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世之迷 陶家山庄与“黎园”一样建在近郊的一处小山顶上。陶伯伯派了专门的司机来 接我们,当耀眼的宾利还奔驰在平坦的柏油路上时,我便远远的看见了那一幢幢掩 饰在绿色之中的建筑。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这些富人们都偏爱洋气的欧式建 筑。 车子随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山庄的铁花大门自动感应的打开。我看到山庄 上面写着“怡苑”两个字。我们便下了车,司机将车驶入停车库。我们踩着细碎的 鹅卵石小路走上去,一个小喷泉发出哗哗的声响。喷泉中间是一个半裸的丰韵美人, 她将一个罐子扛在肩上,有水从那罐子里泻落。穿过一大片草坪,我们来到“怡苑” 的大门前。 换鞋入内,有着大理石纹路的拼色地砖光可鉴人。我环顾了一下客厅,黎园给 人的现代感比较强,明亮清新。而怡苑的客厅则是有些古香古色,虽然它的布置都 是极欧化的。色调上没有黎园那么明朗。但这种沉韵的古典美感很符合陶夕暮儒雅 的性格。 沙发上坐着清芷和陶清蓝,还有清颖,陶夕暮居然连她也叫回了家。他们看到 我们的到来,一脸的惊讶。陶夕暮一定没有告诉他们今晚的不速之客就是我们。 “爸爸,你所说的贵宾就是他们?”陶清蓝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脸的 不欢迎之色。 “你坐下。”陶夕暮很平静的说,但却是中气十足,陶清蓝只好乖乖的坐下。 应晨也没打算给陶清蓝好的脸色看,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招呼了一下清芷。 清芷像是没反应过来般,她的笑有些挤的感觉:“应晨。” 这种尴尬场面是我早就想到过的,所以我也不那么窘迫,叫了一声:“陶伯伯。” 陶夕暮微笑点头,然后对妈妈说:“婉怡,等下吃完饭再说吧。” 陶清蓝可犯疑了,他问:“爸爸,你与她什么关系。”那个她自然指的是我妈 妈。 “注意你的言词,什么她、她的,叫应阿姨。”陶夕暮义正言辞的说。 陶清蓝便冷笑了一下说:“爸爸,妈妈可去世没多久啊……” “你住嘴。”陶夕暮喝了一声。 直觉上,我觉得今天的晚餐将不会很愉快。不一会儿开饭,有穿着黑色工作服, 头戴白色花边帽子的佣人伺侯着用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餐具都是镶金边成套 的,那瓷细腻发亮,就像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但这样的用餐对于我们平常人来说,只会觉得拘束。吃饭都像是工作般一丝不 苛,失去了家的随意性。 用完餐之后,陶夕暮把我带到客厅旁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有沙发、有电视、 还有酒柜,看样子像一个小会客厅。 我们看似和睦的坐到沙发上,不知道陶夕暮要对我们宣布什么。如果仅仅是妈 妈与他的关系,其实也用不着这么隆重了,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陶夕暮看着妈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妈妈也沉默着,一副无从说起的模样。 “爸爸,你到底要说什么?”陶清蓝可不耐烦了,“你是不是要说明你与她… …你与应阿姨之间的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了,虽然您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但妈妈 去世不到一年,这事公开出去,有损你模范丈夫的形象。” 陶清蓝说得很客气也很明了,他是不接纳我妈妈的。“怡苑”平白无故冒出来 一个女主人,他心里怎么会好受。以他妈妈的死来提醒陶夕暮,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罢了。 “不仅仅是这件事情。”陶夕暮说,“我和婉怡的事情不需要征得你们的同意, 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该怎么做。