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青春十五 十五 我们小队的妇女队长,人称二嫂子,小孩子这样叫,老汉也这样叫,这里透 着亲昵也含着敬意,如果村上要评选碴愣女人,人们肯定公推她——孙桂花。她 才称得上是,光屁股奶孩子——飒落手。 村上的年轻男人都喜欢同二嫂子开玩笑,因为她除了是个女人外,其它与他 们都不相上下,闹得疯了,二嫂子会同他们“支黄瓜架子”,且闹得多过火,她 也不至于翻脸,人群中有了二嫂子就有了戏文,就热闹。 提起二嫂子,村上不论哪个人都能说出一段故事。一个深秋的日子,小队长 要领男社员去起地瓜,让二嫂子带着妇女去臭塘捞线麻,二嫂子执意要对换一下, 不同意队长的安排,双方男女社员趁机起哄,为各自的队长摇旗呐喊,吵得一塌 糊涂,双方虽然嗓门壮如牛,脸上却都笑嘻嘻的。小队长众人面前让人卷了面子, 自然火冒三丈,眼珠子瞪得多大腮帮子鼓成了气蛤蟆,他指着二嫂子一蹦多高 “别人怎么都能干,你为啥干不了, 你多个啥?”男人们也随声附和,“是啊, 你多个啥?拿出来给我们看,真要是多二两,我们就认输!” 二嫂子冷笑一声,也不答话,一哈腰,从裤裆里拽出一叠手纸,猛然触到小 队长鼻子上,“你看好喽,我就多这个!”众人一看,大吃一惊,好么,那手纸 上血迹斑斑,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哩!小队长也没料到二嫂子会来这么一手,一时 无言以对,张了两下嘴忙伸手一挡,换了调子哼哼道: “噢,这娘们真是的,快 扔掉,快扔掉!”二嫂子眼皮一翻,“扔掉?你说得大方,扔了你给我买?”一 哈腰,又塞进了裤裆。这下,男人们如霜打的茄秧,都蔫回去了, 而妇女们则欢 呼雀跃打了胜仗似的。 心直口快是碴愣女人的共性,她们眼里不揉沙子,容不得人搞歪门邪道。有 一回,一个小贩到屯里卖萝卜,二嫂子过来问价,小贩自吹自擂:“三分一斤, 糠一个赔两个。”二嫂子买了几个准备回家包馅,到家切开一看,芯已发白变棉, 她非常气恼,拎了萝卜回来,摔到小贩面前:“你自己看看,到底糟没糠。”小 贩见女人二目圆睁,一手执刀,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这,这又是何必呢,几个 萝卜犯得动刀吗?萝卜你随便拿,随便拿!”二嫂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 刀,她悻悻地说:“我拿刀是剁萝卜让你看,又不是抢你几个烂萝卜!”说完拎 了糟糠萝卜又折回去了。 碴楞女人还多热心肠,好管闲事。有一次,屯中一家仔猪越栏逃逸,七八个 男人围追堵截,那猪慌不择路,竟掉进了一个大粪坑,几个男人使耙子捞,用绳 子套,架扁担挑,折腾得满世界恶臭无比,忙乎了半天,猪仍在粪坑中挣扎。恰 逢二嫂子打此路过,见状二话没说,推开众人,骂一句:“白长个卵子!”趴在 地坑边,扯住猪耳朵,双臂一叫力,竟把个笨猪活活提了出来,弄了个浑身黄汤, 污秽不堪,老爷们彼此相觑,惊得两眼包子似的, 个个羞愧难当,自愧不如。 在外面二嫂子做事“嘎崩脆”,在家也一样“嘁哩咔嚓”。二哥是名复员军 人,当过坦克兵,他家墙上挂着一个大镜框,那上面的二哥一身戎装坐在坦克车 炮塔上好威风神气! 二哥娶了孙桂花,两个人性格与性别正“反盆”,女人主持家务当仁不让, 男人心安理得做个甩手掌柜,他娘不高兴了,嫌媳妇压了儿子一头,连喝口酒都 要看老婆脸色,窝囊废!二哥说:“人家出门是个队长,进门来扔下耙子抓笤帚, 又洗衣服又做饭,咱别不知足,能摊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你就偷着乐去吧!” 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碴愣女人,却遇上了最让她烦心的事儿,岂止 是烦心,简直就是水火不容!跟谁?说出来打死你都不会相信,青年点的大个子 尹航!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按理说,这俩人放一起最没戏,一个脾气是点 火就着性如烈火,一个是烟不出火不进太阳晒瓮肚里阴,他俩咋能结下怨恨斗到 一起?这里当然有个原因。 我们小队有一户由省城返乡的人家,姓兰。