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么回事,你们都不用干活了?”一回酒吧,阿飞就看见兄弟们围在一起 大吃大喝。 “飞哥,你回来了?要不要来块蛋塔,还是热的呢!”阿T 赶紧捧了一块蛋 塔给阿飞。 阿飞看看一桌吃的喝的,又看看阿T.“你发财了?这么大方请客。” “不是我啦,是嫂子请大家吃的。”阿T 不敢抢功。 “嫂子?”阿飞皱起眉头。 “当然是您飞哥的女人,我们的飞嫂啊!对不对,兄弟们?”阿T 扭头问低 头猛吃的兄弟。 “对。”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飞嫂?我的女人?”阿飞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让他浑身发麻的声音。 “飞哥,你回来了!” 回过头,他看见小笛就站在自己身后,笑得一脸讨好。 “你怎么好像冤死鬼一样阴魂不散。”阿飞觉得很头疼,“我的警告你都当 放屁是不是?” “不要发脾气嘛!我只是买了点吃的来谢谢你。”小笛笑得很无害。 那更糟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换回一身朴素装扮的她,看上去还 真是很纯真可爱,像个乖乖女。如果之前没有见识过她的泼辣,阿飞几乎要以为 这就是她本来的样貌。 “好,现在东西送到了,你还不走?”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他只想远离这 个麻烦女人。 “可是我们两人不是男女朋友吗?我应该跟着你,不是吗?”小笛一脸委屈, 惹得不少人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首先看不过去的是酒保。“飞哥,你不要对嫂子这么凶嘛!”他的话引得其 他兄弟纷纷点头。 “嫂子?”阿飞冷笑,“你们是不是脑子都壤掉了?这丫头什么时候成了我 的马子,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笛扁扁嘴,眼眶也有点红了。“明明是你自己当众承认的,怎么可以说话 不算数呢?” “飞哥,那天大家都是见证人,你是我们的老大,更应该言出必行啊。” “就是啊!飞哥,虽然我们是出来混的,也不可以随便始乱终弃。” “飞哥……” “飞哥……” “飞哥……” 一时间,大家似了一记阿飞的威权,纷纷指责他的“背信忘义”而一脸受伤 小笛却躲在一旁偷笑。 眼泪是女人的武器,男人的弱点,她一直坚信这点。怎么样?就不信我会追 不到你! 可是今天,虽然她的眼泪收服了在场绝大多数的男人,不过最想收服的男人 却偏偏对她的眼泪免疫。 大家是不是都疯了?阿飞被兄弟们一阵指责,忍不住火气上涌,想动手扁人。 握起拳头,用力地击在桌子上。“你们说够了没有?” 砰的一声,大家都安静下来,眼角瞟到老大阴沉的脸色。呃,刚才怎么会那 么大胆,胆敢说飞哥的不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为自己刚才的“仗义执言” 捏了把冷汗。 看大家都不说话了,阿飞收回拳头,改为伸出一根食指。 “你们!”手指一一点过自己的兄弟,“马上开始干活,不然全部给我走人。 阿T ,你跟我走。“ “至于你。”他指向小笛,“在我回来之前必须消失。” 说完,他带着阿T 走了。其他人也纷纷放下吃的,从小笛身边摸摸鼻子地走 开,各做各的事。 可恶,舆论加眼泪战术居然失败!小笛气得暗暗跺脚。不过没有关系,纵然 你有七十二般变化,也逃不出我天才少女的手掌心。 一口气喝完瓶里的啤酒,阿飞用力地把酒瓶掷到对面的墙上,看着它伴随着 一声脆响破成碎片。可惜心情却没有随着酒瓶的粉身碎骨而好转,还是很烦! 一次次地放过她,原本是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自己主动消失。可是没想到, 她不但没有被吓跑,反而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黏上自己。 出来混的人怎么可以谈感情,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甩掉她? “飞哥,要不要我去把那丫头绑起来扔出黑街?”阿T 看自己的老大这么烦 恼,决定替他分忧。 阿飞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叫嫂子叫得那么爽?现在就翻脸不认 人了?” 阿T 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上次是飞哥你自己当众说她是你的马子,我才会 相信。