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最近的日子,常峰感到特别轻松,他什么事也不用问,什么事也不用去想, 髀肉复生,专案组在东平镇一个多月了没找他谈过一次话…… 每天,常峰不是和王长龙下棋,就是看看书。想伊小玉和孩子时,便骑上摩 托车去双河乡伊集村与妻儿团聚。这样的闲情逸致使常峰的心灵得到了一次更深 地陶冶,他也更清楚地看到自己脚下的路是多么坎坷不平。 冬天的太阳暖烘烘的。 王长龙和常峰在院心的一张小桌子上摆开象棋,听到脚步声,俩人同时抬起 头。常峰看到赵娟面容憔悴的走进门,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脱口问:“你来 这里有事吗?” 赵娟停下脚步低着头瞟了王长龙一眼,羞怯而别扭的说:“我知道你是被冤 枉的。” 常峰坐在小椅子上,面对棋盘摆着棋子若无其事的说:“我没事,你走吧。” 王长龙睁大眼睛紧盯在赵娟的脸上,他看出赵娟对常峰没有丝毫恶意时,手 捂腹部喊叫:“嗳哟,肚子疼了,我出去方便一下。” 王长龙说完走出院门,将门掩上。 赵娟见王长龙离去,她的眼中热泪滚滚,矜持的说:“刚才我又看到很多村 民在镇里为你喊冤,还有教师。有不少人都跑到省里去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下 棋?” 常峰的心中觉得对不起赵媛和赵娟,他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漠不关心的 说:“我管不了。你走吧,少来这是非之地。” 看着失意的常峰,赵娟蹲下身流着泪水说:“难道你一蹶不振了?你为什么 象个‘鸵鸟’似的躲在家里不与他们抗挣?他们那些人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赵娟这天真的问话,常峰心里感到好笑。常峰转脸望着赵娟忧悒凝聚的 秀丽脸庞,扶起她,推走她,说:“我不是怕他们。你还小,不懂人与人之间的 尔虞我诈。回家去。” 赵娟感到常峰推在她肩膀上的手有股暖流传到她的心头,她跩开常峰的手, 任性的说:“我不走。你是怕别人看到我在你这里?” 赵娟说完话已是满脸的泪水。 常峰真怕赵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哭出声音。——这如果被过路的人听到, 那绯闻一定会传遍全镇乃至全县。常峰小声敷衍说:“别哭。王站长在门口看到 了,快回家去。” 赵娟此时的心情真想伏在常峰怀里大哭一场——可惜常峰不能理解。赵娟偷 偷揩去眼泪,多愁善感的说:“你多保重!” 赵娟说完慢腾腾地走了。 望着赵娟娉婷的倩影,常峰想起了赵媛,心头有种不可名状的刺痛感。 王长龙走进门,吸着香烟耐人寻味的说:“常峰啊,漂亮的女人是祸水,你 要小心点。我看出这小丫头对你很不正常,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真的被他们抓 住把柄,心里要有一把尺啦!多少好男人的前途都是断送在这上面的。” 常峰笑了,说:“你放心吧!来下棋。” 王长龙点头说:“嗯!走,今天下馆子去,我请客。” “哪能要您请客?我请。”常峰说。 王长龙笑说:“好吧,就你请。” 王长龙说完转身朝门外走,走出院门突然转身将常峰推进门,说:“我们还 是不要下馆子的好,被人看见不好。你去看看书,我买菜去,我们还是在家吃稳 妥。” 王长龙说完走了。 常峰把小桌子上的象棋收拾起来。 这时,黄文青吴阳杜新波走进院门。 ——他们仨人一致认为常峰肯定有经济问题,那么大的水产公司掌握在常峰 手上这么多年,他能“干净”吗?再说,如今当官的能有几个洁身自爱的?常峰 他就是想“干净”,也“干净”不了,谁能经得起金钱的诱惑和大环境的影响? 包括他们自己全在内。他们今天来是念着常峰这些年的功劳,想安慰安慰他。 常峰看到黄文青吴阳杜新波进门,掏出香烟迎上去开玩笑的说:“你们怎么 来啦?不怕受连累?走,进屋坐。” 黄文青和吴阳接过香烟,杜新波不抽烟,他摆了摆手。常峰将他们请进客厅 坐下,给他们每人泡了杯茶。