兰家有一个女孩,叫兰雪,年芳 19岁,初中毕业,长得白白胖胖,梳一条长辫子,气质有些高傲,在邻村小学当 老师,每天一早骑辆自行车从青年点门前过,目不斜视,见人也不搭理,腰板挺 的直直的两脚蹬得飞快。 村头有户人家养了一条瘦狗,平日里要死不活地蹲在自家大门口,总是饿得 直哼哼有气无力地半闭着一对狗眼,任人随便穿梭也不理睬,偏见了兰雪就长脾 气,也不知打哪窜出的勇气, 非要追着车子吠叫着送上一段,吓得女孩每次打这 过都要加快速度。可是有一天,车轱辘没气,兰雪推车往回走,这条多事的狗可 逮住机会了,扑上来呲牙咧嘴地狂叫,吓得她忙用脚去踢,一使劲,鞋子凌空飞 了出去,那瘦狗收了“买路钱”得胜回窝。这下可急坏了姑娘,她即不敢去索回 鞋子,又走不了路,站在那儿只有流泪的份了。恰这时,尹航走过来,二话不说, 大踏步撵进那家小院,瘦狗见来了个" 顶天立地" 的人非常识趣早溜了边,大尹 取回鞋子交与姑娘,姑娘仰头看他抿嘴一笑,可眼泪还挂在腮边, 大尹红了脸, 眼睛不知该看哪里好了。 瘦狗做媒,当然要有下文。就在第二天,兰姑娘忽然出现在青年点的大门口, 我们还奇怪,她来这儿找谁呢? “大尹他在吗?”姑娘问。 “大尹,外面有人找!”七八个声音齐声吼. 大尹趴窗子向外看,一见是兰雪,倒是心有灵犀,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走。屋 子里的人好奇,隔了窗子仔细听,没声!再看,早没了人影。 原来,兰雪昨晚一宿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尹航的高大形象就浮现在她的眼 前,姑娘的芳心被拨动了!有了印象,怎么相处呢?女孩自有办法。 不久,我们发现大尹忽然变得注意自己的着装打扮了,每天下午都不知去向, 脸上的面色也生动起来,常常挂着微笑与人主动打招呼,我们猜测,他可能是恋 爱了。 兰姑娘接近大尹的办法很自然也挺对路,她请大尹当学校义务篮球教练,组 建校篮球队,教孩子们攻防战术,参加各校间的比赛,这长长的时间安排,足可 以令她从容认识了解心上人了。 二嫂子论起来是兰雪的表姐,她对表妹的心非常了解,作为一位长者,关心 兄妹婚姻大事本无可厚非,可糟糕的是我们这位二嫂性子太直,嘴无遮拦,好话 孬话张嘴就来从不怕出口伤人。 “你到底是跟大尹好上了?”二嫂子问。 “还只是朋友,我们在一起还行,”兰雪说。 “要说哩,这大尹老实厚道不假,可老实也太过了头,整天价不哼不哈像个 小老头,一脚踢不出个扁屁来,还带着个水蛇腰,走道直蹿哒。特别是那小心眼 儿,那也太细了,一分一毫都算得清!你看他干活那样,就像有劲不会使,光在 那拉磨,干啥都是穷对付,高粱孬子开屁股——离离拉拉。这种人要是跟我,三 天得气死我两回,我瞅着他就长气!”二嫂子信口开河,全不顾别人脸色。 了解二嫂子性格的人,不会太认真听她说得话,她说这话也决非是要打散鸳 鸯,只是关照表妹要注意到恋人的缺点,可不幸的是,这话偏偏传到了性格内向 的尹航耳朵里,再加上传言者一番添油加醋,直气得大尹腮帮子鼓起两包,小眼 睛烁烁的直放绿光。 就在二嫂子评价大尹的当天傍晚,准备烧晚饭的她,刚走到柴堆旁边,忽然 脚下一软,踩上个黏黏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可把她给气疯了!“这是哪家兔 崽子拉的,咋这么不长眼睛,跑人家大门口来拉屎,这不是埋汰人吗!大人都死 哪去了?咋不上你家自己炕头上拉去!” 邻居们围过来,俯下身子仔细端详,就有人分析说,“这泡屎是有来历,它 不像是现成的,倒像是凑成的,你看,上面还盖了土,分明是颗地雷!”二嫂子 听罢七窍生烟怒不可遏骂得满街筒子都直颤悠,家家都怕摊嫌疑,人人躲得远远 的。 人也骂了,气也出了,风波很快过去,炊烟一起,那点臭气早飘荡九霄云外 去了,毕竟是孩子勾当,吓唬一通也就算了。 可谁能想到,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地雷”炸中了二嫂子,紧接着又有人跳 进她家猪圈子,捣烂了栏门,放猪出来糟蹋了园子里的蔬菜,这回可决不是孩子 捣蛋,目的性明确,破坏性大,分明是有人蓄意不良恶意所为! 二嫂子跳着脚破口大骂,邻里也感到事态严重,建议她反映到队上去,让队 上调查解决。气昏了头的二嫂子一路骂着直奔大队部,走到半路,忽然停下了, 一掉身奔向青年点。 