现在既然你说不是,我当然就不认她了。” “你扔了她也没用,她还是会回来。”他已经见识过那个丫头的任性和韧性。 “好,那我就打断她的腿。”阿T 是个思考很简单的人,说着就开始准备家 伙。 “回来!打断一个女孩子的腿,瞧你这点本事!” 被老大教训,阿T 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你自己说要赶走她,现在真要动手, 自己又心疼。啊!不满的话不自觉地溜出口,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阿飞已经一字 不漏地听到了。 “你说什么?找死啊?敢这么和你老大讲话,没大没小!” 阿飞一瞪眼,阿T 立刻低下头。 心疼?开什么玩笑! “告诉你,阿T ,我和这个丫头交过三次手都没有办法赶走她,她可不是你 想像中那么好对付。” “三次?”阿T 一愣。 “没错,三次!其实不只是我,你也见过她三次。”他走到门口让冷风帮自 己冷静下来。 “第一次在星星舞厅闹事的小鬼,第二次在老张的酒店要跳楼的女生,第三 次就是在我们酒吧的援交女郎。” “哦!怪不得上次在酒吧我就觉得她很眼熟。”阿T 也想起来了,“想不到 这丫头有这么多不同的样子,如果去拍电影,肯定可以当影后,干嘛跑来黑街混 啊?” 其实阿飞也想不透,像小笛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来到黑街,而且像上瘾一样 地不化月离开。“也许她只是因为贪玩或者好奇吧?” “有可能,现在的人都喜欢寻找刺激。”阿T 对老大的话总是深信不疑, “不过,这么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有点缘分呢!”看见阿飞又朝自己瞪眼,阿 T 赶紧解释:“不然为什么每次她有难,你都会刚好出现?你就像她的守护神一 样,难怪她要赖着你不放。” “守护神?”阿飞冷笑,“依我看,那个小笛才是神,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超 级大一哀神!每次遇到她准没有好事。” 可是,为什么他并不太讨厌被她找麻烦的感觉? “不过飞哥,你不能否认,那个超级一哀神穿上吊带装还是挺让人心动的。 你干脆要了她,反正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一回想起上次小笛扮成援交女的装 扮,阿T 的心里还真有点痒痒的。 一颗小石头击中阿T 的额头。“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不碰职业交易以外的女 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告诉你,我现在一肚子的火,正没有地方发泄,你再乱说 话,就准备陪我练拳吧,”阿飞把握得发出脆响的拳头举到阿T 面前。 “我不要!”阿T 赶紧摆手。 开玩笑!飞哥是黑街出了名的“一快一硬”,快是指他飘车的速度快,硬是 说他的拳头很难有人接得住。 陪他练拳?除非自己活够了,他可不想像上次被飞哥打得肋骨扎进肺里的那 位仁兄一样的下场。 不过被这么一吓,阿T 突然想到一个主意。“飞哥,我想到了。干脆你假装 要和她上床,逼她自己开口说NO啊!如果她不说,说明她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你上了她也不算坏了你的规矩。如果她真是没有经验的小女孩,被你这么一吓, 以后肯定就不敢再来纠缠你了。” 阿飞有点迟疑。“这个主意……” “哎哟,飞哥上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不想赶她离开啊?再说,你一向 做事都很果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阿T 给他打气,“相信我,这个 主意级棒,”听阿T 这么一说,阿飞也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和小笛耗下去。“那 好,就用你这招试试看。” 经过上回的失败经验检讨,小笛决定再次造访黑街。 “飞哥,她来了。”阿T 大老远就看见出现在舞厅门口的小笛,赶紧发信号 给阿飞。 阿飞抬起头,和小笛东张西望的目光对个正着。然后,他看见她眼中出现兴 奋的光芒,再然后,她绕过舞池中的人,笑眯眯地向他跑来。 终于找到他了!小笛来到阿飞身边,朝他挥挥手,“嗨!” 经过反覆思考,她觉得自己之前给他的印象都太泼辣了,所以他才会看见自 己就问人。