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杨元菲驾车行驶在清冷的街道上,目光显得有些茫然。她脑中反复思考程浩 今天对她说的话,她想怀疑;但是一有这个念头,又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他已经走 进自己的心里了!泪水不知何时已悄悄滑落,打湿了她矛盾的心情。她在一个十字 路口停住了车,想了想,掉转车头,驶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这是一条通往寺庙的 路,据说某年某月曾经有一个神仙下凡,自此以后,这里就香火不断。杨元菲从车 上走下,锁了车进了寺院,她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可以支撑下去的理由。 大殿里十八罗汉形态各异,菩萨和颜悦色地注视着正在匍匐跪拜的芸芸众生。 杨元菲捐了香火钱,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两手合十,在心中恳求大慈大悲的菩萨 保佑她的心上人。末了,嘴角露出了微笑,好像她所希望的已经变成了现实。 昨天夜里这里可能发生过争吵,不过,最后结成了一种联盟:上阵父子兵。程 久泰和程浩显然一夜没睡,屋内烟气缭绕。 程久泰揉着剧痛的额头,说道:“……那也只好这样了。”语气里包含了太多 的沧桑。 思怡买回早点,推门走进客厅。招呼道:“爸、大哥!先吃点早点吧,我进去 看看妈。”说完她要进雅兰的卧室。 程浩叫住了思怡,说:“思怡!我待会儿公司还有事,这两天你抽空多赔陪妈 妈,告诉她放心。我没有什么事。”思,冶点点头,轻轻地进了雅兰的卧室。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心情无形之中便开朗起来。宁博骑着自行车刚进工 商局,身上的呼机就响了。他放好了自行车,拿起呼机一看,写着:“程浩,如方 便请回电话。” 宁博蹬蹬地快速上了楼梯,走过办公室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转身推门而 进川。子正挥舞着扫把打扫房间,宁博打声招呼便直奔电话。 叶子停住手中的活,问道:“这么大早给谁打电话?” 宁博支吾了一声,开始给程浩拨号。 程浩边喝着一杯咖啡,边用免提跟宁博对话。他虽然打扮得十分潇洒,但神态 十分疲累。 程浩微笑着说:“哥儿们,你这两天是不是在躲我!” 电话那边的宁博嘿嘿笑了一声,说:“胡说八道,我躲你干什么?” “我的事你会不知道?我现在成了众矢之的,是不是避嫌呀!” 宁博坐下来,换只手,说:“……没有,这两天实在太忙了,说吧,什么事?” “那也是没办法,这个时候我需要你的理解。” 宁博对着电话说:“我知道,下了班我就过去。”这时传来敲门声。程浩捂住 话筒,说:“进来。” 一名中年男子笑容可掬地出现在门口。程浩向他招招手,笑了一下:“请进!” 然后他对着电话,“那先这样,我的律师来了,再见厂说完挂了电话。 宁博望着手中的话筒,然后轻轻地挂上。叶子将一杯冲好的热牛奶放到宁博面 前,什么话都没有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宁博看了一眼叶子,将热牛奶喝下去, 被烫得直咧嘴。叶子低头笑了。 杨林海正在办公室向何文布置任务:“调查一定要仔细,而且这件事暂时不要 和任何人讲,还有……”这时宁博推门走了进来。杨林海不露声色地结束了谈话: “就这样,去吧!” 何文窥视了一眼宁博,宁博明显地感觉到了有什么事情在回避他。 宁博知趣地说:“局长,我在楼下车里等您,有事叫我。”转身就走。 杨林海叫住了宁博,说:“宁博!这是工作,也是为你好……” “无所谓,如果是我亲娘老子犯了法,我一样会去抓。”说完他走了。杨林海 烦躁地长出了一口气。 程浩办公室里的交谈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各种谈判方式在这里聚合了。推理论 证以极快的速度进行,最后以双方的和谈结束。接下来的谈话便显得轻松多了。 程浩爽朗地笑道:“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方律师认真地说:“是啊,这的确无法构成敲诈罪,因为你的动机是善良的, 谁能证明你要挟了他?法律是讲证据的。关键你要向检察机关讲清楚带子的来源, 而且要有证人。” 程浩在认真地听着:“还会出现什么其他的结果?” 律师想了一下,说:“应该没有。惟一的后果就是名声不大好听。” 程浩松了一口气,说:“那也没办法。随别人怎么想吧。”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泛着昏黄的光芒。