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地跟衣子逊相识一周年(1)
蓝青儿出国那段时间,汪洋很自然地跟女友乔乔的关系拉近了。乔娜的死对乔
乔的打击很大。她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觉得自己跟汪洋也该有个结果了。所以,
她对汪洋说她想结婚。汪洋也觉得这样拖着对乔乔很不公平。但碍于蓝青儿的原因,
他只能再往后拖延一段时间。他想等到蓝青儿走了以后再办这件事。为此,两人闹
翻了。汪洋说,着急嫁人的话,就另选新郎吧。乔乔一气之下,跑到她们小区的楼
顶,站在二十四层的高处要往下跳。周围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汪洋吓坏了,他答
应乔乔他会尽快考虑此事。这场风波总算暂时平息了。但乔乔就像大病了一场,汪
洋只好每天下了班就去陪她。这样一来,蓝青儿这边的生活就被打乱了。她为此非
常恼火。尤其到了晚上,她的儿子小黑狗有半夜喝牛奶的习惯。本来这种事情都是
汪洋来做。如果他晚上不回来,小黑狗一觉醒来,看不到他就会大哭不止,嘴里不
停地喊着“舅舅”,根本不理她这个妈妈。
蓝青儿一脸无奈地靠在沙发上,方地在耐心地听她倾诉。
“那个乔娜死了,倒把这个乔乔吓得非要结婚不可。这是哪儿跟哪儿呀?简直
不可思议!”
“乔娜?你说的是哪个乔娜?”方地惊奇地问道。
“乔乔的姐。你认识几个乔娜呀?”
方地追问道:“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不太清楚,好像是自杀吧?”
方地感慨地说:“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青儿,你知道乔娜是谁吗?告诉你,
她是衣子逊的初恋情人。”
“噢!原来是这样?太巧了,跟小说里写的似的。对了,方地,你和衣子逊现
在怎么样了?”
经她这么一问,方地不禁陷入了沉思。“出租车事件”之后,衣子逊曾主动向
她保证,他以后一定每天都给她打电话,类似说话没准儿、无缘无故失踪等事情决
不会再发生。免得给有的男人留下可乘之机。还起誓发愿地说,他最多三天就得和
她见一次面。他要尽快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妥当,然后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跟她在一起
了。从月亮湖回来的头两天,他的确做到了每天给她打电话。甚至达到了像刚认识
那会儿那样,还把她的课表拿去,在她没课的时候,每隔十几分钟,他就会给她打
一次电话。有时,刚放下电话,他又会打进来,说他又想她了。可是没过几天,他
就又开始来无影去无踪了。他时不时地来住一晚。具体时间就不一定了,有时半夜,
有时凌晨。方地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也不找他。至于他说的那些打算娶她的话,刚
开始的时候,她还真挺当回事儿,甚至还被他的话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彻
底了解他之后,再听到这样的话,就像在边远山区设在外面的茅厕里看到粪便一样,
既感到平常,又有点恶心。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就
像蒙古包里的那个男人不也是信誓旦旦地向那个女人保证他一定会娶她吗?男人总
是抱怨他们活得累,这种活法能不累吗?可男人是不是有了这种“累”或者为了能
够拥有这种“累”才那么拼命工作的?如果没被“累”着,他反而会觉得活得没意
思了吧?没有人能知道男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地曾不止一次认真地想过,如果衣子逊真的想娶她的话,她会不会嫁他?答
案非常肯定,她不会。因为她越来越了解他了。她决不可能嫁给他这样一个男人。
他离她嫁人的标准差得太远了。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情不自禁地暗自庆幸,
多亏在关键的时候,衣子逊突然不想要那个孩子了。否则,得有多大的一场灾难在
等待着她呀。想不到,他的不负责任反倒救了她。尽管衣子逊这么令她不满,她又
离不开他,觉得自己很爱他。反正,冥冥之中,她预感到她和他不会有什么结果。
可能就像韦笑鸽说的她在走“桃花运”吧。而所谓的“桃花运”是根本长不了的。
想到这里,她看着蓝青儿忧郁地问道:
“你信命吗?”
“不信。”蓝青儿回答得非常干脆。她说,“所谓‘认命’,不过是当一个人
的生活不尽人意或做错了什么事不敢面对的时候,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或者
说,是一个人性格懦弱的一种表现。性格决定命运。人生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看作是一种选择。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生活。但这种选择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当你
意识到你的选择错了或者觉得它不适合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立刻改变它。所以说,
命运其实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像汪洋,明明知道乔乔跟他不合适,可偏偏就这样优柔寡断地拖了这么多
年,以至于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没法收场。这个乔乔也真是没趣,又不是天底下的男
人死光了,干吗非要嫁汪洋不可呀?弄得我没个安生的日子。”
方地笑着说:
“你这话说得可够自私的了啊。我印象中乔乔可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和汪洋
处了这么久,哪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说分手就分手了。人是有感情的,就算是跟
小猫小狗什么的相处了这么久,还舍不得呢,更何况一个大活人了。再说了,如果
汪洋真的抛弃了乔乔,你能对他的感情负责吗?也就是说,你能不出国了?嫁给他?”
