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一山音信皆无之后(2)
他们三人到了那儿之后,当地人告诉他们,像他们描绘的那种小煤矿,在黑头
山不下上百个,而且分布不集中,彼此相隔的距离又很远,根本没办法去找,即使
花上一年的时间也未必就能找得到。但他们还是试着找了两天,结果真就像当地人
说的那样,根本没法找。最后,他们只好拿着邱一山的照片在当地的电视台登了三
天的寻人启事,仍然一无所获。除了在家默默等待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对于邱一山的“失踪”,方地渐渐习惯了,她也曾坐立不安,也曾彻夜难眠,
甚至泪流满面地祈求上苍保他平安。可无论她怎么样,都是于事无补。为了排遣方
地心中的苦闷,丁大成一有时间就带她出去,他们之间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方地可以把内心的苦恼都对他倾诉,他也的确是个非常难得的倾诉对象,他知道什
么时候该他说话,说什么样的话,顺着说,还是逆着说;什么时候不该他说话,只
是听她说。在表情上他也做到了游刃有余,高兴,难过,伤感,忧虑,或者只需皱
一下眉头,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有时,他深沉得像个雕塑,有时,他又幽默
得像个漫画大师。每当方地愁容满面,或者“咯咯”笑个没完的时候,他总是用他
那浑厚的男中音说一句“傻丫头”,伴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无限深情的眼神。方
地感到和他在一起很惬意,她可以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担心,甚至可以没有
思维。她可以像他妹妹一样跟他任性,也可以像他女儿一样跟他撒娇,她觉得他是
大哥,是父亲,但决不是情人。情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具体的她说不出来,反正
她觉得她对他的这种感情算是一种亲情。
丁大成对方地疼爱有加,但又表现得处处彬彬有礼,非常得体。他觉得,像方
地这样的女人,只能是一点点给她加温,一步一步走进她的生活。叫她在不知不觉
中想念他、依恋他、离不开他。
方地每周有两次上晚补的时候,要上到十点才下课。尽管她的家离学校不远,
但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也难免会害怕。方地总是求别人送她。看到别的同事都
有老公来接,她的心里就特别不好受。自己又不是没丈夫,可她却连这个人的死活
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他什么?更何况来接她了。她觉得自己连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都不如。尤其是当有人问她,你家邱一山是不是挣钱挣疯了,连家都顾不过来的时
候 ,她的心情就会更加沮丧。
丁大成从方地的抱怨中了解到这一情况以后,每当方地再上这种晚补的时候,
只要是不出差,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的大门口。即使有时候他正在外面有应酬也
要立刻赶过来。哪怕是把方地送到家之后他再返回去。方地跟同事一出来就能远远
地看见他。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走过来把她送回家。看见她把屋子里
的灯打开,站在阳台上跟他挥手,他才离开。他说,不能给方地造成不好的影响。
毕竟她是有夫之妇。每次他来接方地的时候,手里总是拿些吃的东西给她当夜宵。
这十几分钟的路程,方地要么像小燕子似的跟他喋喋不休地说些单位里发生的事。
要么就是一副一筹莫展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候,还会显得又累又困什么都想说。
不管哪种情况,他的原则是方地高兴说话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听着。等到她不说话
的时候,他就说给她听。总之,他保证能在方地跟他分开之前,开开心心,高高兴
兴地跟他道别。
方地就像丁大成放在锅里的一块肉,他只是用小火慢慢地炖,并不急着吃它。
丁大成的一个朋友刘一庆在离城二三十公里远的地方建了一个农场。农场规模
很大。有各种各样现代化的农用设备。两排平房。其中一排是刘一庆及其家属住的。
