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之变 “姹儿拜见老太太,愿老太太福寿安康,永比南山!” 跨进紫竹苑,子姹便见到老太太正端坐在上首喝茶。老太太放下茶盅,回头正 视着她:“起来吧!地上凉,跪多了不好。” “谢……老太太。” 子姹被凌云扶着站起来,眼眶里有些湿润。老太太叹了口气,招手让她过去坐 下,却回头跟凌云挥手说,“我知道你今儿忙,你忙你的去吧!回头我让人送丫头 回去。” 凌云扬唇,欲走,却又回头道:“老太太若要送,请记着送到梨雪斋去。” “知道了!”老太太状似不耐地蹙眉。 子姹知道老太太有话说,将手里的被面呈给她后,便也安安静静地坐着,双手 放在膝盖上,竟是动也不动。 “抬起头来吧,这人生一世,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老太太划拨着手里的茶 水,慢悠悠地说道,眼睛却望着门外,竟似不是跟她说话似的。 子姹把头抬起了一些,但仍是只看得到睫毛而看不到眼睛。“姹儿谢谢老太太 ……”老太太侧目望了望她,把茶盅盖盖上,说道:“不必了。”子姹顿了顿,又 说:“姹儿是谢谢老太太那三拐杖。” 老太太的眼睛忽然亮了亮,像将熄的火星忽然又被风吹了吹。子姹望着她,眼 角有泪珠挂上,“是老太太的睿智留下了我腹中的孩子,姹儿……心中明白!” 凌老太太垂下了眼帘,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是片刻后,唇角却多了一道微微上 扬的弧线。 凌宵一路大步出了府门,迎面寒风吹来,心中的起伏才又平静了些。 “将军!上马吧?王爷已经在城里等候了!” 侍从又在催促,并已牵了马匹过来。他回头望了望白雪纷飞的府里,叹了口气, 一纵身跨上了战马。“先去军营里看看,穿着盔甲出街,恐引人注目。” 一掉马头,却是已往城外的朱雀营而去。 到达营前,各部下将领早已迎了上来,陪着在练兵场站了会儿,在大帐安排了 一些晚上的要务,叮嘱:“只可见机行事,万不可鲁莽,我们的目的在于夺下皇城, 不是祸害百姓!天黑之后,立即换上便衣分批入城,切记注意行藏!有违军令者格 杀勿论!” “谨遵大将军令!” “入城前,将这些令牌分派下去,人手一枚!如装束上无此令者,即为敌军! 各将士需万万保存好手中的令牌,大功告成之后,仍需凭牌核对身份,以防奸细潜 入!” “遵令!” “入城之后,各将带领兵勇在预备好的地点等待王爷起兵旨下,旨到之前,不 可轻举妄动,亦不可放松警惕,以免节外生枝!违者,亦是军法处置!” “遵令!” “下去吧!” 众将跪地接令,依次出了帐营。正准备起身回城,忽有走在最后的参将李资回 头跪倒。“大将军……属下今日听到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属下想来想去, 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假,也说与大将军听后定夺。” “什么消息?”他拿起了头盔,捧在臂弯里。 “属下听说……前天夜里,泷国向溏国派出了大批人马,据称还是泷国宫内禁 军里的顶尖人物,也可以说是专门的杀手组织,带队的是杀手的总头目,名叫流鹰 的人。而目的正是咱们的七王爷,另外还有两人,却不知是谁……” “果有此事?”凌宵皱起眉,拿在手里的头盔顿在半空。“你从哪儿听来的?” “属下的表弟是泷溏两国之间的商人,昨天中午刚好去属下家里探望家母,便说起 此事。” “唔……” 凌宵沉吟了一下,片刻后又迅速把头盔戴上。李资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他家里的情况他基本清楚。“不管是真是假,总之今夜都要更加保护好王爷!这样 吧,我给你特许令,你今夜暗中保护在王爷身边,不得露行藏,就在暗中保护!别 的什么都不用你管!” “属下遵令!” 出了营房时已近正午,看了看天上,雪花还是那么大。微蹙了下眉,却也不敢 再做停留地跨了枣红马,一路疾驰往城里而去。 “大将军。” 门口的卫阶恭谨地朝凌宵行礼。凌宵下了马,把马缰交给了一边的侍卫,跟卫 阶说:“王爷在里面?”卫阶俯首:“已静候多时。” 凌宵点了点头,踏上了台阶。 如果不是了解这个地方的人,任何人都会以为这只是间平常富户家的小楼,因 为它就建立在朱雀大街旁的一条小巷上,周围都是上等商户人家的住宅,座座庞大 而华丽。而精致的小楼藏身在这片民居当中,丝毫不见起眼。