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十一 老剑到来的时候,北京的夜幕已经降临了,也就意味着一切乱七八糟、奇形怪 状的东西都应该爬出来了,跟黑夜一样迅速地遍布北京。我把剧本给老剑拷了下来, 让他自己回家看去。然后老剑说今晚上他请客,把我那些狐朋狗友都叫来,闹一闹。 我笑着看了看这个老家伙,越来越可爱了,这正合我意。 我打电话告诉瘸子,新康街老北京羊蝎子聚,让他把那帮浑蛋都叫上。我家离 那里比较远,而且这个时候还正是堵车时段,所以那么一段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和老剑到那里时,所有的人基本上全到了,一屋子烟雾缭绕地堆着十来个人,就 连老丁那个败类都在那。 我一进屋关叔就巴巴个小眼睛瞅着我嘻嘻笑,我看了他一眼说,笑啥呀?!想我 啦?!关叔说,剧本写得咋样啊? 我说,废话,我写东西有差的时候吗?!关叔笑了两 声接着说,听说那还有一个小妹妹陪着你。我瞅了瞅他说,正常,我要闹旱灾,你 们不都得掉地缝里去呀! 说完我低头小声地跟关叔说,这个姑娘不错,改天带来给 你瞧瞧。关叔也小声说,行啊! 正好给我也尝尝怎么个不错法。我瞪了他一眼说, 滚犊子! 自己划拉去! 酒上来之后,刘大胆问我,老韩,你的小说啥时候能整出来呀? 我还等着给你 出哪! 我说,等着吧1 08年以前肯定出活,而且绝对是你们的心声。赵胖子也在那 喊,对,你快点整,好长时间没看着点爽的东西了。 我招呼了一声老丁,让他坐到我身边。我两个多月没见他,这家伙明显瘦了, 而且瘦得夸张。我问他是不是到寿了。他说没事儿,最近马子干多了。然后我跟他 说了一下小舞的新唱片的事。老丁瞪着眼睛瞅了我半天说,大哥,你还玩真的啦? 我还寻思你玩够了,我接着管她要钱去。我说,你他妈能不能像个东北男人,你等 着那点钱去死呀! 我告诉你我还真跟她玩得比较好,这个事儿你能不能办? 不能办 我就找别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老丁说,能啊! 这事儿不跟玩一样吗? 我说,行 ! 有时间那些歌你再给适当地处理一下,然后在你们那棚子里录了就行,之后宣传 上你也帮帮忙。老丁说,没问题,但是我可不是帮她,就是看你的面子。 我说,操! 这点小事儿你帮谁能怎么地,回你公司你要感觉不好说,这个东西 我投资,不走你们公司账,也没多少钱的玩应儿。老丁说,不用,我从头到尾给你 做了就完了。我说,行! 做完了,哥们儿请你喝酒,再给你找几个马子让你直接去 阎王爷那儿报到。 五十二 酒喝得差不多了,这帮子人吵吵嚷嚷地闹着换地方,老剑说他还有事儿就先撤 了。接着我们一群人直奔朝阳门钱柜。关叔自己不会开车,除正式场合带着个司机 之外,一般都是这帮人接送。往钱柜走的路上,关叔坐在我的车里,特别深沉地说, 最近感觉特别没意思,够了,想回去了。 我转头看了看他说,那就回去呗! 他接着说,我也想马上闪人,但这边的这些事情还不是一下子就能放下的,要 不然你帮我管得了,我就回长春养老去了。 我说,你可拉倒吧! 我是啥样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对你那些买卖一丁点兴趣 都没有。 你咋突然就想回去了哪? 他说,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到累,再就是活得太虚,哪像咱们一开始来北京的 时候,我觉得那一段还是比较有意思的,至少玩个新鲜,现在已经没有新鲜的东西, 都他妈是重复。 但只要我们还处在这个位置这个地方,还离不开这个重复,否则我就得迅速老 化。所以我就想换一个环境,再有就是我的确是想回长春生活。我就不信,你他妈 不想。 我笑着说,我也想,真想。但总感觉现在回去还不是时候,想再等等。 他说,那啥时候是时候哇? 我说,08年,不管咋样08年之前我肯定回去,你这两年也就再折腾折腾,然后 08年咱俩一起回去,在长春整一个比较平民化的房子,养点花,养只狗,再养个姑 娘,没事儿出去玩玩。那才叫生活。 他说,操! 对! 就是那样的。 五十三 我认识关叔大约有十年左右了,那年我刚从国外回来,二十多岁,要多稚嫩有 多稚嫩。我在国外的时候,写了几本小说,其中有一本是写我在长春原来一些哥们 儿的事儿,一个个混社会的风光和最后的惨烈,当中还有一个姐弟恋的故事,也就 是说主要是写兄弟友情和不同的爱情。就是后来的《那时的迷茫》,当时的名字叫 做《迷茫年代》。这本书是我写东西以来,最为自豪的作品,那时候写东西的霸气 感觉现在是找不回来了。从国外回来之后,我就把那个小说打出来了,然后给我几 个朋友看了看,让他们找找感觉。后来这本小说在我的朋友圈子里就传开了,一个 比一个喜欢,一个比一个兴奋不已,他看完之后马上传下一个,据说还有一大堆等 着的。