要说二嫂子虽直性,脑子却并不笨,骂着骂着猛然想起了目标。她快步来到 青年点,闯进门,就站在我们门口骂!她怒视着大尹,就差一手指戳瞎尹航的眼 睛!可任凭她骂个狗血喷头,天崩地裂,尹航就是不接碴,没事人似的在那看一 张破报纸。 骂得口干舌燥,二嫂子擦擦嘴,又跑到表妹家,如此这般讲述了一遍,怒斥 姓尹的不是个好东西!兰雪小声嘀咕一句,“万一不是大尹干的,是别的什么人 ——”二嫂子火冒三丈,“要不是他,我孙字倒过来写!你别袒护他,这种人你 给我趁早拉倒,少来往!”这一回,可是二嫂子的明确表态。 其实,闹到这种地步,事情已经明了,当事人都该就此罢手,尤其是尹航, 应当停止恶作剧,事情发展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可大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二嫂子也加强了防范,她几天几夜手攥菜刀守在窗前,此一刻若是有人胆敢 来犯,她一定会毫不客气一刀剁下他的脑袋,补一脚踢到茅坑里去! 二哥深知老婆脾气,埋怨妻子多管闲事,招惹是非,劝老婆服个软,一切也 就烟消云散,可二嫂子把眼一瞪说:“姑奶奶我从没服过谁,也从不下软蛋!” 这天一大早,二嫂子强打起精神来做早饭,院子里似乎一切都照旧,可当她 去屋檐下的酱缸舀酱时,却看见原先盖缸的尖头斗笠,已大头朝下插进酱缸里, 二嫂子一愣,猛然气冲斗牛,眼前发黑,一口气没上来,“扑嗵”一下栽倒在地! “二嫂子又遭遇人暗算了,气得昏死过去了,这下可要出人命了!”这消息 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村子,不少人向二嫂子家涌去。消息又飞出村,传到了二 嫂子的亲娘舅家,娘家人气炸了肺,立即纠集孙氏家族青壮人马三十多号人,杀 气腾腾直奔二河口而来,他们扬言,要把青年点的人赶出村去,打折肇事者的狗 腿! 消息又很快反馈回青年点,青年们也十分震惊,如果对方打上门来,事情不 管牵连到谁,一场滥仗在所难免。白唯力认为,外村人介入本村矛盾,挑起事端, 很可能要殃及我们的生命安全,在事实没澄清之前,要立即做好防范措施,不能 坐等人家打上门来,毁坏青年点,伤害我们的人。男生们接受了他的建议,纷纷 准备家什,武装自己,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女生们力主和平解决争端,晓雯抓住我的胳膊说:“打架不能解决问题,只 能激化矛盾,知青一旦同当地人搞僵,无疑是置自己于孤立地位,成为一小撮人 见人烦的人。” “可他们要收拾大尹可怎么办?”我担心地问。 “只要我们能坚持说理斗争,保护好大尹,相信他们会通情达理的,”田寒 说。 男士们雄心勃勃,就像乍毛的公鸡,女士的话就像抚平的熨斗,温热适宜, 人心不禁浮动起来,我小声地问邵伟,“要不,咱们先把尹航藏起来,他们找不 到人也不好发作”。一旁的白唯力说:“今天藏,明天躲,后天怎么办?是疖子 总要出脓,不给他们当头一棒,他们就不知马王爷三只眼!” 那边大舅哥的人马已到了二嫂子家,大队支书金石仓火速赶到那里,劝说大 家把事情交给大队处理,可大舅哥态度坚决,一定要自己解决,手下的人也不依 不饶。 青年点这边空气也异常紧张,邵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临危不乱,他一方 面让我们堵住大门,搬走院中柴草,房上设掩体,防备“鬼子进庄”。另一方面, 做大尹的思想工作,让他先行向二嫂子承认错误,要好汉做事好汉当,大家也绝 对保证他的安全。 混乱之际,金支书拉着二哥匆匆赶来,二哥脸色不太好看,可还是勉强笑着。 邵伟急忙迎上去,“二哥,你能来这太好了,我也正想去找你,金支书也在这儿, 咱们就别绕圈子了。事起咱们两家,有什么事咱们能坐下来解决,外人就插不进 手来。” 金支书说:“你二哥是复员军人,受党的教育多年,有革命觉悟,他看说服 不了大舅哥,就拉着我跑出来了,他们在后边随后就到,我看为防不测,还是先 把大门关上!” 起先二哥对家里发生的事一直保持缄默,他以为这是小孩子勾当,泄泄气也 就算了,可事情不但没完还越来越大,他再不出面,真就骑虎难下了,可他不赞 成事态扩大化,认为话是开心锁,双方把事情摊开,总能解决问题。 