黄文青接过茶杯,不自然地笑笑说:“别客气,不 要忙!” 吴阳说:“我们不渴,你坐下!” 常峰坐下后也点燃支香烟。 仨人望着常峰逍遥自在的样子,都觉得担心是多余的了。但黄文青还是试探 的问:“常峰,调查组找你谈过话了吗?” “还没有。”常峰回答。 杜新波觉得十分意外,问:“他们一次没找过你吗?” 吴阳也说:“不会吧?查了这么多天了难道还没有结果?看来案情扑朔迷离 啊!” 常峰看出了他们的来意,笑着说:“他们可能还没找到我犯罪的证据。” 仨人轻松地笑了。 黄文青吐着香烟说:“想想这件事也是荒唐,早听说姜书记这个人处理问题 雷厉风行、大公无私,果真如此!不过这次如果查不出你有经济问题,不知他们 该如何收场。” 杜新波说:“只要他们不吹毛求疵,我相信常峰不会有多大问题。常峰对东 平镇的贡献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吴阳不仅问:“常峰,你与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究竟什么地方得罪 他们了,他们要告你?治你于绝地?” 常峰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 黄文青开解常峰说:“唉,其实做官真没意思,如果不是为了多‘沾’点小 便宜,不如当个普通的工人。” 吴阳随即感慨的说:“确实是!虽然我们不是多大的官,也深感官场浇漓。 把事情做了,往往还上下不是人,吃力不讨好。” 杜新波笑着说:“拿不下臭架子。常峰,你不想离开这里吗?你真不应该从 农业局调到这里来。不过你现在下海还不迟,凭你的头脑下海一定能发大财。” “离开这里我想过,”常峰说:“下海我暂时还没想过。大丈夫能屈能伸。” 大家全笑了。 这时王长龙走进门,他看到黄文青吴阳杜新波和常峰谈笑风生的,笑着说: “你们来啦!在这里吃饭,我去烧菜。你们谈你们谈。” 仨人同时起身说:不了不了,我们这就走。 吴阳拉着常峰的手,边走边说:“看到你没事我们全放心了,不要送。” 黄文青说:“常峰,欢迎你没事到我们哪里去玩!” 杜新波握着常峰的手诚心的说:“这农村没前途,如果可能的话,你想法尽 早脱离这个‘苦海’。识时务者为俊杰。” 常峰点头说:“谢谢!我会考虑的。” 常峰将他们仨人送出院门,他们一路挥挥手走了。 常峰走进厨房,王长龙正在切牛肉,他对常峰说:“今天天冷,我们吃牛肉 火锅。你去息会,饭好了我叫你。” “好啊!”常峰笑着说:“今天中午我们俩拼一下,看谁的酒量大。” 王长龙抬起头,说:“我拼不过你,我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去学习。 杜院长说得对,这事过去后,你赶紧找人,想法子离开这里。你的脾气我晓得, 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常峰笑笑,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王长龙挥着手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去吧去吧,去学 习。” 常峰进屋看书,王长龙在做饭…… 王长龙将火锅点燃,又盛上了一碗红烧排骨,喊:“常峰,开饭啦!” 常峰提着一瓶酒走进小餐厅,望着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和牛肉火锅说:“王 大叔,你真神速啊!” 王长龙拿来两个碗放在桌子上,说:“我要不把你服侍好,小玉回来不骂我?” 常峰打开酒瓶斟满酒。俩人坐下刚拿起筷子,周大伟和刘春辉闯进门。周大 伟大进门就说:“还亏早一步。” 王长龙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我没带你们俩饭弄。” 刘春辉举起手上的方便袋说:“我们知道你没带我们饭带弄,我们自己带来 了。” 周大伟从碗厨里拿出一个大盘子放在桌子上,刘春辉把方便袋里的螃蟹倒在 盘中说:“嚯!还烫手呢。” “这螃蟹是哪来的?”常峰指着盘中的螃蟹问刘春辉:“你是不是顺手牵羊 ……” “我哪有这胆子?”