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的是过分的喧嚣。 南城的六月份初,我在一家食品生产公司上班,虽说是在食品公司上班,但却 辛苦得很,简直有些吃不消。那是我在招聘广告上看到的,结果去应聘时,才知道 公司招聘的是装货卸货的职员。也就是随同公司是送货卡车齐头并进,车到哪里人 到哪里,在公司时,得把整车的批发食品装上汽车,到达批发小店和大型超市,然 后在卸货下车。每辆货车配上两个装货卸货人员,除司机之外。所以,每天都得很 辛苦很劳累的上货下货,一百公斤左右的箱装食品得两人装上汽车,然后再卸下。 而和自己搭档的是一位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男人,所以,在这个搭档的面前,我 显得弱不禁风,看上去根本就不是干这活计的料。 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在社会上干些什么样的工作,总不 可能无所事事的在城市里面,所以只得暂时找了这份工作,记得应聘那天,应聘人 员问我道:你真的可以吗?似乎不大相信我能做这样的工作。我坚定并且毫不犹豫 就答应道:很可以的。什么很可以的,我都不大知道自己说话的意思。只是想一定 得有事情可做。 公司供给吃住的地方,一间小得可怜的房间,简单的房间设备。除了能够容下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搁物架。便无其他什么东西的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得自己 配备。房间位于公司大门右侧的一排平房里面。整排的房子都是用作职工的住宿房 间。 在这个食品生产公司上了半个月的班,我已经身心俱疲。每天过度的劳累,回 到宿舍后便直挺挺的躺下睡去。刚开始的几天,我常常因为睡过了头而得不到工资, 十分窝火。但自己却无计可施,索性便买了一个高分贝的闹钟放在床头。第二天闹 钟滴滴嗒嗒的响起时,自己被惊醒,心情便极其烦躁,但得不情愿的起床,强忍着 酸痛的身体去洗漱一番,然后快步的去装货上车,再随同货车跑遍南城的大街小巷。 中午和晚上,我们会在不同的批发小商店和大型超市里面吃早晚饭,也就是说, 送货到哪里该吃饭,我们便在哪家商店或超市吃。说直接些,这便是扯近公司与批 发小店和超市之间的关系,然后各自从中获益罢了。具体是在哪方面,我不去在乎, 也懒得去了解,因为与我无关。而我的任务好像除了干装货卸货的劳累工作之外, 在奖赏着陪同和讨好与客户之间的关系。喝酒抽烟,得使劲全力,因为自己不得得 罪客户,所以得逼迫自己,有些时候,回到宿舍便胃出血,加之抽了过多的烟,头 痛欲裂,晚上不断的咳嗽,似乎是患上了严重的气管炎。不得不到医院买了很多大 瓶小瓶的治疗胃病和支气管炎的药。 在这半个月里面,我如同是自己的灵魂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一样,让我不安现状 的难过。如同是意识到洪水即将来临的焦躁不安的蚂蚁一样。 星期天的下午,我们有一个单独的下午可以休息。这是可以唯一支配自己的时 间。 而在这个下午,我从南城的东郊一环一直向三环外走去,我只是想去寻找另外 一份工作,即便是报酬不够乐观也好,只要给自己有更多支配生活的时间。在二环 与东四街道的交叉口处,在一个广告栏里,我看了许多的招聘广告。但许多都不适 合我自己的个性,很是失望。即将离开时,恰巧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来粘贴招聘广告。 中等身材,我实在找不出他有任何的不足,也找不出有任何的值得夸赞的地方。穿 了一件花格子的有领衬衫。一条黑色西裤和一双粉白皮鞋。小平头。总之是不特别 不出众的人,是走在大街上根本不会引起别人任何的注意的人。 在他张贴招聘广告的时候,我仔细看了广告内容。是酒吧营业员。也没有任何 的人上去询问,我不知道具体是要做些什么,便上去与他搭讪。 是在招聘酒吧营业员对吧!我问他。 是啊!你想去吧! 不过不知道具体情况嘛! 很简单了,所谓的拿烟递酒的事情嘛!反正只要你有心嘛!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不过是手上伙计了。白天不上班,晚上才去的。和常人的生活原理相违背!是要适 应的。 我思忖着,这样岂不是自己期望的吗!和常人的生活原理相违背,自己感觉自 己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着的,所以一切都无所谓。 我想能够适应的。那工资方面呢?我问他。 一个月一千五怎样。 还可以。我说道。 那就成交。他爽朗的笑道。 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工资的工作,但我很乐意去试试情况。 明天可以来上班嘛!实在是及需马上营业起来的嘛!他说。 但我还不知道酒吧在那里呐!我说。 东郊三环外,你可以从这里坐十八路公共汽车去的嘛!