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法国雕塑艺术大师罗丹的传世名作《思想者》(“25-8 ”号青铜真迹)从香
港入关,空运进京,于3 月底出现在2003年春季房展会上。这是罗丹的真迹第一次
在中国展出,京城多家媒体进行了跟踪报道,让人觉得罗丹着实热热闹闹地引起了
一次不小的轰动。
罗丹与中国是有缘的。早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梁宗岱就翻译了里尔克的《
罗丹论》,傅雷也翻译了罗丹口述、葛赛尔记录的《罗丹艺术论》。由此,这位继
菲狄阿斯、米开朗基罗之后,代表西方雕塑史上第三个高峰的艺术巨匠逐渐让中国
艺术界以外的人们有所耳闻。1993年,在罗丹153 周年诞辰之际,他的作品漂洋过
海来到中国的首都北京,罗丹的作品开始走出书籍与中国人来了一次真切的面对面
交流。2000年,《思想者》又现身11月3 日开幕的上海艺博会上,并在上海做客一
年。
但有缘相逢并不等于有幸相知。2003北京春季房展会期间,《思想者》的展台
前就少有人驻足。这个身强力壮、低头沉思的男性裸体雕塑是罗丹1880年接受国家
订件,为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大门所做的大型雕塑作品《地狱之门》中,位于门楣
中央、统帅全局的作品。既是启发罗丹《地狱之门》构思的《神曲》的作者但丁,
也是罗丹自己的象征,表达了与诗人但丁一样的人文主义思想,对人类的苦难遭遇
寄予了极大的同情和悲痛。可是,比起开发商用作广告宣传的百万元赠品——保时
捷跑车来,《思想者》痛苦思考的身影却与喧闹的会场格格不入,更像是因为被冷
落而充满忧郁、愁苦。为此,我们不得不自问,我们当中有多少人能够理解罗丹和
他的传世杰作?
曾经被罗丹视为知己的里尔克在《罗丹论》中说:“罗丹未成名前是孤单的。
荣誉来了,他也许更孤单了吧。因为荣誉不过是一个新名字四周发生的误会的总和
而已。”由于他屡屡受挫而不放弃对艺术的执著追求,对事业的忠诚守护,也由于
他始终如一地视艺术事业为生命,他坚强的意志力世所罕有,所以周遭鲜有人能够
真正理解他。更由于他钟情于人体雕塑,罗丹的许多作品一问世,都被同时代的人
视为宣传色情和淫荡,被主流艺术长久地拒之门外。生活在21世纪的我们,绝对不
能允许对艺术的这种曲解再次出现。
对人体的独特理解才是罗丹成为大师的真正原因。《罗丹艺术论》中就记录了
一段他自己对葛赛尔说过的话:“对伟大的艺术家来说,自然中的一切都具有性格
——这是因为他的坚决而直率的观察,能看透事物所蕴藏的意义。……他只要注意
一个人的脸,就能了解这个人的灵魂;任何脸色丝毫不能欺骗他,虚伪和真挚对于
他同样明显;头额的倾斜,眉毛的微皱,眼光的一闪,都能启示他内心的秘密。”
对人类情感如此敏锐的体察方能使他的创作成为有灵魂的人体。《地狱之门》是罗
丹一生最伟大的作品,可是在花费了37年的心血之后,直到他的生命终结,还没有
完成。但我们完全可以从整体构思和已经完成的局部中,体会到作者的卓越:他想
用186 个男女人体来为人类的每一种感情——希望与幻想,情欲与恐惧,幸福与痛
苦,等等——找到相应的动作表情,让瞬间的情感体验凝固在冰冷的青铜或大理石
上,化作永恒的美。
英国人斯托瑞在《罗丹选集》的《序言》中曾说:“每一个伟大的思想家对于
他同时代的人都是一个难解的秘密,一个谜。”其实,对于我们这些与罗丹的生活
年代有一定距离的后人来说,谜并不难解。只要我们能够本着“知人论世”的原则,
去了解艺术家的生活经历和思想情感,也就能逐渐进入到大师的灵魂深处。因此,
我们要真正看懂大师的杰作,就很有必要阅读一下大师的传记,去体会大师的生命
过程,品味大师的情感经历。
读完这本《被情爱点燃》,我们方能明白,罗丹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代雕塑巨匠,
除了有优于常人的天赋之外,还要感谢生活赐予他的两位爱人,终生痴爱他的罗斯
和把最美好的青春奉献给他却因他而精神错乱的卡米尔,是她们让罗丹在旷日持久
的感情纠葛中深刻地体会了人类的情爱,让他对情感有了极其敏锐的捕捉力。傅雷
先生认为罗丹对卡米尔的态度是“始乱终弃”。如果他与卡米尔结婚,那么对于罗
斯来说,罗丹的行为是否还是“始乱终弃”呢?似乎,我们更能接受的评价是,正
因为这一场难以言说的情感纠葛才造就了罗丹丰碑式的创作,从这个意义上说,是
他们三个人共同完成了那些杰作。
亲爱的读者,如果您读完这本《被情爱点燃》,掩卷而思后得出的将是什么呢?
或许也是一言难尽的万千感慨吧!
编 者
2003年5 月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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