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的话题中一大部分都是关于《迷茫年代》的,而我 也成为了他们话题的焦点人物。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自卖自夸的事,我想说的是 一个东西在一个小范围内,并且都是描写大伙熟悉的东西,所以它有反响也是正常 的,并不是多么神奇的事儿。但是值得一说的是,至少那部东西在长春文化圈内的 影响还是巨大的,也就算得上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冲击。那本书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 传的,竟然传到了关叔的手里,最重要的是也把他感动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激动。 事后他告诉我说,这是他惟一一个全部看完的小说,过程是声泪俱下的。第一的感 觉,像是他自己写出来的东西;第二,是这种东西完全是他自己生活的回忆。了解 他之后,我才觉得确实是这个样子的,他的人生他的经历好像是为了磨合出今天的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相隔好几十年的两个人,迹遇竟会有相同之处, 而且无论是从性格还是从气质上来说,都是那样的契合与相像。很多事情无法说清, 只能说是注定。 五十四 关叔开始自己做书的时候,我帮了他很多,跑这个跑那个的啥都干。他自己也 是一样,今天在长春,明天就可能在北京了。不过那段时间,算是忙得比较充实, 再一个关叔也得到了一定的实际利润。给我的感觉就是,那年月出什么书都是挣钱, 百分之百的,没有一本特殊的。所以,那种成功,只能算是自然成功。如果不是我 琢磨搞起了电影这一行,也绝对不能把他勾弓l 进来,但是他进来了,我却撤了。 这跟文学一样,我进来了,他也撤了,多少年没见他写过一首诗了。而且他绝对是 一发不可收拾,越玩越大发。基本上只要能挣钱的买卖,什么都做,做药,做电子 科技,做酒,反正一大堆分公司,一大部分我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在北京刚买 第一套房子的时侯,我就跟过来了。记得我刚来的第一年,我们俩住在一起,白天 的时候他出去忙,我在家写写东西,晚上的时候我们俩就出去满北京城地耍。那段 时间的精力和疯狂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的,再这一辈子过去,也是永远也找不回来 的了。 五十五 到钱柜之后这帮老爷们儿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姑娘。打电话的打电话,叫服务 员的叫服务员,乌央乌央要多乱套有多乱套。不一会儿瘸子挑了几个姑娘进来了。 坐在我旁边的那个长头发,长得还比较标致,我问她哪人,她说四川的。我说川妹 子就是水灵,皮肤还好。她说她别的地方皮肤更好。我让她把衣服脱了,让我瞅瞅, 她说不行人太多了,但是可以让我试试手感,然后拿着我的手放进了她的衣服里。 后来又进来两个女的,长的还可以,最主要是年轻,看着像小孩。我刚要叫她俩坐 我身边来,赵胖子就站了起来说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时候我才发现误会了,但这也 不能怪我,那两个小姑娘打扮得跟刚才进来那一批有不及而无过之。赵胖子说两个 都是青年才俊,写小说写得特别好,都是二十多岁,年轻得像朵土豆花,据说其中 还有一个的书在国外卖得特别好,已经出了很多语言的版本了,也就是说那两个小 丫头都已经成为人物了。 不过我是从来没听说过,但我也承认她们再牛逼也是正常的,现在这小孩放到 几十年前都能举世闻名。前一阶段我就碰到一个,据说他的每本书销量都在百万以 上,小孩长得白白净净,一点男人样没有,但跟他聊了几句之后,感觉太让我惊讶 了,他们的很多思想好像跟人类都没太大关系,完完全全地在云山雾罩里晃荡。这 两个小丫头的到来,可把瞎子王和老丁乐坏了,一人拉着一个,嘴都快贴人脸上了, 一个劲儿地白话。 五十六 我们这些人的圈子,在北京只能算一个被无数个圈子套着的小圈子。这也说明 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不喜欢北京,很多人不喜欢北京,为什么他们还会在北京。 这些圈子就能告诉你原因,这里是各色人等混天地的一个绝佳的地方。这里有无数 个圈子,文学圈、音乐圈、电影圈、IT圈、同性恋圈,等等,多不胜数,而且每一 个大圈子又分出无数个小圈子。