刘春辉笑着说:“郑怀德拿赵树忠批的条子去提螃蟹, 说是送给什么领导,我一气之下就拿了十几只。他们能吃,我们就不能吃?不信 你问大伟。”又对周大伟说:“大伟,你替我证明我不是在说谎。” “是这样的。”周大伟笑说:“其实也就是顺手牵羊。” 常峰起身又拿来一瓶酒,王长龙又拿了两个碗和两双筷子,刘春辉倒来了一 碗醋。周大伟从常峰手上接过酒瓶斟满酒,四个人坐下吃了起来。常峰喝了一口 酒后问:“大伟,最近螃蟹销售得怎么样?” 周大伟叹口气说:“还不行。来买螃蟹的人只认你,他们听说你被停职了, 不少人都到别处去买了。” 常峰说:“你们把价格相对地压一下,不怕他们不来买。” 刘春辉猛喝了几口酒后,剥开一只螃蟹,蘸着醋说:“以我的脾气,我能一 把火烧了他们家。” 常峰心中一惊,他知道刘春辉是一个说得出干得出,不考虑任何后果的人, 忙递给他一支香烟,说:“你千万不要再给我替麻烦,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无论你做出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事,哪怕你打他们一拳,他们都会认为是我指使的, 会计在我头上。” 刘春辉吃着螃蟹说:“这道理我懂。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等你这件事过 后,非找他们几个狗日的算帐不可。” 王长龙端起碗说:“这还差不多!来,陪你喝半碗。” 刘春辉端起碗一口干完了酒;周大伟陪常峰也干完了碗中的酒。四个人边吃 边谈,一会儿喝完了二斤酒。刘春辉说:“常镇长,你家没有酒啦?没有我去买。” 刘春辉说完站起身,常峰起身拉住他说:“下午你们还有事,吃点饭吧?” “不碍事。”刘春辉一甩手说:“你不是不怕我去闹事?告诉你,你说话在 我面前比我爸还管用,我说不闹事就不闹事。” 常峰没办法,只好又拿来一瓶酒。刘春辉接过酒瓶笑着说:“这才象话!喝 酒喝个半吊子,怎么对得起自己?” 四个人很快地又喝完了一斤酒。王长龙没等刘春辉说话,起身盛来了四个饭 碗,说:“外面起东北风了,天可能要下雨。大伟,常峰不在,你再喝醉了,哪 工作谁做?” 周大伟喝完碗里的酒,对刘春辉说:“吃饭吧,天气预报是说这两天有雨的。” “行,下次再喝。”刘春辉说。 刘春辉喝完酒,端起饭碗吃了起来。刘春辉很快吃完饭后收拾桌子上的残羹 剩菜。王长龙吃着饭说:“你们去息息,我来弄。” 刘春辉笑着说:“你老人家照顾常镇长已经功德无量了,我来洗。” 刘春辉将剩菜和桌子上的螃蟹壳子用方便袋打了一个包,再把碗盘收拾到自 来水池中,倒入热水和洗涤精,三下五去二地把锅碗洗干净了。刘春辉提起方便 袋,对周大伟说:“我们走吧。常镇长,没事我们再来玩。” 常峰问:“你把方便袋提哪去?” 刘春辉提得高高地说:“送你赵树忠他们吃去。” 常峰一听上前去抢,刘春辉推开常峰,笑说:“开玩笑的。我把它带外去扔 掉。” 周大伟说:“常镇长,晚上要不要我来陪你玩?” 常峰推走周大伟说:“不用。你派人去市场调查一下螃蟹的价格,再压价。” “我知道。”周大伟说:“哪我们走了。王大叔,我们走了!” 周大伟和刘春辉走了。 常峰见东北风越刮越大,天空灰沉沉地,对王长龙说:“王大叔,天真要下 雨了,您也回家吧!明天你就不要过来了,我也能去看看小玉。” “好吧,哪我也走了。你没事去睡睡,不要想多少,看看书也行。” 王长龙说完推着骑自行车走出门,他回家去了。 常峰觉得头有点痛,象是醉酒的那种感觉,便从内面锁上院门,走到房间睡 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待常峰一觉睡醒,已是晚上七点多钟。常峰到厨房 煮了点面条,吃完后洗洗手脸又躺到床上。 伊小玉才离开家的那几天,常峰还真有一股子新鲜感,一个人又回到了从前 的那种单身汉生活。可是没过两天,常峰就觉得这清静的日子空荡荡的。原来家 里的一切伊小玉都料理得井井有条,但现在,自己不仅要做饭,还要洗衣服。这 种离开了女人的单身男人生活实在是枯燥无味。尤其是听不到伊小玉的笑声和她 那‘六宝六宝’的甜甜叫声,生活中好象失去了灵魂一样。