二哥进屋,见了尹航一不回避二不绕弯,径直坐在他的身边,“大尹兄弟, 我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你二嫂那个人就是那臭脾气,说话不管不顾,她那些话, 别说是你听了生气,就是我听了都长气!人家自由恋爱,父母都管不了,你插哪 门子嘴,说点子没味的话,这不是讨人嫌吗!唉,可有啥法子,谁让她是小雪的 表姐呢?谁让她好管闲事呢?好话到了她嘴里也说糟尽喽。其实她也不是反对你 们俩往来,她是说她自己容不得慢性子,这不是瞎比喻吗!人家谈朋友,你掺和 进来凑哪能门子热闹,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属性脾气都是搭配来的,你不喜 欢,人家还正好哩!大尹哪,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我也有责任,看在二哥面子上, 你就原谅你二嫂吧!” 青年们听了二哥一番肺腑之言,无不为之动容,不少人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家 伙。说心里话,这些年老乡与知青朝夕相处,是有感情基础的,只因为一点矛盾 就大打出手,翻脸不认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金支书说:“青年在咱村上,老乡们一直把你们当孩子看,虽然有时也有小 磨擦,年轻人干点出格的事, 可也属正常, 不过, 今天的事可有点说不过去了。 大尹感到委曲有气不能出,二嫂子也屡遭不测,闹来闹去是两败俱伤,这何苦呢? 大尹你心中有事,可以找二哥唠,不然找邵伟或者找我都行,我们都会正面解决 问题,你又何必窝在肚子里作劲!这样吧,你和二嫂见个面,唠扯几句,一片乌 云也就散了,外人若要再插手,我就不让他了!” 邵伟说:“大尹,二哥和金支书把话也说透了,二哥如此仗义,不偏袒不怨 恨,还主动来向你认错,我脸上都挂不住哇!二哥二嫂对咱哪不好?他家做的大 酱你少吃了吗?你怎么就下得去手!你跟兰雪相处,二嫂子她当表姐的提不得不 同意见吗?你呀,说到底,小心眼,不磊落!今天,二哥给你做了个表率,你做 兄弟的就拿不出一点男子汉的样子来吗?你实在磨不开, 我替你去认错, 我去下 跪好不好? ” 屋子里的工作感人至深,大门外已短兵相接,外乡人手持镢头砸得院门摇摇 欲坠,有人向窗子投掷石块,玻璃" 乒乓" 被砸碎, 双方骂声不绝。女青年冲在 第一线用身体阻挡入侵者,男青年则上了房,手握砖头子,时刻准备开战,此时 是弓上弦,刀出鞘,形势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忽然,人群散开大门敞开,支书和二哥与大尹手拉手走出来,旁若无人地说 笑着,金支书还故意往两边瞅瞅说:“大家在外等急了吧?别心急,心急吃不了 热豆腐啊!”尹航垂着头,脸上好像还有泪水,可脚步是坚定的。外乡人一时不 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愣呵呵戳在那! 此时,二嫂子家也开了锅,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二嫂子躺在炕上,额头 上搭了一条湿毛巾,两眼发直勾勾盯着房顶,一句话也不说,兰雪在一旁抽泣得 很伤心! 外间屋子忽然一乱,一阵脚步声传来,邵伟拉着大尹进了屋。二嫂子一见尹 航,“噌”的一下坐起来,用手一指,“你,你——”转着身就要找家什. 尹航往地上一蹲,两手抱着脑袋“呜呜”哭起来,那哭声扯心裂肺的, 让人 鼻子一阵阵发酸, 屋子里的人都静下来, 一片叹息声, 半晌, 大尹带着哭腔说 “二嫂子,是我,是我不好,都是我干的,我、我对不起你!” 二嫂子一下蹦到地下,挥拳使劲打在大尹后背上,“你呀,你这个坏蛋,你 气死我了!” 一切来得突然,走的也利索,刚才还是剑拔驽张电闪雷鸣, 转瞬间又马放南 山风平浪静得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尽管后来大家都羞于再提起这件事,极力回 避这件事,可这生动的一课又怎能让人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