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杀人游戏(5) (二) 新公司高层多半是海归。照了半年面,我认识他们,他们只知道我是" 那个 谁谁谁" ,还颇有道理地解释说——中文名实在是不好记。于是,公司里冒出一 大堆查尔斯、保罗、戴安娜等山寨王室成员。 我暗地里观察过他们。他们每天、每一刻、每一个动作都只为了一个目的— —努力表现出他们是群稀有物种,或正向濒临迈进,欲盖弥彰地让所有人明白— —他们是一群脱胎了劣根性的中国人,大彻大悟地看透了一切。 稀有物种间倒是格外珍惜彼此的关系。来时一起来,辞职一起走。来时神气 活现,敢把日月换新颜的劲儿;去时神气活现,弃一切令我们垂涎的利益如敝履 的气势。让我们这些蝇营狗苟的可怜虫哀叹——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另一帮子是空降兵。个个都一副职业化的样子,讲规矩,不讲人情,满嘴新 名词,像从外国林子迷路来的乌鸦,叫个不停。 都是人,他们却能比谁都知道如何活灵活现地表演所谓的专业、准确、效率、 撸胳膊挽袖子地玩命。这让那些懵懵懂懂、迷迷茫茫、身心疲惫的大多数越发地 感到自惭形秽,默认了自己是落后、惰性、不思进取的代言人。 他们明目张胆地在职场里将恐惧表现成赤裸裸炫耀和欲壑难填。这群从天而 降的家伙明摆着就是跟我们这些散兵游勇对着干的天敌。好在他们报销率很高, 没一段时间,就销声匿迹一批人。不是被上面干掉了,就是跳槽了,反正到处是 大地,随时可以空降,就像打喷嚏一样稀松平常。只是这与他们刚来时要与公司 共存亡的誓言的差距也太大了。 另一拨新招的,成天一副小心谨慎、鬼里鬼气的奴才相。这帮人不知道是受 了催眠还是故意装傻,只要见了比他们老些的,就拼命地装孙子。可是,那副扯 出来的小心谨慎的热乎表情却掩饰不住一脸的贪婪。 剩下的就是从老公司投奔过来的" 老人" ,像块碎了一地的玻璃,亮闪闪, 屁用没有。好容易从老公司逃亡过来,却在更大的种群中被放逐了。只是我们被 继承了某种东西——那种" 这是我们的,不是你们的" 潜意识,像群粘菌门微生 物,在新的环境中反而不由自主地聚合在了一起。 新公司里,小张成了总监,张总。 张总整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培训是公司给员工最大的福利,希望大家 珍惜每次宝贵的机会。 原来公司一年最多也就一次,现在密集到一个月就来二次。 刚开始,大家都很珍惜,哪怕牺牲周六日。谁不愿多学点东西,提高自身职 场生存能力呢?但好东西吃多了没有不腻的。况且,现在的培训,除了一个耸人 听闻的标题,开场白的忽悠,大多是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一个笑话张三、李四、 王二麻子各讲一遍,绝的是还都能总结出个狗屁道理。我真怀疑,那些装腔作势 的家伙,拿东拼西凑的东西来忽悠人,心里亏不亏得慌。真是到了只要能搞到钱, 黑猫白猫都不吝,集体行骗的黄金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