何文与叶子正和房主坐在落地窗 前的茶几边,这个角度正好和中芭家平行,包括楼下的景物都一览无余。 何文掏出一摞照片摊放在茶几上,问道:“请您帮忙看一下,在这些人当中有 没有人到过对面那个女人的家里?” 房主在认真地逐张看着,边看边做出回忆状。照片中掺有程江、程浩的照片。 房主拿起程浩的照片时,没有任何犹豫地翻了过去。最终她在程江的照片前停住了。 何文小心地问道:“您见过他吗?” 房主想了想,摇了摇头。叶子在一边提醒道:“您再仔细看看,好好想想。” 房主又把照片快速翻了一遍,肯定地说:“没有,都没有见过。” 郊外的天空明净清澈,宁博和老五在人车很少的路上试车。宁博跨上摩托车, 手不断地拧动摩托车的油门,发动机发出巨大轰鸣声,他拉下头盔,车身在剧烈地 晃动着。 老五站在旁边,大声说道:“小心点。别给油了。” 宁博仍在轰着油门,像在发泄心中的不平。他猛然松开刹车.车头骤然挑起, 尖叫着箭一般地冲向前方。 老五担心地望着。远远地看见宁博急调车头,突然人车分离,被重重地甩了出 去。老五一路小跑向出事地点飞奔过去。宁博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幸亏只是手掌擦伤,衣裤有几处摩破了。他倔强地冲向摩托车,将车抬起,又跨了 上去。老五这才放慢了脚步,望着他。他仍疯狂地加速冲向老五,然后一个急停, 老五吓得问到一边。 老五问道:“没伤着吧?” 宁博摘下头盔,摸摸出血的手,说:“手赠了一下,没事。” 老五上前一看,禁不住叫道:“哎哟,还没事呢!皮都掉了一块了。” 宁博说着支了车。老五招呼着伙计们:“赶紧抬车,回回回。” 宁博挥挥手,说:“让他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儿吹吹风,呆在城里闷得慌。” 说着宁博走下路基,在田野中抓了把土,捂在伤口上。 老五将一支烟塞到宁博嘴里,说:“你看看你这样!整个一个他妈的土匪。” 宁博靠在大柳树底下,吐了一个烟圈,满腹牢骚地说道:“就因为我和程浩是 哥儿们,也沾上了臊,办事也躲着我。老五啊,你觉得程浩是那种人吗?” 老五扯住一枝荡来荡去的柳枝,用力扯了扯,见不能扯断它,倏地松了手。柳 枝像离弦之箭弹上高空。老五说道:“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不过根据我的经 验判断,程浩和那个女的肯定有瓜葛,起码是认识,可他参与没参与造假就很难说 了。” 宁博伸直双腿,说:“我一想这事头就大。” 老五点上一支烟,说:“不管怎么说,你那哥儿们做出这种事来,是够损的。 绝不是个善主,你说呢?” 宁博似乎在为程浩开脱,他说:“商人都这样,惟利是图嘛c 可能也是把他逼 急I 。” 老五仰望着天空,抓起身边一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然后说:“宁博啊,我 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年干饭,这个时候多个心眼没错。” 宁博自负地笑了一下,说道:“不是我有病,就是你们有病。” 老五说道:“你应该跳出来想一下,那个女人既是造假的,又是敲诈的证据。 而且偏偏让程浩买到了这盘录像带,是不是太巧了?”宁博不再言语,陷入了深深 的思考中。 检察院的三名工作人员正在向程浩、杨元菲调查取证。 程浩面不改色地编造着谎言:“……后来我就把那盘录像带交给了他,因为关 系都很熟,我还开了一句玩笑说”郭副市长,你以后可要小心,现在的社会什么人 都有。“” 检察官追问道:“整个谈话中你有没有提到香河!”场的事情?“程浩摇了摇 头,说:”没有,绝对没有。哦,我提了一句月p 是在我刚见到他的时候,还在酒 会上,我开了一句玩笑说。“郭叔叔,我们集团也准备参加香河!”场的竞标,他 说好啊,欢迎啊“。我觉得郭副市长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如果是敲诈,我不可能 在那样的场合还亲自把带子交给他。” 检察官转向杨元菲问道:“你作为购买录像带的证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杨元菲做了一个思考状,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地方好像叫东方花园公寓, 对吧?”她看了看程浩,像是征求意见。 程浩说道:“好像是。” 检察官看了看材料,问道:“你没有上楼,大概等了有十五分钟,时间是十三 日下午大概两点钟左右。对吗?” 杨元菲点了点头,说:“对。”“ 检察官说:“好,请你们看一下材料,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签个字,按个指 印。” 二人认真地看了材料后,签字并按了指印。