像文学圈,可以分出去各地的文学圈,北京本地的、 东北的,甚至东北的还会分出黑、吉、辽来,还有其他全国各地跑上来的各个圈子。 这里边还能分出,写小i 兑的、写散文的,或者是写诗的,一类一类,等等等等。 我能一直没边没沿地分下去,一直分到你脑袋疼为止。因为有了这些圈子,很多人 才会奔着这里而来。他们的目的就是混熟各种圈子,借机找到自己能成事的媒介, 还可以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对一个真正想做点什么事的人,可以说一个又一个的机 会就会相继出现。很多人来了,先进入自己熟悉的一个小圈子,然后又由他的小圈 子里的某个人,带进了其他的一个圈子,接着又是如此,一个又一个的圈子都是一 环套一环的,你会随着一个又一个地走下去,永无止境。除非你的目的性非常强, 想得到什么,就奔着什么而去。如果你没有目的性,你最终肯定转晕,接下来的必 然是,迷茫。 五十七 在北京,东北的圈子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圈子,虽然它很开阔,很容易地接纳 任何人。但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适应这个圈子的。这个圈子里,没有斤斤计较, 没有尊重,没有多少金钱观念,完全的适者生存。那些浑蛋,包括我在内,说像暴 发户也行,说像土老冒也可以,说是土匪或者是傻冒都行,我也觉得这些人特别地 像。但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自古以来就这习惯和毛病,从来不去想你别人会怎么看 我,我就这么生活着舒服,我就这么活,谁也管不着。我感觉我们这个圈子,像一 个粗旷的大草原,上面跑着一群饿狼,长相凶残,威风凛凛,其实就是一堆大狼狗, 很少伤及小动物。肯定没有北京本地的一些圈子那么温柔可人,没事儿还可以玩玩 小资情调,谈谈爱情,唠唠人生,也很容易让别人马上适应。我们不是不想这样, 原因是,我们不会。 五十八 这帮人都在吵吵嚷嚷地闹着,我搂着我身边的姑娘坐在一边唱情歌。这个姑娘 特有意思,唱得特别投入,但避免不了的是,她唱歌跑调,能把《好人好梦》唱出 黄梅戏的调,把我逗得都快不行了。我正哈哈大笑的时候,来了个电话,一看是小 舞。我接起电话说,想我啦? 小姑奶奶。 小舞说,在哪混哪? 浑蛋。 我说,我搂着个小姑娘在钱柜唱歌哪! 小舞说,你他妈真不是人! 唱歌竟然把我这个歌后忘了,等我1 五十九 一个多小时之后,小舞推门进来了,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身边的姑娘,然后从 牛仔裤兜里掏出来一沓钱,迅速地抽出来几张递给那个姑娘,一摆头,那个姑娘恋 恋不舍地放下麦克出去了。她在我身边坐下了,我笑着跟她说,大姐,你走着来的 呀? 这么长时间。 小舞喝了一口水说,还说哪! 你也没告诉我哪个钱柜,我跑首体那边去了,在 那里一顿好找,把每个包房门都踹开一遍,估计得有一部分跃跃欲试的男人让我给 吓阳痿了。 我笑了笑说,你他妈真够傻的,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她说,你才傻哪! 我不是把手机落家了吗?! 我说,满大街一伸手就是一个公用电话,你脑袋是装消化完食物的呀! 她说,我啥时候用过公用电话呀! 认可受累,也绝不降低身份! 我说,你有病! 首都男人咋都这么善良哪! 竟然能让你活下来?! 她突然靠着我温柔地说,不都是给你面子,怕你心疼吗! 六十 我拉着小舞坐到了关叔旁边,然后给他俩介绍了一下,关叔笑着说,好哇! 村 儿里进新人我是最高兴的,看这丫头长得真招人稀罕。 小舞听了这话晃荡着脑袋说,还得说人家老同志,诚实就是最大的优点,就冲 您老这句话,本姑娘非得唱上几首动听的歌曲献给你。 我说,别美过头了,我可告诉这帮家伙没一个是好玩意儿,尤其这位老同志, 别养狼没养明白,自己倒献身了。 小舞说,有什么呀! 不就一个个的总端着杆破枪吓唬人吗! 等姑奶奶得空的, 一个个全给你们拿下。 说完小舞就去唱歌了,关叔瞪着眼睛跟我说,这丫头好,干啥的? 我说,落伍了吧! 人家是个小星星,唱歌的,据说地球人都知道她。 关叔笑着说,好! 真挺好! 好玩! 我瞅着他那要淌口水的傻样儿说,真好哇? 真好,你就拿去用去。 关叔说,真行! 这个真行! 我笑着说,行个屁呀! 你等着吧! 关叔说,你不知道尊老爱幼哇! 有好梨你得先给长辈吃。 我说,我就是尊老爱幼哪! 主要是怕你剩下的一半也进土里。就剩那点火力了, 留着点吧! 小舞唱完一首歌跑过来问,唱得怎么样? 牛吧? 关叔说,好,接着来! 小舞说,好,我今天唱到天亮。 我说,保留点实力,回咱床上唱去。 -------- 亦凡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