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陈东给我打电话,说他下面有个小弟打探到“宝丰实业”的老板马天宝今晚在雪 峰“四方”酒店和几个客人吃饭。我一听,道:“今晚多叫几个人,我们到‘四方’ 酒店外面候他。” 夜幕悄悄拉开,陈东叫了一伙人,杨伟叫了一伙人,各持了棍子钢条。咱们一共 坐了四辆小车,悄悄停在了酒店外面。 我们一等就等了几个钟头,大伙肚子饿得“咕咕”叫,陈东跑到附近一家油炸店 买了十数只炸鸡腿给大伙吃了。大伙一致把怨气集中到马天宝身上,狗日的等会出来 叫你好看! 大概深夜十一点左右,马天宝和几个客人相拥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指指点点、 有说有笑。见他这种志骄意满的神情,大伙心中怒火直烧。陈东喊了一声“上!”众 人一齐冲上前去,抱头的抱头,抓衣服的抓衣服,提背的提背,抱腿的抱腿。马天宝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拖到大坝子里来了。马天宝的几个客人见状,吓得满脸煞 白,钻进车子逃之夭夭了。 马天宝一被拖下来,木棍、钢条、拳头、皮鞋就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狗日的马 天宝,栽了跟头才知道厉害,嘴上杀猪般地叫了起来:“各位大哥,饶命、饶命!” 杨伟上前一耳光,骂道:“马天宝,看看老子是谁,你平日趾高气扬的神气到哪 里去了,敢带人打老子,你以为老子就是吃白米干饭的!”说完又是一耳光。马天宝 连忙求饶道:“哎呀,杨总,不,杨兄弟,你饶了小弟,小弟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了 糊涂事。小弟给你认错了!”说着磕头如捣蒜似的。 陈东见状,上前一脚踹去,道:“你不是随时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吗,老子今天 就卸你一条手臂,看你如何风光八面。”说着,“嗖”的一声从后面抽出一把寒光闪 闪的刀子来。马天宝一见,吓得全身瑟瑟发抖,语无伦次道:“陈局……陈哥……陈 爷……” 我把陈东拉了过来,只身上前,先是一个左耳光,道:“这是你整我兄弟,老子 奖你的。”又是一个右耳光,道:“这个祝你开车栽进阴沟里。”再是个左耳光道: “这个祝你婆娘偷男人不下三百个。”再是一右耳光,道:“这个祝你生的娃儿没屁 眼。”马天宝鸡啄米似的,道:“是是,文哥教训的是。” 众人又在他身上踩了一气,方才开车散去。但是我们万万没想到,我们前脚一走, 马天宝就摸出手机报了警。我们刚驶到072 的十字路口,数十辆警车呼啸着冲了过来 将我们围了个结结实实。 警卫小王坐在办公室叹一口气又叹一口气,道:“文哥,你是咋了。你是搞文学 创作的,都不晓得凡事按着法律来?马天宝现在在医院躺着,说要告你们故意伤人罪、 诽谤罪、恐吓罪,还有……”我说:“得了,我难得听你卖弄口舌,我要上厕所,行 不?”小王忙道:“不行,上头交待了,我得执行命令。”我说:“你娃一天就知道 执行命令,讲点人情好不好,看在我们多年交情上,通融一下嘛!”小王仍是摇了摇 头。我一听,气道:“老子憋住了,再不答应,我跟你翻脸!”小王显得很是为难, 想了半晌,道:“好,一分钟。” 我连忙跑进厕所,给陈东打了个电话,问道:“龟儿子,出去没?”陈东道: “出来了,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关老子,你在那等到,我马上来保你。” 陈东前来给警局几个人打了几支烟,把我和杨伟都领走了。 廖芸侧着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看个不停,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气道:“瓜婆娘, 看啥子看,没见过啊?”廖芸大声道:“就是没见过,长本事了啊,又把大学时的流 氓手段拿出来。你还回来干什么,出去跟你的铁哥们杨伟和陈东混啊,还要这个家, 要我这个女人干什么?” 我一下站起来,陡地扬起巴掌。廖芸一见, “哇”地一声哭出来,道:“你想打 我,从小到大,都没人敢打我。你居然想打我?”我把手放下,噘嘴道:“谁想打你, 我文戈从不打女人。”廖芸不依道:“文戈,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没得你那两个所 谓的兄弟重要。你竟然心里没有我,还要我这个女人干什么。”说完,掉头跑出门去。 外面又起大风了,吹得南河对面的柳树张牙舞爪的摇摆,紧接着,几个响雷震得 天空哗啦啦下起大雨来。 我本打算不去找廖芸的,想着她的泼辣、一点温柔细胞都不长,我真想让她走得 越远越好。但是看着南河河面上的波光点点,我心里又有丝隐隐不安。或许她这样做 是为我好,我不能不知好歹。想到这里,我觉得我真有点过分。只要从派出所铁门里 出来的人身上便会有了污点,廖芸是不希望我变成被另类目光看待的人。 我连忙拿了两把雨伞,冲出房去。我一边喊一边在大雨淋漓的街上四处寻找,可 是找了附近几条大街,都不见廖芸的身影。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生怕廖芸出了 什么事,那我一辈子都良心有愧。 我又到河边上去找,老远看见堤坝上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不是廖芸是谁。我一 惊,连忙奔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住,道:“廖芸,都是我不好,我向你认错,你快跟 我回去。”廖芸全身已经湿透,努力在我怀中挣扎,大声哭道:“我不回去,就不回 去,反正你心里也没有我!”我忙道:“老公心里有你,一千个一万个有你。看着你 这样,老公心疼得很。”说着,我将廖芸的头抱在怀里。廖芸一头扎在我怀里,哭得 更大声了,道:“文戈,你咋这么没良心,你知道我听你进了那里面有多担心,多担 心啊……” 我把廖芸搂着,轻吻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步步向家走去。 我从来没有搂得这么真实,这么实在过! 我的心如针扎般地疼痛。廖芸,或许我文戈真的欠你太多了。是不是上辈子你曾 负我,这辈子来为我受苦受累?如果真是这样,我会胸怀若谷的原谅你,不追究你的 任何过失! 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我的老婆廖芸为了我,冒着大雨只身到南河堤坝上恸哭流 涕,这是一个男人的悲哀,也是一个丈夫的悲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