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的一天不会有他了 “轻轻的我走,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一直很 喜欢这句诗,幽幽离愁,脉脉情丝被徐志摩说得如泣如诉,人世间有多少这样的离 愁别绪呢?轩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留给我的只是那深深深深的一眼。我曾经 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就什么也别说,那些保重呀对不起之类的 话有什么意义呢?活生生的人都不要,还留下那些白话做什么”,没想到这一天来 的这么快,从相识到分离只有短短的八个月。在这八个月里,快乐、幸福,思念、 忧伤、痛苦,喜怒哀乐怨悔憎,人世间所有的情感都被我深刻地体偿过,我是应该 觉得幸运还是觉得悲哀?我是应该恨他,还是应该感谢他?张小娴有句话说得好: “爱情只有三句话,我爱你!我想你!我们分手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爱情 就结束了。分手,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可是做起来却又是多么的不易,尤其是被动 的那一方,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给过自己快乐幸福的人转身离去,试图挽回试图抓 住根本就是人的本能,可这本能又偏偏地要被压制回去,于是,痛苦!不是为了爱 情,而是为了爱情的离去。 分手的时候,我可以找出几千个理由证明自己可以轻松面对,但当空气中再也 呼吸不到他的气息,当想念时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当虚弱时再也握不住他温暖的 手,我才感到痛彻心扉的寒冷与绝望。爱情已如秋天的落叶,枯黄、凋零、磨灭, 剩下的只有宇宙天地中那个孤独的我,寂寞地品尝无边无际的忧伤。每一分每一秒, 呼出的气息都含有他的味道,每一时每一刻他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心烦意志乱, 坐卧不宁,除了想他,什么也不愿做,什么也做不了。灵魂已经冻结,毫无知觉的 躯体象行走在茫茫的黑夜中,怎么也见不到曙光,怎么也走不到近头。耳朵总是痴 迷地等待电话铃声响起,手不止一次地想去拨那个号码。睡梦中常常听到电话铃响, 惊坐起来,直奔电话,可寂静的夜和绝望无语看着我的电话,铮铮地告诉我,什么 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我的虚幻,我的遐想,于是,泪水沾湿枕巾,于是, 恍惚直到天明。而当闹铃响起,晨光初现,清醒之后的第一个意念就是:“新的一 天不会有他了”。 身体迅速消瘦,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上班时,无精打采地坐在电脑前, 主任从身后递了一张会议通知和一份表格给我:“这个会议你去参加吧,把后面的 表格填了给他们回传过去”。我没有说话,拿出一支笔,机械地填表,姓名年龄学 历职务都填几千遍了,闭着眼睛也可以完成。只消十分钟就将表格填完,起身将表 格传真过去,又继续浏览新闻。突然想起应该打电话确认,便拿起电话,按通知上 的号码拨过去,可是回复却令我无地自容:“对不起,您刚才传过来的是我们的会 议通知,不是您填的表格”。在工作中自视甚高,几乎没有犯过错误的我,竟然犯 了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错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骂自己了。纠正完错误,刚坐下告 诫自己要好好工作,千万不能因为感情的事毁了前程,主任在那边又尖叫起来,我 连忙跑过去,听她半讥讽半责怪地说:“你写的这个稿子,把温家宝总理写成温家 宝总经理,幸亏我检查一遍,否则的话,哎,不敢想象”。她一边连连摇头,一边 用异常诧异地眼光看着我:“你最近怎么了?病了吧?”,她把手伸到我的额头上 摸了一下,又大叫:“天,你在发高烧呀”。 二十天了,整整二十天,我的身心沉浸在痛苦的煎熬中,我尝试了一切办法都 不能使自己从那种状态中走出来。屋子里的花草都已经枯萎,虽是盛夏,可我的脸 上我的每一存肌肤都阴冷沉郁,儿子总是问我:“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我抱住他,在他的额头上亲一下,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在想 一些事情,没有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儿子信以为真继续玩耍,他的世界远没 有我的世界那么复杂。星期天的下午,照例一点钟出门,带儿子坐公交车去学琴。 一路上,我沉默不语,儿子在旁边快乐地说着什么,可我似乎只能看他见他一 蹦一跳的样子,却根本听不见他说的内容,我敷衍着,不时恩一声,或随便点点头。 在车站的时候,我不时地看手机,总似乎在等待一个电话或一个信息。抬眼看 到要坐的那辆车正驶来,急忙将手机放进包里,一边向车门口走,一边头也不回地 对身后玩耍的儿子说:“快点,上车了”,正当我踏进车门的一瞬,我听见儿子的 尖叫,回头一看,吓得跌下车来,他,这个九岁的孩子,正对着另一辆车大叫: “下来,下来,错了,错了,不是这辆”,话音未落,就跳上了那辆车,随即又弹 簧似地跳了下来,我呆在那里,双腿发软,看着儿子满脸彤红地跑过来,一边擦眼 泪,一边说:“妈妈,我以为你上了那辆车”,我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宝贝,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对不起”。 “必须忘却的东西以不能忘记为理由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幸”,我告诉自己,不 可以再这么下去,一定要想办法走出来。医疗技术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为什么就 没有一幅药可以治疗失恋的创伤?查心理学的书,看看引起失恋痛苦的生理机制, 可没有一本书可以告诉我,这种痛苦感和强迫性回忆思维究竟受大脑哪一部分神经 控制,个别书中说受体内荷尔蒙分泌的影响,因为恋爱会引起某种荷尔蒙分泌旺盛, 从而导致肌体处于亢奋状态,一旦刺激荷尔蒙分泌的因素消失,处于亢奋状态的肌 体就会发生紊乱,从而使身心处于紧张焦虑失衡状态,有些意志薄弱的人甚至有可 能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痛苦而自杀。我相信自己不是意志薄弱的人,一个能拿到博士 学位的女人,难道连这点难关都过不了?可是,真的好难呀,有一两天,以为自己 能够平静下来了,但第三天早晨一睁眼,那可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真正是“才下 眉头,却上心头”。没有一剂药可以吃,也没有一种解决办法,我只有等待,被动 地等待,等待时间来冲淡这一切。 可是,心痛的感觉,这心痛的感觉却一点未见减少,我越发地想他,想他的每 一个微笑,想他的每一句话语,想他的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吻。终于忍不住,我决 定向痛苦投降,给他写封信,告诉他我对他的思念。我们有一个共同的邮箱,用户 名是他的名字,密码是我的生日,以前跟他生气时我曾经在里面给他写过信。夜静 得只听见我的呼吸和电脑的嗡嗡声,我连上网,输入用户名,输入密码,进入邮箱, 屏幕的显示令我呼吸急促,草稿箱里有十封信,,每封信的主题都是MY LOVE ,我 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颤抖着点击,打开,一字一字地读下去,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 呼唤,一个男人的痛苦,一个男人爱的世界。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