今后的某一天,我会娶婉怡进门,希望你们能尊敬 她这位怡苑的新主人。” “爸爸,你就不能娶别的女人?”陶清蓝叫起来,“偏要娶和我有过节的一家。” “你以为我想与你沾亲带故?”应晨也叫了,“若不是尊重我妈妈,我根本就 不屑踏进你家大门半步。” “我看你是心里乐得很吧。”陶清蓝冷笑,“不要以为你妈进门了,你就能顺 理成章的可以继承遗产,白日做梦。” 陶清蓝一语道破自己内心最担忧的事情。偌大的陶家家产凭什么让我们两个外 来人与他分享。说到底,还是“利益”两个字。 “说的什么混帐话。”陶夕暮动怒了,“就算我不娶婉怡进家门,他也照样可 以分陶家的家产。在二十五年前,他一出生就决定了可以拥有继承权。” “爸爸,你说什么?”陶清蓝愣住了。 陶夕暮的话把我们所有的人都震住了,除了我妈妈,他的话多么让人联想翩翩。 陶夕暮平静了一下语气说:“本来,这件事情想延后一段时间再说。可是,最 近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不得不公开这个秘密。应晨与思媛相爱却遭到黎振海坚决 的反对,不就是看着他门不当户不对吗。所以,我不得不对黎振海说明真相,他才 同意应晨与思媛订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清芷爱上了应晨,这根本就是不能 发生的事情。” “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他。”好半天了,清芷才说了这一句话。 “他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爱。”陶夕暮一字一句的说。 语惊四座,我们五个小辈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从来没将我的生世与陶夕暮联 系起来,我一直相信我们的爸爸扔下一笔钱给妈妈远走高飞了。我一直恨那个不负 责备的爸爸,我一直同情妈妈在婚姻上的不幸,同情她的孤单。欣赏她的坚强,把 我们扶养长大。可是陶夕暮的一句话,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和应晨原是有爸爸的,他就是本城的首富陶夕暮。我们从小就吃他的、用他 的、挥霍他的,我们泡在他的金钱里长大,还以为是妈妈有用之不尽的钱财。原来 这一切,全是陶夕暮赏赐给我们的。 原来妈妈生活得也并不孤单,她的孤单只是表面上的。她得到了陶夕暮这么多 年的爱,还为他生下一双儿女,成功的拴住了他的心。现在,她就快从幕后默默付 出的情人修成正果了。 我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甚至陶夕暮的这句话还破坏了他在我心中慈爱的 形象。当我们小时候渴望父爱的时候,他在哪里?当应晨被别人欺负说是野种的时 候,他又在哪里?虽然他一次次的在暗中保护着应晨,可他却只是用他的权势操控 一切,并不是用他的父爱。 “不。”首先发出怪叫的是清芷,她肯定比我们更不能接受。她爱应晨啊,可 突然间变成了她的哥哥,她的爱变成了不伦之爱。 “爸爸,你为了成全应晨和思媛,故意这么说的吧。”清芷凄凄然的笑了一下。 “清芷。”清颖还比较冷静,她去搂住她。 “爸爸,你真会编故事。”陶清蓝显然也不能接受。 “你不是我爸爸。”这时候,响起了应晨冷冷的声音,“我爸爸是一个不负责 任的男人,他扔下我妈妈走了。于是,我从小被别人叫没有爸爸的野种,我忍受不 了就与他们打架。他们被我打怕了,便再也不敢乱叫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拳头的 好处,原来没有爸爸,我一样可以用我的拳头保护自己。那时候,我就认定没有武 力解决不了的事情。从那时候起,警察局就像是我随意进出的客栈。爸爸,呵呵,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你以为它就像你说出口那么轻松吗?” “应晨……他真的是你的爸爸。”妈妈听着应晨的话已经落泪了,“是妈妈隐 瞒了你们这么多年。” “他不是。”应晨狂叫起来,眼泪横飞,“他只是你的情夫,你也不是我妈妈。 