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金秋十月,又是枫叶红时。 每年这个月份,何雨晴总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北京香山那满山的枫叶来,记忆中 的景象是一片嫣红。夕阳普照,余辉相映,秋水共长天一色;场面宏伟、壮观、空 前,清风徐来,香飘远溢,呼吸之余更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其实,香山原本不叫香 山,其名的得来完全是来自于这满山枫叶所发出香气的缘故。 提起枫叶,她不由自主便会想起他来,是枫叶将她与他联系到了一起。当年, 若不是他,恐怕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了,是他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给了自己安慰,是 他在自己最孤寂的时候给了自己欢乐,也是他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给了自己人生信 念。可是,诸多方面的原因却迫使她不得不离开了他,而也就是这么负气的一走了 之,从此,他们天涯相隔、断了音讯。 如今,时光飞逝,匆匆已是五年过去,五年来,也不知远方的他究竟怎么样了? 虽然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络,但在她心目中却一刻也没有忘记,五年没有音讯,他一 定是早已结婚,一定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了。 思绪中,她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皑皑白雪,这个季节北京正处于深秋,而位 于地球北端的加拿大的多伦多市却早已被厚厚的白雪所笼罩。窗外,由于天气寒冷, 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就连平常川流不息的汽车也很难一见。不过,寒冷归寒冷, 雪地中却有几个孩童在相互追逐、玩的正欢,仿佛这严寒的天气对他们根本没有一 丝一毫的影响。 望着孩子们那欢快愉悦的样子,何雨情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由于自己生在 富贵之家,记忆中的童年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那时候,她真的是好 羡慕好羡慕那些出生在平民百姓家的小孩子们,每当看到他们无拘无束地玩耍时, 直恨不得自己也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也能加入他们的行列之中。但是,自己的 身份决定了自己的行踪,每当她痴痴站在窗前望着他们玩耍时,爷爷与奶奶就会对 她进行“思想灌输”: “他们怎能与你相提并论呢?你是谁?你是我们何家的千金小姐,将来是要继 承大业的,怎么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耍呢?我们何家是什么?我们何家是赫赫有名的 名门望族,是商业界的巨星,如果你同他们一起玩耍,那我们何家的身份往哪儿搁 呢……” 何雨晴那时根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话,所以心中的那种渴望自 由并未减退,不过现在回忆起来,她终于明白了,虽然话不是那么中听,且对寻常 百姓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歧视,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自己将来成龙成凤,为 自己的家族谱写辉煌的乐章。 童年,是多么的诱人,又是多么的迷眩,但它的存在实在是太短暂了,留给人 们只是一种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似梦一般的回忆。 正思绪间,她忽然感到肩头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回过头来,是母亲。 “怎么?又想他了。”何太太说,微笑着。 何雨晴脸一红,说: “哪里,我根本没有。”由于说中心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你就不要隐瞒了。”何太太仍微笑着,“你是我女儿,是我一手将你抚养大 的,你的心事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想他,说明你还在乎他。”拉过她的手,真诚而 亲切,“雨晴,我的好女儿,都已经五年了,你对他仍不念念不忘,足以证明了他 在你心目中的份量。爱情是自私的,既然你仍那么深爱着他,那干吗不回去找他呢? 难道说你一辈子都要在这样的思念与痛苦中度过吗?” 母亲的话说的很对,但一时之间,何雨晴却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回去找他?她 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想起他那势利的父母、他那倨傲的族人、以及自己的身份、地 位、年龄与社会上的种种舆论,她的心便不寒而栗了。 “妈,我不能回去找他。”想到这些,何雨晴心中的热忱冷落了。 “为什么?”何太太不明白地望着女儿,“莫不是你有什么苦衷?” “妈,这么多年不见,他一定是早已结婚了,如果我回去找他,岂不是破坏了 人家的家庭。” “可是,你不回去一趟,你的心就永远都不会安。与其这样在思念与痛苦中活 着,妈劝你还是回去探个究竟。五年,正好是对你们爱情的一个考验,如果他仍爱 着你,妈相信他一定会等着你的,如果他承受不住这个爱情的考验的话,那你从此 也就可以解脱而不必要生活在这一份自寻烦恼之中了。” 何雨晴沉默不语,母亲已将她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现在该是她拿主张、下 决定的时候了。 “乖女儿,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妈的话不会错的,你还是回去一趟 吧。” “妈,您能让我考虑一下吗?”何雨晴心情沉重,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那好吧。”何太太迟疑了一下,“希望你能尽快作出决定。我也已七八年没 有回去了,家乡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这次回去,我同你一道,也好让我好好地 去感受一下家乡的情怀。”为了不对何雨晴多打搅,说完这些话她走了出去。 何雨晴心中说不出个什么滋味,所有往事一涌而来,有酸、有甜、有苦、有辣。 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做呢?是回去还是不回呢?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感到自己的头 又胀又痛。 她尽量不去想他,可是越不想他,对他的思念却越深,搅的她心愈加伤痛。她 终于忍不住,打开抽屉,又拿出那本装有她与他的相册一幅一幅地欣赏起来。相片 上的她与他紧紧相偎,脸上均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其中有在广州的、有在上海的、 但最为珍贵的却是那幅在北京的。相片上,她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身后的背景就 是那有着满山枫叶的香山。另外,相册中还夹有一枚枫叶——这枚枫叶从采摘到收 藏已有十余年了,十余年来,这枚枫叶非但没有褪色,反而比以前更加鲜艳亮丽且 散发着一股郁郁的幽香。 枫叶是她二十九岁时他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一天,是她最难忘的一天,也 是她人生最快乐的一天,她清清楚楚记得他对自己说: “雨晴,这枚枫叶虽然不算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却蕴藏了我一颗赤诚、至死不 渝的心。以后,只要有它伴着你,就像我时时刻刻在你身旁一样。愿我们的心与爱 永远如同这枚枫叶肝胆相照、永不分离……” 这是多么动人心弦的话语,这是多么令人感触的表白。就从那一刻起何雨晴沉 落的心震撼了,爱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留下只是昔日的回忆,爱与恨再一次交织在 了她的心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