它的主人在建造它时, 似乎也打定主意让它显得低调些,连屋顶的飞檐都选择了规矩而常见的式样。 可是楼阁虽小,里面却别有洞天。 凌宵进了门,穿过一座种满了梅树的花园,便进到了主楼前。此时梅花在瑞雪 中盛开,香气扑鼻,美不胜收,只是今日这小楼里只怕没有一个人会有心思欣赏这 美景,因为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会在紧张中度过。 思索间,门口已有婢子上前迎接,领着他穿过厅堂,到了里头一间更大更华美 的大厅里。 “宵儿来了?” 龙煜身着一身宽松长袍坐在棋盘前,捏着一颗黑子盯着棋盘,眉间云淡风清, 如同无一丝俗事缠身的雅士。棋案旁的玉阶上,竖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白玉花瓶, 里面插着几枝盛开的梅枝,花瓣上还凝结着冰珠,想是才折回来不久。 任何人看到这样一幕,似乎都很难把它跟一场血腥的战争联想在一起。 凌宵暗叹了一声,俯首一拜:“王爷!” 龙煜捏着棋子还未落下,却抬眼望着凌宵浅笑:“宵儿何以叹气?” 凌宵松了松神色,温言说道:“宵儿在想,王爷这番气度,着实乃为我等俗人 所不及!” 龙煜又笑,将黑子稳稳落在一片白子边缘。“今儿这雪下得可真好。如果不是 碰上这日子,我便就邀了你大哥来此,赏着白雪梅花,和着御液醇酒,对子数局了!” 凌宵微低了头,说道:“大哥似乎极少着棋……在府里也只写写字奏奏琴而已, 宵儿一直以为大哥不擅棋道。” “是么?”龙煜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执起一颗白子。“你大哥在 江南时,曾与棋叟对弈过五局,你大哥赢了四局,一局落败。棋叟最终弃子而去, 这个,你也是不知的吧?” 凌宵讶异抬头:“有此事?” 龙煜但笑不语,又将白子落在黑子的后方。落定时,话锋却转了,“你可是从 朱雀营过来?”“正是!”“安排妥当了?”“已经全部吩咐下去,只等天黑入城 后,王爷旨下!” “其余各路呢?” “也都整装待发!” “嗯……很好。”手里黑子落下,又截住了白子的去处。白子被吃三分有二, 黑子已胜券在握。可是就在这时,一只手却将棋子统统拂乱成一片,再也看不出路 数。 龙煜起身,脸上仍是一片云淡风清,“走吧,咱们先去进午膳,我这还有两坛 埋了十年的紫金醇,正好于这雪天里饮用。” 凌宵迟疑着没动。龙煜背手回头:“怎么?” 凌宵望着那盘和乱的棋,吐言道:“黑白子胜负将现,王爷为何……” “为何不要个结果是么?”龙煜浅笑,手指撩了撩落在耳侧的散发,语气是一 半的傲然一半的豪迈,“这结果,早已经握在手中,是输是赢,已见分晓,何必还 浪费时间守到最后一刻?” 说完,他已是施施然踏出了大厅,凌宵咀嚼着他的话,接着也大步走了出去。 午膳后,子姹让紫竹苑的丫头送着到了梨雪斋。凌云正在摆弄着一盆墨兰,身 后的桌上是一壶新泡的热茶,看样子,也是刚刚饭毕。 子姹站在门口,看着他,“老太太说你今儿很忙,可你却在伺弄它们。” 凌云浅笑,并未回头,像是早已知道她到了三步开外。“老太太说的没错。我 今天会很忙……所以,你千万不要走得太远,否则,我会更忙。” 子姹把目光收回,望着他脚下的地面,“你忙,我若是不走远些,岂非耽搁了 你?” 凌云停住手,踱了过来。将手扶在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我只是想你待 在这里而已。新婚夫妻,大过年的,何必两处呆着?” 子姹一怔,明白了。“既如此,那我便呆着就是……”总会让你做个旁人眼里 极出色的丈夫,不至使你失了颜面。——这后一句,便生生掐在了喉咙里。 “傻孩子!” 凌云走开,拿了本诗集躺在躺椅上,兀自看了起来。子姹回头叫了喜儿回西林 苑,把尚未绣完的帕子接了过来,坐在窗格底下细细绣着。 “王爷,吴将军等来到。” 黄昏已过,暮色悄然笼罩了大地。凌宵与龙煜正在中厅对话,卫阶在门口传禀。 龙煜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凝目起身:“命众将在外厅暂候,本王更衣后即刻出来!” “是。” 卫阶退下。龙煜望着凌宵,目光从先前的慵懒蓦地变成了如醒狮般的精神迸发。 片刻,凌宵从中厅出来,跨过天井到了前厅。吴毅、圆真与其余将领尽皆到来, 个个皆是英姿勃发却面色凝重。见到凌宵,便不约而同地直起身子。“大将军早已 到了?”凌宵点点头,“大家都准备好了么?”“大将军请放心!” 正说着,身披金甲的龙煜便也手扶长剑出来了。