检察官收好材料,说:“那先这样, 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来找你们,希望你们最近不要外出。” 杨元菲、程浩将他们送出门去,片刻,二人走回办公室。程浩关上门,一把将 杨元菲紧紧搂人怀中,杨元菲无力地依附在他的怀中,任其亲吻着。泪水从她的眼 中默默地流了下来。 杨元菲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程浩信誓旦旦地说:“我真的不认识。” 杨元菲问道:“你没有骗我吧?” 程浩指天发誓:“”没有。“杨元菲近乎疯狂地吻着程浩,一种无法言说的情 感在她的心中膨胀,仿佛孤独的大雁寻找到了失散的队伍。 刑警队长正在和杨林海谈话,谈话已经成为这时的主要任务。 他逻辑清晰地说道:“”……我们局长让我给你带句话,很感谢你手下人员的 配合。我们检验了检察院提取的指纹和我们在中芭家发现的指纹,两者是一致的, 是程浩一个人的指纹。程浩涉嫌造假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目前没有证据。“ 杨林海烦躁地问道:“那敲诈的罪名也不成立?” 刑警队长说道:“是的。因为程浩说他是出于善良的动机,并且只字未提香河!” 场的事情,虽然郭副市长说的和程浩说的完全相反,但郭副市长也拿不出有力的证 据。“ 杨林海气愤地说道:“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郭副市长 因此停了职,而程浩却逍遥自在?大大的笑话。” 刑警队长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法律只重证据。“ 杨林海无奈地笑道:“”那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为非作歹?“ 刑警队长说道:“局长让我转告你,各部门立即退出调查,由我们对程浩实施 监控,以免打草惊蛇。这个时候,上面的压力也很大,省厅已经打了电话过来,包 括市政协都希望我们谨慎从事。” 阳光。冶人,和风煦煦。宁博骑着自行车来到宁母的摊位前,却发现母亲不在。 他好奇地向旁边的一个卖水果的人询问道:“哎,我妈呢?” 摊主头也不抬地说:“啊,你妈刚才和一个女的走了,回家了。”宁博匆匆往 家里赶去。刚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宁博推开门一看, 却见雅兰正在低声哭泣,宁博见此情景,脸上讪讪的有些尴尬。宁博稳稳情绪,说 道:“阿姨好。” 雅兰用手绢擦了眼泪,并不回应宁博的问候。她站起身对宁母说:“那我先回 去了。” 宁博客套地说:“您再坐会儿吧!急什么?” 宁母挽留道:“就是,晚上在这儿一块儿吃饭。” 雅兰擦干眼泪,说:“不了,家里也是一摊子我先走了。” 宁博进了自己的屋子,靠在床上发呆,童年那段欢乐不邀自来。宁母送走雅兰, 回到屋里对宁博喊道:“宁博啊,你出来一下。” 宁博听话地走了出来。宁母黑着脸,说:“你坐下。”宁博无奈而顺从地坐在 母亲身边。宁母叹了口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江刚出了事,程浩又跟 着来了,哪个当妈的受得了啊!” 宁博低着头,说道:“妈,我现在也因为他们俩的事弄得很难堪。他们怀疑程 浩参与造假,我打死也不信。”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宁博孝顺地帮母亲捶捶背,说:“妈,您就别操这心了。” “我是不想操这心,可事情明摆在这儿。这么多年妈从来不问你工作上的事, 但程浩和你就像亲兄弟一样,他救过你的命,妈也知道你难。可越在这个时候,你 越不能躲着,那也不像我们家人的脾气。” “哎,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宁母天真地说:“帮他一块儿查呀。事实的真相总能澄清吧!澄清了大家心里 头不就痛快了么。” 宁博没有吭声。宁母用疑问的目光打量着宁博,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真 是程浩做的吧?” 宁博安慰道:“妈,看您想哪儿去了?” 宁母松了口气,说:“我想也不会。看你雅兰阿姨那副伤心的样儿,我这心里 头也很不好受。你别总是窝在那儿,帮帮他。” 西域酒楼门口停满了汽车,巨大的招牌显示出此地不同凡响。程浩驾车带着杨 元菲在四处寻找着车位,目之所及都是豪华名车。 杨元菲不解地问道:“我们到这儿来干吗?你没吃饭?” 程浩诡秘地一笑,说:“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他停住车,亲热地拉起杨元 菲的手走了进去。已经过了饭点,但巨大的餐厅内几十张桌子人坐得满满的,人声 鼎沸,门口还坐着不少人等着叫号。 