“当然不能了!我干吗?疯了?还是脑子让门框给碾了?充其量,他顶多是个
性伙伴而已。”
方地不满地看着她。心想:跟十年前相比,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哎,方地,前几天,也就是上个周日,我在超市看见你小姨夫了。就他自己,
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匆匆忙忙的样子。他还没结婚吗?”
蓝青儿突然转移了话题。可能是她也意识到她和方地之间在这方面的观点没法
沟通。方地正在担心会出现尴尬的气氛,因此,听她这么一说,立刻饶有兴致地说
道:
“没有吧?我可是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唉!被衣子逊给搅的,我现在什么心
情也没有。小姨夫向来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但要是结婚的话,还是能告诉我一声
的。其实,我也挺惦记他的。一个大男人自己带着个孩子过,多不容易啊!真希望
他能早点成个家。”
方地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丁大成。那时,他总是对她说,鲁裕庚性格内向,不
好找对象。他一定要帮他这个忙,帮他娶一个像米劢那样温柔贤慧的妻子。可如今,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怎样了,还可能帮鲁裕庚的忙了吗?
蓝青儿见方地默不作声,就又对她说,她逛街的时候看见一套裙子,三千八百
元,非常漂亮,可惜她买不起。她建议方地去试试。方地嗔怪她说,你老公给美国
鬼子打工,赚那么多的钱,你都哭穷买不起,却叫我这个靠工资吃饭的人去买,听
起来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了?蓝青儿一本正经地说,她真的不是在哭穷。郑俞寄回
来的钱,都叫汪洋拿去炒股票了。她生气地埋怨汪洋,说他当初打保票肯定能赚。
结果现在已经赔进去十几万了,剩下的也都套着呢。这要是万一全赔了,她还不知
道怎么跟郑俞解释呢。她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一脸的愁容。心里后悔当
时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着对方地说道:“你这个大老板的
情人,穷得连几百元的衣服都买不起,这才叫天方夜谭呢!说出去的话,不会有人
相信。写进小说里,就会有人骂你损种。这个衣子逊也真够绝的了,简直可以给葛
朗台当爷!方地听我的,明天你叫他给你拿来十万、二十万的。否则,你就别理他。
叫他去死吧!”
方地用嘲笑的口吻说:“我没花他的钱,他还叫我还他三万呢。这一开口就要
他十万、二十万?他会说‘给我一把刀吧’!”
“方地,我觉得他就是抓住你这个弱点了——你不张嘴要,他正好也不提。所
以,你听我的,跟他要一次。看看他会说什么。啊?”
方地摇摇头,坚决地说:“不!我永远不会这么做。对于我来说,他有钱没钱
无所谓。根本不关我的事。”
“我担心,万一哪天他突然良心发现给你送来个六位数的储蓄卡,你会不会把
它从窗户扔出去?”
“青儿,你就别再对我冷嘲热讽了。这不明摆着的嘛,我俩根本长不了,干吗
还要花人家的钱啊?另外,如果我朝他要钱,他肯定会认为我图的是他的钱,那我
该多冤啊?我在他身上付出的感情不是用钱可以交换的。”
蓝青儿看着方地,她弄不懂她这是迂腐,还是清高?总之,她该算是另类,有
些让人可怜。她忍不住问道:“那你图的是什么呢?”
“我……”
方地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自从上次发生那件事后,她就彻底明白了。她之所以能原谅衣子逊在儿子面前打
她,之所以能原谅衣子逊对着话筒向全楼的人大喊大叫地侮辱她,之所以能原谅衣
子逊像个地痞无赖一样地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只因为一个字,那就是“性”。她疯
狂地迷恋着他的身体。尤其当夜深人静,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衣子逊在性生活上
给她带来的乐趣足可以使她能够原谅他所有的过错以及她对他所有的不满。
就在她们两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衣子逊打来了电话。他用十分温柔的声音说
道:
“臭啊,记得吗?明天是我们的纸婚纪念日。把你的好朋友都叫上,我要好好
庆祝一下,也顺便让你高兴高兴。”
听到这句话,方地禁不住有些泪水涟涟了。不知不觉中,她跟衣子逊已经走过
了一年的路程。尽管这期间,他有时那么令她失望,令她痛苦。但他能够记起这个
特别的日子,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感动的了。
有时,女人的感动很简单,可以简单得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
看起来衣子逊的确是想好好庆祝一下,他请来了八个朋友,开着两辆车。而方
地这边的朋友只有蓝青儿和何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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