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吴倩倩向店铺走去,她今天不愿意挤公车,人太多心里闹得慌。她一边走一边 向路边看哪有卖早点的,她只要一生气就爱吃东西,吃到撑的走不动才能感觉到好 受一些。她正吃着,后面有人拍她肩膀,转头一看,是白洁。白洁听到她和韩有仁 吵架,出来想劝劝的,结果看着吴倩倩跑了出去,她才一路追来。“怎么了?吵架 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吴倩倩看着白洁,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抱住白洁 就哭。白洁拍拍她的肩说:“别哭了,别哭了,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了,我上午不 去公司了,陪你。”吴倩倩点点头,两个人向24小时营业的KFC 走去。 白洁给吴倩倩点了一杯热巧克力,握住她的手说:“说吧,有什么不痛快都说 出来,就当我是韩有仁。”吴倩倩笑了笑说:“其实就是这两天我妈来找我,她听 说韩有仁离过婚,还有个孩子,还有老娘,又没有正式工作,就死活不同意我们在 一起,非要我们分开。可我知道有仁的为人,我不答应,本想着有仁既然听到了我 们的谈话,也知道我的态度,就应该和我一条心,给我点信心,让我们走下去,可 是他,他”吴倩倩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他早上找我倒 和我说,让我考虑清楚,和我说以后都是困难,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离开他么,还拿 我妈说事,好像是我们家现在就亏了他似的。我妈挤兑挤兑他怎么了,他们养我二 十多年就要给你们韩家了,还不能让她说说,一说就要跑,他算什么呀!王八蛋!” 吴倩倩恨的牙根痒痒。 白洁劝她说:“在爱情里就要有人付出的多,有人付出的少,不可能都是公平 的,你希望他为你多付出些,他或许还希望你为他付出的更多点。或者都以为自己 是为对方好,但是任何的付出也是要对方有回应才行,要是对方根本不需要,这样 的付出反而是两个人心中的负累。如果你爱韩有仁,就别和他计较这么多,你也为 他想想,我觉得他可能是怕你以后真的后悔呢?其实他们这个岁数的男人想的要比 咱们多多了,而且更害怕失败。如果你有想抽脚的意思,他可能早就跑掉了。” 吴倩倩问她:“那我怎么办?就这么让他欺负我啊!” 白洁说:“我个人意见,你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再看彼此是不是真心想对方, 再坐下来谈,如果这段时间你遇到了更好的,或者他找了别人,那么你们的关系就 是假象,就应该分开。” 吴倩倩说:“上次你们陪我去相亲,他特意伪装了去看我,就怕我相亲成功了, 你说他这算在乎我么?” 白洁说:“当然算了,不管他回来是不是煮不烂的鸭子嘴,再硬也没关系,他 的行动已经代表他在乎你了。你呢?你在乎他么?” 吴倩倩说:“在乎呀,而且你也知道,我以前一直照顾他儿子,从来没有过怨 言。” 白洁说:“你们可真是没事找事,你们两个人没有问题,无非是你爸妈不同意, 那就两个人齐心协力的想办法让她们同意,你们两个可倒好,自己先窝里乱了!” 吴倩倩打了白洁一下说:“你才窝里乱呢,我就是气他,还没怎么样就先把我 推出去了,还算个男人么,他怎么就不去顶在前面为我挡风遮雨呢。” 白洁说:“你以为真有人为你挡风遮雨就是件好事?那是一笔还不清的债,倒 不如两个人一起面对,一起承受。”白洁说着眼神看向窗外。 吴倩倩打断她说:“你怎么了?说着我的事你怎么倒感慨起来了?” 白洁说:“我和裴佩在一起被公司发现了,现在必须要我们走一个,裴佩话也 没说就辞职了,走的时候还笑着和我说,他早就不想干了。他怎么可能不想干了, 这么多人的司机班,他都已经干到班长了,多不容易。我现在心里就觉得负担挺重 的,一下子欠了好大的人情债。” 吴倩倩看着白洁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这么好的人,韩有仁要是真 这么爷们,我转天就偷户口本和他结婚。你还唉声叹气的,你要气死我呀!” 白洁笑了笑说:“韩有仁转身又是条汉子,可裴佩不干这个了还能干什么?真 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忙什么了,一直躲着不让我见他。我这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吴倩倩拍着白洁的手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太不容易了。走,咱们逛街 去,不想这些破事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两个女人手挎着手向商场走去,早就把早上的委屈丢到了九霄云外。韩有仁怕 吴倩倩跑出去出事,一直打着她的电话,可吴倩倩竟然关机,不接电话。韩有仁觉 得自己早晨的话说的有点重了,但是自己的确是为了吴倩倩好,他们彼此冷静冷静, 她一定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 裴佩从荣腾辞职后也去两个公司应聘司机,可能是荣腾之前做的太好了,再去 别的公司后,只当司机是个临时工,让他在心里上有些接受不了。他开始还去见白 洁,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越来越害怕再去见白洁。