杨元非完全被这景象弄懵了。程浩侧脸问道:“你估计这里有多少张桌子?” 杨元菲认真地数了数,说:“大概有四十张吧!怎么了?” 程浩笑着拉着杨元菲向门外边走边说:“一共是五十二张桌子,平均一张桌子 每天翻五次面儿,一桌平均按一百元算,就是两万六的流水,还不带包间。” 杨元菲笑道:“你什么意思吗?” 程浩说:“明天它就是咱们世新集团的了。” 杨元菲惊喜道:“真的?” 程浩笑着点点头,二人坐进车内。程浩接着说:“这儿的杨老板专门做这种生 意,店一火他就出手,拿了钱再去盘一家,做火了再卖。” 杨元菲眼露艳羡之色,反问一句:“真有这样的人?” 程浩发动汽车,说:“我想让你来做这儿的经理。” “我?” “是啊。” 杨元菲有些钦佩地望着程浩,说:“你真行,检察院刚撤,你又开始风风火火 地干。” “不干怎么办?人总不能天天坐那儿发愁吧,东边不亮西边亮。” “哎,我前两天找人给你算了一命。” “你还信那玩意儿,怎么说?” 杨元菲天真地说:“说你只要渡过了这一关,能交十年的大运。” 程浩问道:“你信吗?”杨元非不好意思地望着窗外,心里默念着祝福程浩的 话。 宁博在东方花园公寓里转了转,熟悉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径直走向C 座。 他按响了门铃,房主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开了门,问道:“找谁?” 宁博掏出工作证,说:“我是工商局经济稽查队的。” 房主表示出极大的不满,说:“哎呀,烦死了,你们这两天走马灯似的来。” 宁博说:“实在对不起,最后再麻烦您一个问题。”说着他掏出程浩的一张照 片。房主把宁博让进屋子,说:“好吧,好吧,你进来说吧厂房主重复了上次的话, 这使宁博失望之余,又有一丝沾沾自喜。 他从房主屋里走出来,坐在台阶上,面对着中芭的房间发呆。他兜里的手机不 停地响着,宁博拿出手机,一看是程浩的号码,便挂断了手机。 程浩奇怪宁博的做法,又按了一下重拨键,电话通了。宁博就那么看着手机在 响,但他没有勇气接。最终他关了机,骑上自行车走了。 宁博在繁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骑着车,耳中只有一个声音——程浩会不会是 那个人。当他抬起头时,发现自己已到了世新集团门口。他徘徊了一会,最终还是 放好了自行车走进楼内。 他神态自若地推开程浩办公室门,走了进去,程浩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 睁开眼睛,见到宁博笑了笑。宁博没有笑,径直在沙发前坐下。程浩搬了把椅子坐 在他对面,问道:“从哪儿来?” 宁博生硬地说:“局里。”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不想接,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程浩故作轻松地说:“你别这么老板着脸好不好?我这些天天天见的都是这样 的脸。” “那是你把事儿做到那儿了。” 程浩无言以对,心里起了波澜。宁博看着程浩的眼睛,问道:“程浩,我问你, 你认识不认识那个女人?” 程浩咬着牙说:“真不认识。你也不相信我?” 宁博连珠炮地说道:“你现在做的事情让我没法相信你。我不相信你那么傻; 我不相信事情就这么巧。你说你的动机是为郭副市长好,连鬼都不信。” 程浩扭过头说:“我不那么说我怎么说?我承认敲诈?我承认了,今天我们俩 就坐不到这儿来。这件事我做的是有点傻。” “是他妈恶心!” 程浩点点头说:“你骂得好!事实是这么回事。” 宁博叹了口气,说:“这都不说了,你就告诉我,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程浩也急道:“我不认识。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关系,我能跟那种下贱的女人来 往吗?” 宁博愤怒地说:“可你得拿出证据来呀!” “菲菲呀!那天去拿带子,菲菲就在现场,她已经向检察院证明了。” 宁博有些吃惊说道:“菲菲知道你拿带子的事吗?” “这件事整个菲菲都知道,是我一个人做的。” 二人沉默片刻。宁博直盯着程浩的眼睛,程浩直视着宁博,问道:“你还不相 信我?” 宁博痛苦地说:“我相信,我相信有什么用?” 程浩松了口气说:“那不就完了?至于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说怎么说。” 宁博望着程浩那一副浑然不吝的样子,心焦地说:“程浩,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女人 吗?她不但下贱,而且还造假。” 程浩装作不知地问:“你说什么?造假?