如果说先前坐在棋盘边的他是 个名符其实的雅士,那么现在披着战甲的他,便十足十地是个傲视天下的王者!那 具挺拔的身躯被凛然的霸气所紧紧笼罩,哪里还看得见半分闲云野鹤的样子?而目 光中所凝聚的精气,更是仿若最精湛的剑招下放出的寒光,凌厉又果决。 “各将听令!各营长官即刻执御令回归本营,亥时整,各路军将按预定路线同 时攻入皇城!” “得令!” 除夕夜的京城里本应充满着安乐和祥和,可当家家户户正围着火炉煮酒夜话时, 天地忽然变了颜色,满天飞舞的雪花仿佛是苍天送给人间的恶讯,它正静静告诉人 们他们即将要面临着一场怎样的变故。 亥时整,白虎军的先锋队经过半个时辰的恶攻首先夺下了玄武门,接着大批兵 勇如潮水般涌入,经过与禁卫军的几场恶斗之后,迅速占领了每处要道,严守了各 处宫门。朱雀军随后赶上,与紧急前来的三王部将混战在一处,双方经过一场激战, 各自伤亡不少。直到子夜时分,朱雀军才终于一举击溃了三王的军队,取得了进入 太极殿的要道! “大将军!皇上在里面……咱们怎么办?” 到了紫宵殿时,先锋军的将领回来禀道。凌宵当机立断:“命人将寝宫团团围 住!不要惊到皇上,也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等待王爷登基后再做定夺!” “是!” 部将迅速离去。凌宵领着两千人马,举剑长啸厮杀着冲过了未央宫。一路上遍 地尸骨,鲜血把雪地染成了一片殷红,可是谁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因为谁也 来不及去回想它本来的模样! “大将军!” 前方又有部将来报,“东校门有一队人马突围,身上并没有黄色令牌,大概是 三王爷的人,咱们要不要追?”凌宵抽剑回身,厉声喝道:“速速通知吴毅,令他 派人前往追赶!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宫去!” “是!” “大将军!” 随着部将的一声疾呼,凌宵臂上已经挨了一刀,他回身沉着应招,口里仍喝道 :“速去!必须让王爷在寅时三刻登基,不能误了时辰!” “凌宵!拿命来!” 黑夜里,厮杀中,突然间从屋顶跳下一个黑衣人,娇喝着举刀朝他刺下。凌宵 回身接了一刀,顿时又有其余的兵士上前护卫。 “余莫愁!” 凌宵望着那道黑影手里的长刀,愤然喝道。那黑影功夫不弱,已经摆脱了几个 兵卒跃上了墙头,待她扯下面巾一看,那有着娇艳无双的面孔的人却正是那日在相 国寺袭击秦子姹的美艳少女! “哼!”余莫愁冷笑一声,道:“我眼下还有事做,先不与你纠缠!等我拿了 龙煜那贼子的狗头之后,再来拿你的命!”说罢,已是迅速转身跳下了宫墙。 “余莫愁!” 凌宵一听,顿时跟了上去。要知那边正是太极殿的御道!如果按计划没错,这 个时候,龙煜理应已经率青龙军攻入了大殿!余莫愁此时一出现,便就印证了日间 李资听来的传言——泷国果然派来了暗杀组织,来助阵三王的纂位之计! 太极殿前的空场上果然已是混战一片!穿着银色兵服的青龙军与身着黄色兵服 的禁卫军正在搏杀之中,三王爷的兵将已然溃不成军,但仍有上千人还在奋力击杀! 凌宵急急跃入场中,一面迎着捅过来的乱刀,一面四处搜索龙煜的踪迹。终于 在靠近千级长阶的前方,身着金甲的龙煜映入了眼帘! “王爷小心!” 龙煜正在跟三王龙恪奋力交手,忽听远处传来的疾呼,于危急中迅速将身子低 下,躲过了从后头刺来的一记刀光!而身后的李资也已现身,手提大刀迎了上去! “莫愁!快杀了他!”肩上已经中了一刀的龙恪见到来人,当下大声呼道。话 毕,余莫愁第二刀又已刺到,龙煜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举剑挑开了李资伸过去的 刀,直直刺了过去:“原来你就是泷国公主!” 余莫愁被这一剑逼得连连后退,终至退到了墙边。龙煜手里剑光一闪,剑尖已 是抵在了她的颈间:“想死吗?”余莫愁听着他冰冷里又带着挑衅的声音,朝地上 怒啐了一口。 “公主!属下来了!” 这时,墙头上突然窜下了三道疾影,同时举刀砍向了背对着他们的龙煜!龙煜 不再犹豫,急速把剑抽回,转身接起了三人齐齐挥过来的刀…… 颈间的剑刃离开之后,余莫愁站直了身子,冷冷望向了场中的两方。龙恪已然 重伤,在数名侍卫的护佑下正准备往宫门去潜去,莫愁赶紧飞身上去,挡在龙恪前 面说了句什么,龙恪迟疑了一下,点头道了声“好”,果然带着将领从角门处潜去。 余莫愁回身跟追来的青龙军厮杀了一阵,直见到龙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才倏地跳出了战圈,站在了石阶之上。