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父亲的战争(60) 龚营长带着的左翼部队包抄到小村外,根本不见战士和土匪,忽然听见远处 的山谷里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龚营长怀疑可能中计了,命令快去营救三排。大家 又向那个山洞口冲去,正好遇见三排长带着残兵边打边退,他们急忙过去回击掩 护,土匪又忽然渺无踪迹。战士杀红眼睛,要往里冲。龚营长大喝一声都回来, 不要进去了,地形对我不利,先在门口设伏。战士止步,退回洞口去拖战友的尸 体和伤员。龚营长愤怒地在洞口来回走动,提着手枪骂娘。 关勇波带着两个战士又来到那天吵架的那对夫妻的小院,他心里知道那个叫 覃地瓜的男人肯定参与了暴动,他那天故意放他一马,想看看此人是否可以利用。 他推开院门,只见那个女人在喂鸡,院坝里还有两个孩子在地上爬。没见男人, 他心里一惊。正要问女人,男人推门进来,看见他,略显害怕地说您,啊您,又 来了?关勇波问他们家靠什么生活,男人说给覃老爷家的庄园扛长活,勉强糊口。 关勇波问你们不是同族的吗?男人说早脱了五服,各支各派的旺相不一,各端各 的碗啊,谁还论血缘?关勇波说那你何必为他们卖命呢?男人又一惊说穷人的命 不值钱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法的事情。关勇波说还是我来给你指一条正 路吧。男人张大了眼睛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冉幺姑独自在镜子前梳头,看见自己一张日渐消瘦的面孔,厌倦地扔下了梳 子。她对覃天恕还是抱有痴心的,但知道他带了太太回来,内心自然十分痛苦。 她的侍女杏儿给她端来一碗银耳汤,小心放在她面前,她摇摇头说拿走吧,我不 想喝。去,把牟舵爷给我请来。 覃天恕和田樱在田野里漫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聊着。覃天恕叹气感慨, 他最近常常在问自己,当年为何要出去?现在为何要回来?为什么又梦一样站在 了人生的起点上?接下来,还要去向何方?她问他究竟在质疑什么?还是赶快走 吧,她总觉得在这表面宁静的山水之间,暗藏着一股杀气,仿佛风暴正在酝酿之 中。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总觉得他们会迷失在这丛林荆棘里。 他自言自语说,可是田园迷径路,归去路何从啊?过去我们是少不更事,总 以为天下板荡,与我等庶民无关。现在才知道古话说得好——乱世人不如太平犬 啊。她劝慰道人生总不免有厄运之时,个人也许无法回避灾难,但至少可以不去 把灾难扩大。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尽快结束这些痛苦记忆,一切都还可以从头来 过。她希望还是早日回去,他说他在等,母亲病重,他不能再扔下她了。正说着, 一个蒋部的便衣走来找他,交给他一封信。 张二娃是被龚营长误抓的一个农民,经关勇波审查释放后,成为了张家湾的 土改根子和民兵队长。这天,他急急忙忙来找关勇波,哨兵把他带进关勇波的办 公室。他说他终于打听到了,土匪现在还藏在一个叫做朝阳洞的地方。外面山上 有暗哨,难以接近。一般不出来,那个洞他以前也进过,很深,出口也多,没办 法进去打。他有个主意,不知合不合适?他凑近低语说,这些土匪平时都好色又 贪财,我们假设……关勇波听完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说我们再完善一下,你等着, 我去商量一下,明天就行动。 朝阳洞洞口的上方,各自站着一个腰里插抢的土匪在放哨,观察着远处和四 周。这天上午,一个采药的药农,一个打柴的樵夫挑着柴火和一个担着土豆的农 民,各自慢慢靠近这三个岗哨。这时山路那边传来唢呐声,是一支送亲的队伍转 过山来。土匪的视线转过去,三人迅速出手干掉他们。送亲的队伍越来越近,山 上埋伏的龚营长带着战士迅速在洞口周围埋伏。一会儿,一个小匪跑出来观看, 大笑,对里面吹口哨大叫道有人赶羊子上山来了,开荤了。 大队的土匪从洞里跑出来,远远地喝令送亲的队伍停下,送亲的显得很惊慌 地停轿。土匪喊把新娘拉出来看看。新娘是关勇波伪装的,从里面出来,手里端 着机枪开火,所有送亲的都拿出武器开火。土匪大乱,一边还击一边回跑,龚营 长的队伍跳出来堵截,土匪倒下大片,剩下的多数缴械投降,只有少数跑进洞里。 龚营长命令乘胜追击,洞内又一场混战。一会儿几个战士扶着小吴老赵出来了, 关勇波非常激动地上前拥抱,小吴和老赵激动得呜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