并不是 觉得自己为她离开荣腾委屈了,而是埋怨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心态,所以慢慢的开 始躲着白洁。 白洁心想倒不如自己辞职了,至少不用心里觉得欠了他似的,现在裴佩躲着自 己,一定是在埋怨自己,后悔辞职了。电话里两个人说话尴尬,她就给他发短信, 要是看到了司机的招聘广告,她也会发给他,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回过她短信。可女 人就是贱,裴佩越是疏远她,她就越想和他在一起,总恨不得能找到什么档口让两 个人一起面对现在的事情。 吴倩倩先到家,看到韩有仁没在,心想,白洁说的也对,她和韩有仁都应该冷 静的想一想,人都说只有吃不完的苦,没有享不尽的福,在爱情里就是这样,当初 韩有仁在看守所的日子虽苦,但是两个人是如此的心系彼此。可现在没有了磨难, 却因为母亲的一句话,他就打起退堂鼓。她边收拾衣服边想,越想就越觉得委屈, 只留了个便签说我走了。 韩有仁回到家,看到吴倩倩留下的纸条,捏成一团握在手心,他恨自己为什么 不能自私一点,就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受苦也要在一起。可他偏偏不能这么自私, 因为吴倩倩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有一种爱叫放手,有一种情叫成全,只要吴倩倩 能得到幸福,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愿意。他没有再给吴倩倩打电话,他想吴倩倩需要 一个完整的空间去考虑她的未来,她的决定。韩有仁也收拾了东西同窦伟斌一起住 到公司,现在公司和一家浙江的建筑商洽谈的比较良好,只是对方条件比较苛刻, 要求他们再一次做出让步,他们要得到项目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这点有些超出他们 的预算,因为一个房地产项目干好了才可能赚到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润,一般情况下 利润也就在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如果按照这个合约,他们的风险太大了,一 旦出了差池,那就是要赔光所有。 窦伟斌和韩有仁现在就是在赌甚至是一场豪赌,他也可以把土地卖掉,赚一笔 土地增值费,只是他窦伟斌不甘心如此,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没到回家养老的程 度。他看韩有仁搬了东西到公司便问:“怎么不在家住了,吴倩倩呢?”韩有仁把 这两天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的想法都说给窦伟斌听,窦伟斌觉得韩有仁是个爷们, 只是在感情上受过一次伤后,变的有点退缩,没有了不顾一切的勇猛。这可能和他 在毛头小子的时候就没有轰轰烈烈的谈过恋爱有关系,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张婕,还 是自己给说成的。他对韩有仁说了一句:“自己觉得对,问心无愧就好了,但是有 的时候事情都是两方面的,你要想清楚,也不要让自己后悔。”韩有仁应承着,心 想或许干出点事业来,能缓和一下现在的情况。 窦伟斌和韩有仁每天为项目奔波,筹钱,跑设计院。项目终于到了开始做前期 规划的阶段,公司面临招聘人才。做房地产这行历来都是大手笔,员工干的也敬业, 自然收入也不菲。可是以华盛项目公司现在的实力以及资金状况,绝对请不到厉害 的角色,就包括韩有仁这半年多的开支,也都是二手房店在支撑他,窦伟斌这边是 一分钱没有进账。他们只能考虑招聘一些人比较机灵但是没有什么经验的自己往出 带,他想到白洁是荣腾做前期的,虽然也就干了一年多,但是基本的套路也都明白, 只是不知道肯不肯来帮忙。窦伟斌让韩有仁亲自问问白洁,哪怕她人不过来,肯在 业余时间给做个培训也行。 白洁听到韩有仁的请求,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付出辛苦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报, 而是裴佩。她想裴佩跟着她们前期部跑了好几年的件,虽说没有直接接触过每个领 导,但是找哪个领导办什么件,谁负责什么,哪个领导什么习惯都了如指掌。何不 就此给他一个机会,可她又怕裴佩不肯接受。白洁对韩有仁说:“帮你们做培训, 甚至是亲自带你们的人认识窗口的人都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韩有仁说: “现在除了要钱,其他条件都答应你。”白洁笑着,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呀, 韩有仁也知道没钱办事不容易了。她说:“我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要求,你还记 得司机班班长裴佩吧。”韩有仁说:“记得,怎么了?”白洁脸有点红的说:“那 是我男朋友,不过我们谈恋爱的事被公司发现了,要离开一个,他离开了。但是现 在称心的工作也不好找,他也是寻了几个月了,也没有动静。他以前和我们跑件的 时候,就特别熟悉政府各个部门的情况,甚至比我还熟悉,我相信他一定会帮到你 们的,甚至一个人顶你随便招聘两三个人也好用的,只不过。”韩有仁正听的有点 意思:“只不过什么?