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李明阳立刻阴郁下来。“还不都是你们闹的?当初常委分工就有问题,你们只 顾自己走,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又说失控了。” 韩爱民赶紧把话收回来。“那就赶紧增补就是了,这还得了?你说她不懂,人 家还真有手腕。现在常委等于和组织部都脱钩了,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省里的意思是等开党代会时一起解决,现在到处在换届,人心惶惶,谁还顾 得上增补的事?谁来考察?” 韩爱民说,“反正这个安扬不行,跟她不是一般的关系。” “我好像也听说一点。” “噫唏,他俩在大学里就轧过。你到县里去听听,乖乖。” “那也不至于。就你对这个有兴趣。”李明阳有点烦他这一套了。“不过现在 到处拉学院派啊大学帮啊,的确可怕。这帮人一起来,都会搞得很,个个都是政治 家。从前不认识的也都拉起来了。” “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万不得已,我也只好走一步险棋。”老板托起下巴,神情阴鸷。 “起用安扬?……不行,绝对不行!”韩爱民叫起来。 “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李明阳坚定地把手一挥,此刻他目光深邃高瞻 远瞩:“情况变了,什么都跟着变。与时俱进嘛。什么事是绝对的?你想想?” “反正你不能做无原则的事。” “对,就你讲原则。我看你就对一件事情始终如一。” 韩爱民瞧瞧他,知道他还要说出什么话来,不吭了。 体委主任像个乞丐坐在她客厅里,默生给他泡了茶他也没反应,竟一句话也没 有。默生和蓓蓓见他那样,感到不对劲,就赶紧溜进厨房去了。陈启秀一进门,他 马上跳起来道歉:“真不好意思,陈市长,就耽误您十分钟!” 她边换鞋边说,“没事儿,今天过节,随便在家里喝点儿。” 体委主任说,“不不,我是听说,体育馆三期投资款您给……您不同意拨了?” “是啊,”她叹着气答,“也不是我卡你们,是办公会上集体的意见。咱们市 太穷啦。一次拿七八十万又见不着效益,这也不符合中央精神。李书记今天讲话你 听见啦?批评啦。”她觉得这样很好,顺手拈来,有怨气冲李明阳发去。 但体委主任说:“可是只要一装修好,很快就能见到效益的。” 她生气了:“就靠你那几张门票?” “可是主体都起来了,不用也是个浪费呀。” “可是我没钱再给你,听见了吗?没钱。”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听说又要建大桥了,那得花多少钱?这也不能跟狗熊掰棒子似的,” 他咬着牙说:“这也不符合中央精神。” “你说什么?”体委本来是她的地盘,她已经给他们不少支持了。可这帮人就 知道要钱,一点也不体谅政府,不体谅她的苦心。现在,居然也跟着李明阳一起来 攻击她。 “我是教练员出身,我不会说话……会哭的孩子多吃奶,我不会哭……” 可是她已经火了,“我告诉你,建大桥是发展生产力,跟全市每一个老百姓都 利益相关。你们反对去吧。什么大帽子也压不住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什么意思也没用,没钱!” 这位不会哭的主任只好哭丧着脸告退了。 她站在门口怔了半天也没缓过劲来。这是在走钢丝啊。没人理解,没人支持, 顶多替你捏着一把汗。全靠自己去掌握平衡,一步一步摇晃着前进。如果掉下来呢? 那同样是个新闻,成为大家的谈资。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默生立即表示了不满,他要打抱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