常峰很想把伊小玉和 孩子接回来,可是又怕她操心受怕地不得安宁。常峰去过伊集村两次,每次伊小 玉都问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常峰只能劝慰她不用担心,这件事很快就要过去 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常峰看了会书,感到有点困了,便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躺在被窝内,常峰 展转反侧,白天赵娟的突然来访令他失眠了。常峰不由想起了赵媛……想到那棉 花田里……又回顾着这些年的工作……。想到自己风雨飘摇的人生,四面楚歌的 处境时,常峰也有思想准备,虽然自己没有经济问题,但韦希杰的经济问题也许 会“牵涉”到自己……。细想想,常峰自怨自艾,自己真不该踏入仕途,应该利 用业余时间看书学习,去考研究生…… 此时,静谧的夤夜里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一两声的犬吠。一阵轻 微的敲门声传来,常峰以为是风声。又听到一阵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常峰摸黑下 床穿好衣服,轻轻打开房门走到堂屋门后竖起耳朵听,敲门声停了。常峰刚要转 身,又听到敲门声。常峰的心里有些害怕,他将堂屋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外面 黑洞洞的,但嘟嘟地敲门声听得更清晰了。常峰壮了壮胆量,蹑手蹑足地走到院 门旁,压住声音问:“谁呀?” “是我——快开门。” 尽管声音很弱,常峰还是敏锐地听出是赵娟。常峰松了一口气,说:“夜深 了,有事明天来。快离开这里。” “你快开门快开门!”赵娟小声的叫。 常峰心想,赵娟对他是不会别有用心的,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个心 地善良的女孩子。常峰掏出钥匙打开锁,开开门。赵娟闪进门后立即把门锁好, 她的身体倚在门上,双手捂住胸口急促地喘息着,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 常峰小声问:“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你这时候到这里来干什么?没有人看 到你来我这里吧?” 赵娟定下神来,说:“我转了半天了,外面连一个鬼也没有。我想看看你!” “我很好,不用你担心,快回家去。” 常峰说话要开锁,赵娟说:“你让我进屋坐会,下雨了。” 常峰这才发现,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雨,说:“下雨了你更不能在这里停留, 快走。” 赵娟二话不说,拉住常峰的手朝屋里走去。常峰感到赵娟的手凉冰冰的,没 有一点体温。进屋后常峰开亮了灯,赵娟见常峰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散放在沙发上、 床上,她轻盈地弯下腰将衣服一件件叠好。赵娟叠好衣服后直起身捋了捋垂在脸 上的长发,面对常峰悱恻的问:“听说你的案子很重,是不是真的?” 常峰望着赵娟充满青春的红润脸庞,秋波涟涟的目光,一笑说:“三人市虎。 舆论嘛,什么都会有的。” 赵娟望着常峰那只有成功男人才具有的特殊魅力,她的心情汹涌澎湃——此 时此刻,自己就和朝思暮想的人相对而立。赵娟情不自禁地闭起眼睛紧紧抱住常 峰,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常峰感觉自己的怀中不是赵娟,而是赵媛,活脱脱 的赵媛。常峰有些心血来潮了,但他还是理智地推开赵娟,冷静的说:“别这样, 我知道你关心我……你走吧。” 赵娟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再次扑到常峰怀中抱住常峰,而且双手十分有力。 赵娟凄惨地哽咽着苦诉衷肠:“我爱你!