你快说。”白洁说:“只不过他现在不肯接受我给他找工作, 有仁你看能不能这样,你去找他到公司,别说是我推荐的,就说是窦总亲自点的他, 要是工资给的不够,我每个月给公司钱,你们再发给他,好不好,我求你,你去见 他一面试试,他真行的。” 韩有仁看着白洁,心想,裴佩能做出这么男人的事,定不会让女人看扁了自己。 如果裴佩知道了这件事,是会感激她还是会埋怨她?不过他不想错过这么一个现成 的可用之人。他同白洁要了电话号码又和窦伟斌说了情况,便给裴佩打了电话。裴 佩一看是前大区经理韩总打来的电话,听说又是前荣腾老总窦伟斌亲自点要的自己, 高兴的不得了,心想,是金子总要发光的,自己是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们干的工作 哪一样自己也做得来,还是老总慧眼识英雄。他痛快的答应,连工资多少都没问。 韩有仁想这可能就是窦伟斌的人格魅力吧,就像自己也是倒贴钱在给他拼命。 白洁推荐的没错,裴佩果真是个机灵人,几天下来前期的基本流程就掌握了, 说到做到,没有个下班点,但他从来不喊苦喊累。窦伟斌不止一次的和韩有仁提, 说他抓了个宝,裴佩是个人才,做事够爷们。裴佩有了工作后,虽然赚的没以前多, 但是窦伟斌很韩有仁对他的器重,让他重新拾起了几乎陨灭的自信心。他开始联系 白洁,知道她还在等他,并没有接受别人,心里满是感动,两个人又重新在一起。 这次两个人在一起的话题就更多了,更多的是谈工作上的事。裴佩在白洁的帮助下, 又通过自己对各个领导投其所好,仅用四个月就拿下了《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 《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施工许可证》、《国有土地使用证》四证, 就差《商品房预售许可证》了。这就需要工程部位出地面正负零才可以申请。不过 四证在手,手续齐全,工程全面开工,项目就已经成了一半。 窦伟斌,韩有仁,裴佩,三个大男人在办公室,看着桌子上的四个证,高兴的 相互拍着肩膀,窦伟斌更高兴的哭了起来。当下决定一起去大喝一顿。几个人已经 喝到舌头发软,窦伟斌想起来这小半年韩有仁都住在公司,也没见吴倩倩,就问他 :“还没去看看倩倩,你们可是有半年没见了。不能光工作连家也不要了,这年头 遇到个好女人不容易,要知道珍惜!”说这话时,窦伟斌脑中闪过的是张敏当年为 了钱背叛了他背叛了这个家的情景,又闪过吴倩倩为了给韩有仁开店筹钱宁可被人 潜规则的情景,心中感慨万千。 韩有仁心里也想吴倩倩,很多次自己开车到吴倩倩家楼下,却又忍住了没上去 叫她,他不可能遇到比吴倩倩对他更好的女人了,可吴倩倩一直没有联系他,他也 不知道她是否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心想自己这个是不确定的,但是裴佩不一样, 他和白洁就在一起,便趁着酒劲说:“是呀,遇到好女人不容易,吴倩倩是个好女 人,天大的好女人,可我告诉你裴佩,白洁也是个好女人,天大的好女人,你要珍 惜她!不要学我,我是个混蛋。”裴佩也喝大了说:“当然,等咱们公司大起来, 我能赚多点钱,我就买大房子,买车,我都写她名字,全给她,我要让她们老家人 都看看,嫁给我不亏。”韩有仁想起当初白洁和他说的话就笑着说:“等你有钱你 是应该给她花,这大半年她的钱都给你花了,你得谢谢她。你知道你是怎么来华盛 的么?是白洁,白洁求我亲自去找你的,不过我还要谢谢她,真就给我们送来个大 财神,哈哈哈。” 裴佩听着韩有仁的话,酒立刻清醒了一半。他以为真的是凭着自己在荣腾的表 现才被窦伟斌发现,原来竟是自己女朋友去求的这块敲门砖,他这点自尊心再也扛 不住了,他推开韩有仁打车就向白洁家走去,到了楼下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他 蹲在楼栋门口想,自己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为了向白洁兴师问罪?自己有什么资 格向她问罪,就因为她的举动伤害了自己那颗一无是处可笑的自尊心?还是应该谢 谢她,出钱出力求人才让自己获得了现在的成绩,可他恨不得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 发生过,他还能更坦然的面对白洁,而不是用另外一颗感恩的心来代替爱情,这样 的爱情早已失去了它了真实性。 正在这时,白洁的电话打了进来,原来是韩有仁看他跑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趁着酒劲把不该说的秃噜嘴了,便给白洁打电话,怕裴佩会出事。裴佩说在她楼下 正准备上去,白洁心里像打鼓一样,不知道裴佩会如何对她。她打开门在睡衣外披 了一件开衫依靠在门口等着他,只见裴佩出了电梯小跑过来抱住她,然后深深的吻 向她的双唇。两个人口舌交织的吻了许久才松开彼此,白洁说:“裴佩,对不起, 我。”裴佩用手捂住了她的唇说:“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以后, 永远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我要靠我自己让你过上好生活,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女人就 行了。”白洁此时早已泪流满面,一个劲的点头说嗯。裴佩横腰抱起她,她双手环 住裴佩的脖子,缓缓走进房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