——宁博啊,你是我的哥们儿,绕了 一圈你是怀疑我造假。我不但涉嫌敲诈,还涉嫌造假,亏你也想得出来。” 宁博轻声说:“我也不愿意这么想,可你把这些事情放在一起,谁不这么想? 这是个最简单的道理,你知道吗?” 程浩笑道:“那我没办法。” “你怎么没办法,你应该澄清事实,证明自己跟造假没有关系。” “我没有造假我证明什么?我证明了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不用证明。” 家中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即使用刀也无法切开这种死一般的沉寂。 程久泰刚刚午休完,睡眼惺忪从房间内走入客厅,雅兰依旧坐在沙发上发愣。 程久泰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不睡会儿?” 雅兰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这是丈夫多少天来第一句可人的话,她猛地扑到程久 泰怀里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说:“我睡不着。老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程久泰拥紧雅兰身子,安慰地说:“还是为孩子的事吧?” 雅兰止住哭声说:“我们就这两个孩子,程江p 样了。我也不想问程浩到底是 怎么回事,我只想求你帮帮他。必要的时候你也上下走动走动。” 程久泰点点头,说:“我知道。郭副市长停职以后,这个办公室也撤了,很多 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我尽力吧!如果真按程浩说的那样,估计问题也不会很大,我 答应你。” 杨林海家中已经变了样,窗明几净,到处散发着一股清香。 杨元菲诧异地问道:“您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好像这件事与她无 关。 “是啊!” “为什么?” “你不要问为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不要在程浩的公司做了。” 杨元菲笑道:“爸,您真有意思,我又不是小孩,难道就因为程浩给了郭副市 长一盘录像带这件事吗?” 杨林海说道:“这件事还不足以说明程浩的人品恶劣吗?” 杨元菲哈哈一笑,说:“我觉得应该说是幼稚,他单纯,为了事情的成功没有 考虑后果。” 杨林海有些疑惑地望着杨元菲,说:“菲菲,你真的认为这是幼稚、单纯?” “爸,我们不要讨论这些问题,如果你有充分的理由能说服我,我可以不去。” 杨林海忍无可忍地拍着桌子吼道:“我就是不允许你去,没有理由。” 杨元菲平静地望着杨林海,杨林海气得急促地喘息着。杨元菲说:“爸,您别 生气,我了解程浩,他不是一个坏人,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更不能够离开他。如 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得走了,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业务要处理。”说着杨元菲站起 身收拾着包。 杨林海十分严肃地说:“菲菲,我最后再劝你一句,如果你不听的话,以后就 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了。” 杨元菲愣在那里,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犹豫片刻后,她还是决然地离去了。 杨林海将手边的烟灰缸狠狠地摔在地上。 程浩和宁博正在小酒馆里狼吞虎咽地吃着饺子。程浩问道:“我的事是不是也 让你很没面子?” 宁博说:“岂止是没面子,为了你闹得我们局长都不待见我。”程浩递给宁博 一瓣蒜,说:“哎,上次你带到摔跤馆的那个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宁博想了想,说:“谁呀?哦,你是说叶子吧!” 程浩嘻嘻一笑,说:“对,你们俩现在怎么样?” “我们俩能怎么样,小丫头一个。” “我前两天听我爸说程江害你的那件事已经澄清了,你又快官复原职了吧?” 宁博笑了一下,说:“不知道,看样子还得熬一阵子,嘿!你装什么傻呀?你 什么时候清白了,我就清白了。” 程浩赶紧给宁博作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做出个样子来让他们看看 的。” 小酒馆外的胡同口上,两个年轻的男女便衣装扮成情侣的样子注视着程浩和宁 博的一举一动。 室内漆黑,清冷的月光投射在杨林海孤单的身影上。 