,一个人的生活其实很好,不用烦恼这 顿或者下顿该做什么,随便下碗面就可以解决。正准备把菜下锅,忽然听到门铃响 了起来,心里一阵疑惑,我觉得自己是没什么朋友的,公司的同事一般都不知道我 的地址,即使知道这么晚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关掉火,擦了擦手,往门口走去,心里一想,不会是那个女人吧,思考了一下, 站在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愣愣地站在那,现在我宁愿门口站着的是那个女人。 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要不干脆假装不在家,但屋子的灯亮着只能说明我是回来了, 心里一横,还是打开了门。唐七提着两个行李箱站在门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唐七迟迟没有什么动作,最后只好开了口,“你先进来吧。”唐七点了点头,提 着旅行箱走了进来。从一旁拿出一双拖鞋,很庆幸多买了两双拖鞋,本来以为只有 一个人住就买一双得了,幸好那天商场打折就多捞了两双。 我不知道唐七是从何得知我回到这里的消息,我觉得唐瑾不是会说这种事情的 人,再说唐瑾一直没有和我提过唐七要回来的事。“饭吃了吗?”我不知道自己开 口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如何知道而是问他是否吃了饭,唐七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 “刚下飞机,还没吃。”愣了一下,“那留下来吃吧,我刚在做饭。”唐七似乎很 高兴,一直面带着微笑,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唐七的笑一直很好看,我似乎很久 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了。“我煮了面条,不知道是否合你的胃口。”“我不挑食,你 去吧,我自己会进去的。”听唐七这样说,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走进厨房。 看着锅里的水,还好没放菜,把水倒了出来,我打算重新做,我可没打算让唐 七吃连油都没放的青菜面。打开冰箱看了一下,似乎都是菜啊,还有就是鸡蛋,这 倒是有点为难了,因为一直觉得处理肉有点恶心,就没买,现在我都拿不出可以招 待的东西。算了,拿出两个鸡蛋,唐七不挑食的,心里这样想,但我知道这只是自 我安慰,但如果此刻说是出去买的话唐七肯定会为难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切着葱头, 一开始我是连葱都不想放,还好我买了一个星期的面条,想着想着面已经熟了,没 什么东西熟的也快。 硬着头皮把面端出去,早知道我就不该问他吃饭了没。拿着筷子不去看他,还 没吃几口就感觉一旁似乎太过安静了,抬起头一看,唐七正盯着我看,不由得觉得 有点尴尬,“你怎么不吃,没胃口吗?”唐七笑了笑,“没有,小末做的很好吃。” 顿时觉得额头直冒冷汗,明明一口都没有吃却和我说很好吃,尴尬的笑了笑,“那 你将就着吃吧,我不知道你要来,所以什么都没买。”“没想到小末已经会做饭了, 你平时都吃这些吗?”点了点头,“差不多,我这人懒,一个人下面也方便,有时 候不想做了就买个面包。”唐七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吃着面条,这气氛出奇的怪 异,我都不敢吃出声音来。“你怎么回来了?”终于还是问出口了,我怕我今晚不 问整晚就别想睡了。“小末,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愣了一下,怎么被反问了, “你不是去留学了吗,再说我也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我知道自己说的纯属借口, 但我找不出更像样的理由,唐七似乎没有打算追究,只是低着头继续吃着,见唐七 不说话,我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也跟着他低着头吃着面。 “小末,是陆绪告诉我的。”全身跟着一颤,我想过很多个可能,不管是从哪 里听说的,我都没有想过是陆绪亲口告诉他的,很快回过神来,对着唐七笑了笑 “你怎么没有把行李带回家。”“我没有和他们说,我担心你,所以直接跑你这来 了。”心里酸酸的很难过,唐七还是这么担心我,“你那边的学业呢。”唐七顿了 顿,最后缓缓地开了口,“我休学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唐七,我没想到唐七会坐 到这个地步,眼睛酸酸的,不是因为唐七的好,而是因为我对唐七所造成的伤害,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忍心伤害这么好的一个人。 “打个电话回去吧,吃完饭我送你。”不想再说下去,我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我想我是何其的幸运,在我最难过的日子总有一个人陪着我。“小末,我还没想好 怎么和他们说,”瞪大眼睛看着唐七,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不打算回去,“不回去住 哪啊?”“附近的宾馆吧。”叹了一口气,唐七是因为我而回来的我怎么能让他住 宾馆,“住我这吧,这房子就我一个人住,还有一个房间,我父亲的,如果你不介 意就住下吧。”唐七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我不介意。”听唐七这么一说,我忽然 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上次去超市的时候只买了一套被单,棉被都还没买, 虽然现在还不冷,但总不能连个垫的东西都没有。唐七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小 末,怎么了?不方便吗?那我住宾馆也没事的。”立马摇了摇头,“没事,吃完饭 一起去超市吧。” 心不在焉的吃完饭,把碗端进厨房就和唐七一起走了出去,碗还是回去再洗吧。 “小末,要买什么吗?”“被单,我家没多余的。”唐七明显感到有点惊讶,不过 马上恢复了原来的表情,瞥了唐七一眼,“我一个人住,没打算多买什么东西。” “嗯。”唐七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推着车走了进去,话说明天的早餐似乎还没有 买,那个小气的唐瑾自从给我带了一次粥之后就完全杳无音讯了,我的油条和豆浆 就此变得遥遥无期。伸手拿过一袋土司,还好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买一次可以 吃两天,但现在唐七住下来了,看来得天天来买了。“小末,你买这个干什么?” “当早餐。”“小末,你早餐都吃这个吗?其它的呢?”“咖啡。”当然这咖啡不 是我的,我只是在唐瑾那沾沾光。“小末,这样多没营养。”我觉得自己此刻好无 语,唐七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的。“我早上起不来。”唐七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只是帮我推着车,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拿了床单就直接打算回去,“不买了吗?”“还要什么?”疑惑的看着唐七, 早餐有着落了,晚上也能睡觉了,我想不出自己还缺什么。唐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 拉着我的手向里走去,来到摆放生肉的地方停了下来,“唐七,这东西我弄不了。” 唐七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没事,我来做。”我一直没有怀疑唐七是否会 做饭,我一直觉得他是全能的。 接着我们买了一些零食和皮蛋就来到收银台前,本想刷卡的,但唐七立马阻止 了我,“今天我付。”我也不打算推脱,我总觉得这样太做作,站到一旁,看着唐 七把东西装进袋子了,忽然有一种错觉,如果生活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和唐七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两旁的路灯还是有气无力的亮着,我不喜欢黄橙 橙的灯光,看的人晃眼。晚风有点冷,不由得抓紧了衣服,唐七提着袋子走在我右 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多年以前,我们似乎也是这样并排走着,那时候的月光也 是这么的清冷。 一回到家,我就把床单搬到父亲的房间,我当然没有打算重新洗一遍,等我洗 了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会干。我把床单铺好的时候唐七就走了进来,“我刚把东西放 好,本来想帮忙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尴尬的笑了笑,薄薄的一层皮怎么能不快, “要不要洗澡,我要去洗碗了,浴室你应该知道,洗完去看电视吧。”说完就迅速 的往楼下走去,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唐七我总觉得有点紧张。 来到厨房,洗着手里的碗筷,我很想打个电话给陆绪问问他到底要为什么要这 么做,但我不敢,我怕接起电话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我怕陆绪告诉我他只是可怜我。 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想着唐七就在我的隔壁,我就觉得之前所发生的就像 一场梦,原本远在海外的一个人,忽然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离别之后的重 逢,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