如果自己展现温柔淑女的一面,他未必不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毕竟,除了智慧,自己最骄傲的就是称得上秀丽可人的长相。不好好利用, 岂不是太可惜了? 看着把头发放下,穿上碎花洋装的小笛,阿飞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样的装 扮非常适合她。清纯、可爱,和她眼中平日流露出来的光芒是那样的相配。 尤其当她在人群中看见自己,露出兴奋眼神的那一刻,阿飞甚至听到自己心 跳的声音。 “飞哥,你不是有事要和飞嫂讲吗?”阿T 戳戳老大的手臂。 还没等阿飞说话,小笛已经一脸惊喜,“你肯和我说话?太好了!” 看她笑得那么甜美,阿飞的心跳得更快了。但是他马上提醒自己,这朵纯洁 又多刺的小花,不应该开在黑街里。 于是,他主动拉起她的手。“你,跟我来。” 他拉自己的手啊!小笛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看来走淑女路线,真是走对了。 小笛顺从地点点头,任阿飞拉着她离开舞厅。 “进来吧。”阿飞把小笛带到舞厅附近的一家旅店,打开早就订好的房间。 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两个床头柜;房间的一隅还有一个很 小,用玻璃板隔出来的浴室。这个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情人旅馆吧。原来就是这 个样子,要好好看看,以后写东西的时候用得着。小笛走进去,打量着里面的陈 设。 可是阿飞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呢? “脱衣服。”他说。 小笛一脸迷一忙,“什么?” “我说脱、衣、服。”阿飞重复着,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的举动让小笛当场呆住。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直到他脱完上衣,准备脱裤子时,她终于清醒过来,涨红一张悄脸。“等一 下!” 怕了吗?阿飞在心里偷笑,但脸上却完全不动声色,“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他精壮的上半身,小笛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血压升高。逃避地把目光停 在他的脚上,“你、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 “哦,你说那个啊!”阿飞点点头,做了个“我想起来了”的手势。一步步 欺近她娇小的身体,他居高临下地对着她的耳朵呵气,“我想对你说的话就是, 既然你那么想当我的马子,那我们就做爱啊!” “做爱?”她惊讶得大叫。猛地抬起头,一双湛亮的大眼对上他邪魅的黑眸。 而他则习惯地扬起浓眉,“做爱很奇怪吗?” 自己的反应好像太大了,搞不好外面都听到了。小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 声嘀咕:“我以为我们会先做男女朋友,没想到那么快就要做、那种事。” 退后两步,他环胸打量她。“小姐!你该不会幼稚到以为当我马子就是牵牵 小手、亲亲小嘴这么小儿科吧?” “当然不是。”她赶紧否认,“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好像太快了一点, 我们似乎应该先花一点时间互相了解,然后,啊——” 后面的话变成惊呼,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脚离开地面,然后被扔到床上。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他的身体已经压在她的上方。 “你……你……”她的脸烫得像火在烧,圆圆的大眼睛无助而惊慌地瞪着他, “你想做什么?” “要做我的马子,就要配合我的需要。”他霸道地宣布,然后俯下身亲吻她 的翘鼻,她的红唇。“如果受不了,跟不上,就没有资格做我的女人。” 他的唇沿着她的细颈一路吻下去,手也开始摸索,接着一把扒掉她身上的洋 装。 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儿他沉迷,奉献自己的第一次。但是他冰冷 的语气,冷漠无情的眼神,完全不似求爱中的男子。 