里面还有两间客房,供朋友们来这里玩的时候居住。另外一排是工人宿舍。这里常
年雇佣的工人就有二十几个。忙的时候雇佣的临时工就更多了。农场自己烧锅炉,
所以冬天的时候也不冷。主要农作物是水稻。冬天在大棚里种植各种新鲜蔬菜。这
种蔬菜可以远销到外省。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养鱼池,全是鲫鱼,光是
这一项的收入就够给工人开支的了。还有各种家畜,家畜的数量有上千只。
丁大成是这里主要的股东之一。每逢双休日的时候,他就会带方地来这里玩。
方地最喜欢的是这里的那片鸟林。她最喜欢看成千上万只鸟从林子里飞起的那一刹
那。每次方地来的时候,刘一庆都会派一个工人陪方地去鸟林打鸟。有时候,能打
下几十只。然后,他们就在室外燃起篝火。把鸟扔在火里烤着吃,那味道真是美极
了。
或者,他们去农场北边远一点的地方打猎。刘一庆是个不错的玩家。他的猎枪
有好几种,都是比较高级的。方地第一次端起猎枪的时候,是向一只野兔射击。结
果,扣动扳机之后,这只兔子没怎么样,她自己倒是大喊着把枪扔了出去,坐在了
地上。把大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说是不用再打什么野味了,方地就已经把他们
笑饱了。她自己也觉得挺好笑的,不明白那枪劲怎么那么大呢,震得她根本拿不住。
农场里还有一个令方地感兴趣的事情就是进菜地里摘菜。就是那种不用烧熟了
吃的蘸酱菜,像小白菜,生菜,水葱,小萝卜菜,黄瓜,香菜,等等。每次方地来
的时候,这个活儿就不用打发工人去干了。一到做饭的时候,她就会拿着一个小篮
子走进菜地。一直等到饭都快做好了,她才带着满满一篮子的菜走出来。然后,拿
到水井旁边,把它们一样一样地洗净,放到餐桌上。这是方地最喜欢干的活儿,也
是丁大成惟一允许她干的活儿。
如果他们想在农场住下的话,那么,丁大成就会叫方地跟刘一庆的妻子住一个
房间。他呢,就会跟一帮朋友打牌,经常会打到天亮。
刘一庆的妻子杨小泊是个热心肠的女人,无论是从性格还是从长相来看,都跟
她的名字不符。她长的高高大大,身体强壮。一个人就可以很轻松地扛起一袋百十
斤重的大米。一看她的样子,就会使人认定她的婆家一定是在农村。是农村人家都
想娶的那种干农活的好手。她说话办事风风火火,跟个男人似的,性情十分豪爽,
心里怎么想嘴上就会怎么说。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
杨小泊跟丁大成的妻子很熟并且相处得很好。当丁大成第一次把方地带到农场
的时候,她的脸都气红了。她认为方地肯定是丁大成的女人。她平生最看不起充当
第三者的女人了。碍于丁大成的情面,她勉强冲方地点点头,哭丧着脸,连眼皮都
没抬一下。后来,丁大成带方地去的次数多了,她注意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言谈
举止都很正常,没像有的男人,不管当着多少人的面都能跟带去的女人“起腻”,
令人作呕。尤其是丁大成跟方地并不住在一个房间。渐渐地,她开始喜欢上了方地。
并直言不讳的问她跟丁大成到底是什么关系。方地笑着说,是那种“比情人近一点,
离床远一点”的哥们儿关系。
杨小泊迷惑不解地说,原来男人女人之间真的有这么纯洁的关系啊。
刘放跟一帮网友正在何小荷的酒店吃饭。他们一边喝一边唱,也一边闹着。有
的是在网吧玩的时候认识的,有的是在聊天室通过聊天认识的。都是些不上学又没
什么正经工作的二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这些孩子受到严重的“韩流”影响,不分
男女,头发清一色的黄色或栗色,剪得很碎,顶多露出半只眼睛。让人一看就会忍
不住揉眼睛,觉得扎得慌。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是,如果你打扮得太过入时,
太过另类,与常人格格不入,那么绝大多数的正常人都会觉得不习惯,有点接受不
了。当然,不能说这样一种穿着的人就不正常,但至少会遭遇到不公平的眼光,或
者不公平的待遇。比如,一个打扮正常的人跟一个打扮得另类的人发生口角,那人
们肯定会在不明真相的前题下,首先倾向前者。因为,另类的打扮总是给人不像好
人的感觉。其实,好人坏人如果仅从穿着上就可以分辨出来,那这个世界岂不太简
单了嘛。可不管怎么说,服装就是给人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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