凌宵此时看见她,也掠了过来,将长剑贯注 了全力指向她。 “余莫愁!快把我大哥的解药拿来!” “他?!……哼!你要他自己来拿!” 余莫愁一声冷哼,挥刀架住了凌宵的长剑。凌宵怒不可遏,又使了一招往她胸 前刺了下去,这时却见她唇角漾起一抹冷笑,接着身子一扭,转身掠上了墙头…… 外面雪已经停了,雪白的光反射在窗棂上,有着幽幽的一片白光。在这原本静 寂的雪夜里,却从远处时不时地传来一些嘈杂与惊慌的声音,那并不是人间的祝福, 也不是贺岁的鞭炮,却像是风云变幻时人们对未来的惊恐——他们不知道,在这旧 岁除去之后,即将到来的这一个新年,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外面的世界渐渐在恢复平静,雪光映进屋里,和着灯笼 和炉火的红色,在墙上绽开了一朵朵摇动的花影。 “应该差不多了……” 凌云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眼睛里隐隐有了一些笃定。“他总是不会输的, 会输的事情他总也不会轻易去做……”叹了口气,唇角却有了一抹深沉的笑意。 低头轻轻推了推伏在膝上的人儿,看见那安静得如同雪梅一样的脸庞,却又有 些不忍惊醒。 然而天到底快亮了。而且她还怀着身子…… “姹儿,回床上睡去吧?”睡得正沉的人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又换了个较为舒 服的姿势,脸贴着他的左手掌心趴了下来。白晳的小脸在炉火的照耀下看起来有着 粉粉的水泽,睫毛覆在眼帘下,落下长长的一片阴影。 “你呀你,我可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轻抚那红润的小嘴,缓缓摇了摇头,带着万般宠溺又无奈的语气。他好像越 来越想看到她眼里那种一刹而过的情绪,有时候闪得那样快,竟让人一个走神的功 夫就给忽略过去了,有时候又那样凝滞,那里头淡淡的哀愁仿佛与生俱来。 “唔……” 子姹被唇上那阵轻微的搔痒弄醒,迷朦地抬起了眼睛。眼前,一张俊美得近乎 失真的脸正低头向她,望向她的目光里是让人看不见底的深沉。子姹怔了怔,直起 身子来。 “什么时辰了?” 她看清了屋里的摆饰,才惊觉不在自己房中,方才还随意蜷着的身子很快变得 有些不太自然。“已经寅时三刻了,——别回西林苑了,去里面床上歇着吧。”他 拂顺她的长发,柔声说。 “不了……” 子姹下意识地拒绝,并站起了身子。她似乎仍是习惯不了这样的温柔,——或 者说,她还是习惯不了这么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爱抚。这多么可悲!如今就连名正 言顺的“丈夫”的爱抚,她也需提前作好准备才有胆子承受! “我怎么就这么睡着了……你快快歇息,我这就走了。”她有些懊悔地走向门 槛。他在后头急唤:“回来!”可她也只回了那么一下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就束 起斗篷出了门。 屋外是被灯光生生照亮了的黑夜,积雪寂寞地躺在人间,述说着新年旧岁的无 人聆听的故事。 子姹走在长廊下,经冷风一吹,不由缩了缩脖子。丫环们赶紧举起袖子挡起了 些,只是也无济于事,寒风仍在呼呼地刮,夹杂着一些听不真切的声音。 “外头,是什么声音?”走了几步,她终于停下来,微蹙着眉头指向墙外。丫 环站住听了听,回道:“仿似是追逐厮打之声。” “这大过年的,如何还有人厮打?”话是这样说,心下却不由有些惊,隐隐地 估摸到了什么。 “少夫人……咱们还是快些回屋去吧!”丫环抿了抿嘴,轻催道。子姹抬头, 认出她是凌宵院里的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她反握住丫环的手腕,沉声 问,“是不是与宫里有关?” “少夫人……” 丫环正在为难间,这时却从天而降出现了一道提刀的黑影!子姹还未来得及反 应,那黑影便将身边两名大惊失色的丫环撩倒在地! “你是谁?!”子姹不由惊喝道。堂堂凌府出现刺客,并且又是在这无人的凌 晨时分……这不能不让她突然间六神无主! 只是她仅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整个人便落入了黑影的掌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