终点站。南苑路口下车, 一下车就可以见到酒吧了嘛。他说道。 嗯!我可还有其他的搭档?我问他。 和我搭档可以吧! 还不错。我笑笑道。 很好的,记住,明天就来上班的了,酒吧得赶快营业起来,已经长时间显搁着 的,自从那个小妮子离开后嘛!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什么小妮子是何许人物,也不大想去知道。 可说好了,明天来上班,所以我得去进货了,什么啤酒啊,威士忌啊,烟啊之 类的,回来还得收拾整理酒吧的,恐怕乌七八糟的了…… 嗯!说好的了。我说道。 明天见了。他说完,然后离开广告栏。走了几步,又转头道:明天得来早点, 帮我打理酒吧嘛! 可以。我说。 嗯!他说完,坚定的迈着脚步离开。 从东四街道与二环的交叉口处回来,我在马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罐易拉罐装啤 酒,抠了盖子,边走边喝着。如同在庆祝今天意外的收获。 回到宿舍时,虽然有些醉醺醺,但头脑依然清醒。从搁物架上翻出信笺和圆珠 笔。准备写信给夏芷莜,自从离开武汉,我一直想给她写信,但一直抽不出合适的 机会。即便是空闲的星期天下午,我也只是睡觉,因为工作的疲惫不堪。 摊开信笺,拿起圆珠笔,但不知怎样开始才最好。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只是 把夏芷莜,见信佳……几个字写出来。想了一会,还是不行,心想,干脆想到什么 写什么,胡乱涂抹。 芷莜,当我提起手中的笔时,我不知道我要写些什么,也不知道写出的这些杂 乱无章的东西是不是不堪入目的,但请原谅,因为我已经竭尽全力的在给你写信的 了。甚是遗憾和愧疚得很。或许这并不重要,只要我能够知道你的一点消息,哪怕 是空白的回信我也高兴的。因为我可以知道你还在给我来信。 从武汉仓促的离开,我依旧是有些不尽人意的事情困扰着,自己早把这个奇怪 的世界想得够繁复的了,但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或许就是如你所说,我是个很奇怪 很特别的人罢了,真的,我很难融入到这样的世界中去,原因大概就是自己一直以 来的独特个性,反正强迫不了自己。 我从武汉离开后,的确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要去追寻什么,直接些吧!即便 是现在,这个话题我还是懵懵懂懂的不大清楚,只是一味的想离开毫无意义的地方 罢了,只是不想太委婉的生活着。只是不断的怂恿着自己去做违背意愿的事情,又 常常经受着良心的谴责。 在武汉住了一夜,我便离开,本打算去上海的,但经过南城的时候莫名的想下 车,便凭着这样的直觉在南城下了车,或许是害怕过分繁复城市的无边无际和喧嚣 焦躁罢了。而在南城,有幸运的事情,也有许多磕磕绊绊。到南城的那天晚上,我 是在天桥上度过的,所以我遇到了可以与我推心置腹、刨腹相见的讲话的人,一个 背着旅行袋,怀抱吉他的年轻流浪者。我与他相遇在天桥上,然后畅所欲言,无所 不谈。很多话题。很开心。但这样的关系,我们到最后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然后 在第二天早上道别。 之后我便进了一家食品生产公司上班。很累很辛苦,迫不得已嘛,是要生存的。 在公司,每天跟随送货车装货卸货,还得配套着吃饭应酬,以此来拉近公司与 批发商店的关系。所以我成了工具,其实很多人都是别人的工具的,只是被逼无奈 呐!但我承受不了自己。所以最近的半个月来,我已经心力交瘁。便决定离开,到 南城东郊的一家酒吧工作去,白天休息,晚上上班。自己可支配很多时间,到现在, 对自己来说恐怕是很好的工作了,所以决定去这个酒吧工作。 芷莜,如果你会来信,我的地址便是酒吧的,我已查过:南城市东郊三环路南 苑站“缘何酒吧”。邮编便是在我给你的信封上的。还有不知上次的给你的书与信 你可收到,我不得而知。 就是在离开你的时候,却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忘却了给你,实是不该。但有时候 又会这样嘛!打电话的时候其往往苦思冥想说不出什么来,反正就是物色不出该说 些什么,很荒唐吧!所以写信不愧是好事情,可以慢慢的想,可以长篇累赘的写出 来,这样很好的。 我期待你的来信,一直想的,但不知你会不会给我回信,就连这封信我都不知 道你能不能收到。有时候,我会想上一千种关于你的坏的可能,就这样在想象中经 历着万般的劫难,无时无刻的想象,请原谅这样的不妥想法。但我确确实实是有此 想的。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知道你的生活近况,想得到你的回信,真的…… 所以,如果你收到信,请给我回信可以吗? 最后就是,武汉的夏天很热很热,已经是盛夏了嘛!你得注意身体,要保重才 是…… 苏章藤。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