我没有一个做别人情人这么多年的妈妈。” “应晨……”妈妈心痛的叫了一声。 “应晨,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妈妈。”陶夕暮拿出做父亲的尊严了,“所有的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妈妈扶养你们长大那么辛苦……” “她不辛苦,她只知道用你的钱养我们。”应晨有些失去了理智,“我认为没 有爸爸也没什么值得悲哀的,因为我可以保护我自己。可是我有爸爸啊,他没在远 方呀,他就在转来转去都他妈这么大一个地方的同一个城市里呀。而且还是人人羡 慕的陶夕暮。陶夕暮是我爸爸……”应晨凄笑一下,“可我他妈还受尽别人的嘲笑, 受尽别人的欺负。” “应晨,我会补偿对你们的父爱的。”陶夕暮愧疚的说。 “不稀罕。”应晨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摇,不屑的说,“我已经过了需要父爱的 年龄了,我活得很好。”说罢,他转身疾步离去。 “应晨。”妈妈起身准备去追。 “妈妈,我去看着哥哥吧。”我连忙说,也跟着出了房间。 我受的委屈没有应晨那么多,所以情绪上没有他那么激动。应晨大我四岁,四 岁的他已经挥武着拳头教训同龄甚至大他两三岁的孩子了。他们又怎么敢欺负他的 妹妹。 我们是被接来的,所以现在只能徒步走下山。但走到一小段的时候,身后的车 灯照亮我们脚下的路。车子停在我们的身边,司机彬彬有礼的对我们说:“应小姐, 应少爷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滚。”应晨大叫,“我不稀。”说罢又继续朝前走。 “哥,上车吧,回家了再说。”我劝他。 “要坐你坐,从现在起我不沾惹陶家任何一件东西。”应晨充满骨气的说。 “对不起,你回去吧,我们不坐了。”我对司机说。 司机很为难的说:“老爷吩咐的,不然我回去不好交待,就让我送你们下山也 好。” 我穿着高跟鞋,要走下山去,脚非痛死不可。于是我对应晨说:“哥哥,我在 山下等你。” 应晨没理我,只顾朝前走。我拉开车门上了车。下了山,在主公路旁我下了车, 让司机开着车回去。我等着应晨走下山来。 我们招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江边,应晨买了几罐啤酒。我们无言的坐在一块礁石 上,看着城市的灯光映照在微波荡漾的江面上,一片各色的波光粼粼。偶有船只经 过,江波便拍打着礁石,冲起水花,偶尔还会浅到我们的身上,像一个人狂怒的情 绪。 突然间我们就变成了陶夕暮的子女,我做梦也从未朝这上面想过。我和应晨默 默的坐着,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们想着同一件事情,却又各有各的心思。应晨委屈痛苦,为他小时候所受的 那些屈辱。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受欺负的时候,多希望我有一个爸爸来帮我。”应晨悲 伤的说,“我羡慕别人可以被爸爸扛在肩上。哪怕被爸爸骂浑小子,我也觉得是一 种幸福。我一直相信妈妈的话,相信爸爸抛弃了我们。即便是抛弃,我也不会太恨 他。可是他没有去远方,就在我们的身边,却装作陌生人不相认。他们这些大人太 自私了,永远体会不到我们儿女的心思。” “哥哥,他们也许,也许有苦衷的吧。”我劝着应晨,我的心情已经从刚才的 惊讶中平静了下来。 “他的苦衷就是为了保全他的面子。”应晨冷笑,“他那样的身份地位怎么能 让别人知道他有一双私生儿女。” “可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事实。”我说,“我们也不能让妈妈难做对吧。” 应晨没有作声,他仰头喝完一罐啤酒将它扔进江水里。 上天也许真是爱捉弄人,陶夕暮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突然间成了我至亲的人。 还有清颖,那么完美的一个女子,瞬间变成我的亲姐姐。而我,在我的内心深处却 还爱着他的丈夫。如果瑾晗知道了这一切,他会不会惊讶。 第二天,我便见到了瑾晗。或许是一种偶然,又或许是一种必然。 阴雨纷飞,让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潮湿的心情。