其实我天天都在镇上打听你的案子,偷 偷地跑来躲在远处看看你……你不了解我的心有多难熬……常峰,我不是个下贱 的女人……。姐姐死后,我爸妈住了一个月医院,借了不少钱……他们给我找了 个对象,是招婿,我年内就要结婚了……” 常峰抚摩着赵娟的背,痛心的说:“我正准备把你安排到鸡厂去上班,没想 到我被他们给告了……。你不要这么小就结婚。” “我已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了。”赵娟抬起头喃喃的说:“我别无选择。你是 知道的,我没有兄弟,家里的重活没人做,又考不上大学……。今年我家水稻和 棉花的收成又最少,我只有选择这条路走了。” 常峰惋惜地感叹一声,抬手揩去赵娟脸上的泪水,说:“你走吧,我会叫周 大伟安排你的工作,最迟春节以后。我不用你担心,这点打击我承受得了。” 赵娟掂起脚吻着常峰,豪放而倔强的说:“我不走,偏不走,赶也没用。谁 叫你让我夜不能寐,日不思食?我爱你!” 赵娟充满青春活力的言行撩拨着常峰的心田。常峰看着赵娟迷离的目光,双 手捧起她滚烫的脸,真挚的说:“请你别闹好不好?快走吧!” 赵娟破涕为笑,注视着常峰那双深邃的眼睛,鼓足了勇气,不顾廉耻的说: “我不是在和你闹,我是甘心情愿。除非你不是人,是个冷血动物,对我一点… …。我不会象鬼样的缠住你,你放心。我要把我的一切完整地给我最爱的人,只 求你以后无论走到那里都不要忘记我,我就知足了。抱紧我!” 赵娟说完热情奔放地吻着常峰。 常峰心底的激情压抑不住了,中午喝下的酒在他的血液好象是催化剂,令他 欲罢不能。常峰抬手关掉了灯,他不忍心看到赵娟的忧伤,也不想让赵娟看出他 对她们姊妹俩的爱…… 赵娟呻吟着欢欣的轻呼,我爱你……常峰啊我爱你…… 赵娟开亮了灯,突然伏在常峰赤裸的胸口上咬了一口,常峰惊得坐起身,望 着满脸潮红的赵娟。赵娟扬眉笑笑,她的身体将常峰压睡下,她趴在他的胸脯上 说:“我不是在做梦。”赵娟说完将白嫩的手臂伸到常峰的嘴上,“你也咬我一 口,让我感觉这不是一枕黄粱,是现实,我真的睡在你的怀里!” 常峰将赵娟遮在他脸上的长发捋开,把她的手臂推到一边,轻叹一声说: “这要是一场梦多好!” 赵娟一手摩挲在峰的胸口,甜美地笑着说:“我这些日子天天都在做刚才的 那个美梦,有时一晚上能做好几次。没想到今晚美梦成真,我感到真的好幸福!” 望着怀中的赵娟,常峰心中很后悔,后悔不该开门让她进来。赵娟推了推常 峰,随口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后悔让我进来了?” 常峰没想到女人都这么机灵,能一眼洞察男人的内心世界。常峰没有否认。 赵娟吻了吻常峰又问:“你猜我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 常峰望着天真烂漫的赵娟,轻笑一声说:“我猜不出,没你那么聪明。” 赵娟旖旎在常峰怀里,望着天花板,情意绵绵的说:“我现在的感受就象是 一条小船飘荡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海湾,这个海湾风平浪静,只有我在船上飘啊飘 啊!明媚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和煦的风吹起了我的长发,绚丽的彩霞在为我跳 舞,粼粼的浪花在我的四周唱歌,世俗的肮脏和人间的烦恼一概被淹没……” 赵娟说着说着,呼吸均匀地进入了梦乡。她的脸上露着恬静的笑,口中还呓 语不停。 这是每个少女都有的梦想,而在这个只能听到风声和雨声的寒夜里从赵娟口 中娓娓说出,令常峰回肠荡气,也将他带到了那个梦幻的世外桃源。常峰没想到 怀中娇柔的赵娟是个才情十足的浪漫女孩子…… 常峰看着怀中的赵娟露出了甜蜜的梦靥,脸上湿漉漉的潮红不仅没退去,反 而更深了,他不忍心叫醒她…… 望着天花板,常峰为自己的越轨开脱,自己的行为不是放荡不羁,自己也是 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平庸之人……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