杨林海身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立即拿起电话:“喂!啊,卢梅,是你呀!… …没有,她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卢梅手持电话轻声问:“我要不要过来看看你?……没事,佳佳刚睡着。你等 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杨林海说道:“不用了,万一她回来了,可能更尴尬。你也早点睡吧!” 卢梅看看已经睡着的佳佳,拿起无绳电话,轻轻地关上了门,走进客厅说道: “没事,我陪你说会儿话,我现在在客厅呢!你不用太担心,她也不是小孩了。哎, 你说,她会不会跟程浩在谈恋爱呀?” 杨林海拿起电话机,说:“哎呀,这个我没想过。最近也忙,连猫都顾不上喂 了,你说的还真有可能,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卢梅对着电话笑道:“你就是粗心大意,除了工作还能想到什么?咱们俩的事 不也一样?我说了你都不信。” 杨林海急道:“哎,行了,你就别笑话我了。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早休 息吧。” 思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门铃响了,她放低了电视音量,侧耳倾听——门铃果 真还在响着。她赶紧下床过去透过猫眼儿一看,原来是杨元菲,她拉开门闩让进她 来。 思怡关上门,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杨元菲说道:“哎,没地儿去了呗。” 思怡问道:“怎么了?” 杨元菲说:“跟我爸吵架了。” 思怡问道:“跟你爸吵什么架?” 杨元菲穿好了拖鞋,说:“进屋我再跟你慢慢说吧。” 杨元菲和思怡走了进去,两个女人躺在床上聊着天。思怡问道:“你现在怎么 想的?” 杨元菲坚定地说:“我想和他结婚。” “疯了,想把你爸气死,你跟程浩说了吗?” “我都能想出来,如果程浩知道了,不定怎么高兴呢!特别是现在,正是他最 难的时候。” 思,冶问道:“你没想想你爸为什么反对!” 杨元菲说:“我想了。还不是他们上一辈人的恩怨呗。你老公公的官又比我爸 大。” 思怡笑道:“你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挑我公公的礼了?” 二人不禁都笑了。思怡说:“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勇气的。好了,睡吧。” 思怡转过身,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杨元菲辗转反侧,难以人眠。 此时程浩正趴在高楼的护栏上,眺望着城市夜景,整个城市灯火辉煌,霓虹灯 闪烁。他将烟头弹向空中,那点星火向下快速坠落而去。 杨元菲轻轻地掀开被子拿了手机,走进客厅。她拨了程浩的电话,等了一会儿 没有人接。她重又拨了一遍,电话通了。 杨元菲悄声问道:“这么晚了,你在哪儿呢?” “睡不着,出来转转。你怎么还不睡?” 杨元菲深有同感地说:“我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想起明天要去那 个酒楼,心里就有点紧张。” “你又不是没当过官,你当副厂长的时候不是一样干得好好的吗?行了,早点 睡吧!明天我送你去。” 杨元菲心烦意乱地说:“程浩,我想跟你说个事,呀,算了,明天见了面再说 吧,你也早点回去,啊!”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程浩驾车带着杨元菲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杨元 菲精神抖擞。程浩不时扭过头默默地看着她。 杨元菲脸红了,说:“你别老看我,本来人家就不自信。” 程浩没有笑,表情有些异样,仍在不时地看着她。程浩将车停在西域大酒楼门 口,但没有下车的意思。杨元菲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就不进去了。我忽然想起来,超市那边还有个会等着我呢。” “那好吧。”说着刚要下车,程浩拉住了她问道:“称昨天说有件什么事要告 诉我。” 杨元菲打个埋伏,说:“完了再说吧。” 程浩追问道:“别,就现在说。” 杨元菲一时有些难以启齿。程浩注视着杨元菲,鼓励地说:“说吧,别让我着 急。” 杨元菲说:“我想嫁给你。” 程浩愣住了。他将杨元菲猛地抱过去,狠狠地亲吻着她,二人忘情地吻着。时 间在这一刻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