不值下班人流的高峰期。我不喜 欢在这样湿漉漉的天气去挤公交车,我感觉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湿的。于是,我坐了 一辆出租车回家。行到半路时,有塞车的迹象。 “小姐,这条路就快被堵死了。趁还能调头,我们从另一条路走吧。”出租车 司机最怕的就是塞车,这可直接影响他当日的收入。 另一条会比较绕道,可我也不喜欢塞车,不喜欢在出租车里坐得过久,于是便 同意了。哪知应了那句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之言,另一条路一样塞车。这次,司机 自认倒霉,跟着车流如蚂蚁般缓缓前进。 车子停了下来,纹丝不动的样子。 “下雨天就是爱出车祸。”司机懒懒的说。 我无聊的看向车外,我坐的出租车就堵在了“梦伊人”咖啡厅的大门前。这里 有太多的回忆,哪怕只是这样淡淡的观望,也勾起我无限的思绪。于是,我下了车, 走进了咖啡厅里。 我像上次一样准备要我与瑾晗共度的包房,却告之有客人。我只好作罢,准备 选一个靠窗的坐位,喝喝咖啡等待堵车长龙疏散之后再回家。 我向靠窗边的沙发椅走去,却瞬间停下了脚步。 眼前那忧郁神情的英俊男子不正是我深深思念的瑾晗么。此时,我感觉到我加 快速度跳跃的心脏。瑾晗缓缓抬起头,看向我。我们都面带平静的对视了几秒钟。 他轻扬起一丝笑容,对我说:“桃桃,来坐坐吧。”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立刻有服务生过来问我要喝什么。我依旧点了一杯蓝山咖 啡。 “你在这里等人吗?”我问。 “不是,只是随便坐坐,没想到会遇到你。”瑾晗一直微笑着,很风雅的样子, “你呢?” “外面塞车,我不太喜欢坐在出租车里太久,所以进来喝喝咖啡,等交通缓解 了再回家。”我也微笑着。 “坐久了是很闷的。”我们就像是老朋友在聊家常一样,他问,“你妈妈怎么 没来接你呢,今天又在下雨。” “可能……她很忙吧。”服务生端来了咖啡,我用小勺子搅拌,看着它在杯子 划出一圈圈的涟漪。 瑾晗端着他的咖啡喝了一口,他看着我,我虽微低着头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我的心里却像情窦初开般的有些慌乱。 “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瑾晗温柔的说。 我看着他,说:“你都知道。” “清颖昨晚回家就对我说了。”瑾晗说,“清蓝与他爸爸吵得天翻地覆的。” 这我能想象的。陶清蓝,陶家的独子,唯一的正统继续人,坐享安乐与财富。 可是突然之间,他多出了一个兄弟一个妹妹,与他分享本由他独自拥有的一切。他 心里能舒服吗?更何况,他与应晨有过节,像天生不能和解的冤家。 “我是不是要叫你一声姐夫。”突然间想到与瑾晗之间的关系,亲情上的拉近 却是爱情的疏远。 瑾晗看着我,脸上是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他说:“桃桃,你知道吗?正因为 这两个字,我才选择了放手。” 我愕然!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是陶夕暮的女儿。”瑾晗说,“那晚,他找我谈话就是 说明这件事情。这个真像给了我很大的打击。他说,我告诉了你这一切,你是一个 成熟的男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更为惊讶,我是陶夕暮的女儿与我和瑾晗的 关系何干。 “桃桃,我那时候很苦恼,可是我不得不离开你。”瑾晗的脸上有一种忧伤, 仿佛那时的心痛又卷土重来,“清颖是你的亲姐姐。陶夕暮说得对,我不能牺牲掉 姐姐去换取妹妹的幸福。清颖不能没有我,而你,桃桃,你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你伤伤心就过去了,就会开始寻找你的新生活……” “你们就想得这么简单?”听到这里,我就又想落泪了,可是我不能了!只是 觉得很好笑,仅仅因为我是一个正常的人,便可以在我心上狠狠的划,不用担心我 会失血过多而死掉。可有谁能体会我那几天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的灰暗心情。是觉得 世上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的意义,我又何尝没想到过解脱。 “我知道你很伤心,所以才会给你打电话,希望你重新振作起来。” 我便哼笑一下说:“我多希望我也有心脏病,这样你便不会离开我了。” “桃桃。”瑾晗叫了一声,他似乎有话要说,可是终没有说出口。 他停了一下,说:“都过去了。现在,你就快和逸琛订婚了。他很爱你。” “是呀。”我淡笑一下,“陶黎两家关系好复杂呀,我是叫你哥哥呢还是叫你 姐夫呢。” 我酸溜溜的话让我像一个满腹怨言的愁苦之人。 我的话让瑾晗很难受了,他把头偏到一边,看着窗外渐渐松动的车流。 车流松动了,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走了。”我轻轻的说,这三个字终是不舍得说出口。 瑾晗这才将目光投在我身上,说:“清颖怀孕了。” 我睁大眼睛:“她的病……”在我的印象当中,心脏病人是不能承受怀孕的辛 苦的,那会危及生命的。 “她坚持要,谁也说不动她。”瑾晗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根 本就不在乎她能不能为我生孩子。她怀孕,无疑是在赌命。现在专门请了一个护士 在家里二十四时照顾她,家里佣人也一刻不得疏忽大意了。” “每一个女人都愿意为她深爱的男人生孩子,哪怕因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有 了孩子,即便自己不在了,孩子也会延续她的一切。在今后的生活里,孩子会和她 一起陪着心爱的男人。”我说,“这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 瑾晗有所动容,说:“其实我欠清颖的很多。” “那你从现在起就要好好的爱我的姐姐,还有你们的孩子。”我感觉到我的鼻 子在发酸,“如果你让我姐姐受委屈,我就不原谅你。” “我会的,桃桃。”瑾晗深深的看着我微笑,“你也一样,要和逸琛开开心心 的。” “会的,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和他订婚。”我努力的笑得开心。 “恩。”瑾晗也笑,说,“好了,让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他,并撒着谎,“我还想逛逛街。” “在下雨的。”瑾晗说。 “没关系,我突然想起我要买东西了。”我平静的说,“你快走吧,回家去照 顾我姐姐。快走吧。” “桃桃,真的不要我送?”瑾晗迟疑着,仿似在判定我话的真假。 “不用了。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罗嗦了。”我故作不耐烦的说。 “那好吧。”瑾晗起了身,不忘叮嘱一句,“早点回家。” “恩。”我点点头。 瑾晗对我笑一下,然后离去。我在他离去之后傻坐着。 我何尝不想他送送我,不想与他多呆上几分钟。可是在我听到清颖怀孕之后, 我的心思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清颖,那个完美的女人,不光有完美的外表,更有一 颗完美的心。她可以冒着生命危险给瑾晗生孩子,这样的大爱已将我挤到一个卑微 的角落。我怎么能再让我的私心去破坏她的幸福。 一个人真的爱另一个人便是甘愿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清颖做到了,她让 我敬佩。 我站起身离开咖啡厅。外面,雨下得更细密了,我撑开手中的伞,却在刹那间 呆住。这正是第一次遇到瑾晗时,他让前台小姐交给我的那把塑料伞。 我那时候还天真的认为收拢的伞是我和瑾晗下一次的相遇。现在,终于明白。 “伞”就是散,不管它是撑开的还是收拢的,都只会有一种结果。 在清颖孕育的新生命里,是我与瑾晗真正的“散”! 我撑着伞行走在雨里,很多人从我身边走过,我也从很多人身边走过。人生之 中,有太多这样匆匆的过客。 来来去去,聚散匆匆,谁又会为谁驻足,谁又会是谁的永远! 透明得没有一丝杂渍的伞下,我终于落下泪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