这个发现让她惊醒,他们并没有心灵的契合,这样的结合不是她寻觅渴求的。 她决定反抗。 “不要!”她喘着气,用力想推开他,却没有成功。 他冷笑,“为什么不要?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当我的马子吗?” “可是,我要的并不是这样!他的嘲弄让她感到难过。”不该是这样的,虽 然我没有谈过恋爱,可是我知道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原本清亮的大眼睛蒙上 一层水气,她小声抽泣起来。 看到她的泪水,阿飞没来由地心中一阵烦躁,刚刚涌起的欲望也如被人当头 浇了盆冷水,退去大半。 可恶!他竟然会被女人的眼泪打动——不,她没有打动自己。强迫侵犯她本 来就不是他的目的,吓到她就够了。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说要做人家的马子,这种游戏你玩不起。”阿飞翻身下 床,抓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带着你纯纯的幻想滚出黑冲!想和黑街人谈爱情, 真可笑!” 穿好衣服,他大步走出房间,毫不留恋地用力关上房门;而她的泪珠也随着 很大的关门声,一滴滴地落下来。 “潘雅笛,你怎么那么没用!”她低声责备由自己。 “怎么样,飞哥,我的主意很棒吧?”喧闹的酒吧里,阿T 大声嚷嚷,“那 个丫头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现了,我看她这次终于知道怕了,我就说嘛” 阿飞却没有专心在听他唠叨。不知是因为酒吧里太吵闹,还是自己喝多了, 他觉得心里很烦很闷。 那天之后,小笛真的没有再来找他。他本应该高兴甩掉这个大麻烦,可是为 什么心情反而一天天地烦躁,比被她烦的时候还要烦躁? 仰头喝完杯中的酒,阿飞重重地把杯子放在吧台上,正滔滔不绝的阿T 吓了 一大跳。阿T 小心地打量着老大阴沉的脸色。“飞哥,你还好吧?” 阿飞转过头,“无聊,快闷死了。走,阿T ,我们骑车兜一圈,散散心。” “现在?哦,好。”阿T 点点头。 两人离开吧台往门口走,阿飞一推门,一个人刚好冲进来,撞进他的怀里。 “唔,”小笛捂着被撞痛的鼻子,发出一声问哼。 阿飞则在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后吓了一大跳,“是你?” 捂着还很痛的鼻子抬起头,灯光虽然昏暗,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打死她也不 会认错,她慢慢放下手。 “我来找你的,这次换我有话对你说。”她认真地看着他。 他知道这时候他应该摆出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奚落她几句,然后掉头走开。 可是她眼中如他第一次遇到她时的倔强和坚持,让他无法移动脚步,或者说, 他的心背叛了自己的身体,想听听她说些什么。 “这里大吵,我们到外面说。”她学他上次一样,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他虽然吃惊,却没有拒绝。 小笛深吸一口初冬微凉的空气,外面的空气比里面好太多了。回头看着正一 脸审视地看着自己的阿飞,她笑了,“上次在床上突然喊停是我不对。今晚月色 很好,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阿飞不太确定,她所表达的意思是否和他理解的一样。“你的意思是?” 没错!她用肯定的眼神证明他的猜测。“我要做你的女人,所以我会努力满 足你的需要,所以请你和我做爱吧!” “哇,够辣喔!”一道不知好歹的声音在这时插进来。 阿飞认得那声音是疯狗的,他果然为上次的事不甘心,回来找碴了。 这并不奇怪,从进入黑街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个魔圈,没有永远的英 雄和失败者,只要你活着就得面对不间断的报仇和被寻仇,除非你心脏停止跳动。 可是今天他不想和疯狗干架,因为身边有她。 他转过头冷冷地看着疯狗,“疯狗,你来这里干什么?” “也没什么啦!”疯狗耸耸肩。“上次我有眼无珠,两手空空就上门实在失 礼,今天我带来我的马子。”他伸手拉过一个妖艳的女子搂在怀里,“怎么样, 阿飞,有没有兴趣交换玩玩?” “不要脸!”阿飞不置可否,小笛却沉不住气地娇斥。 “你说什么?小妹妹?”疯狗也被小笛的多变造型搞昏头,没有认出她就是 上次的援交妹。不过看她刚才对阿飞说那多话,应该是阿飞的新马子吧?“阿飞, 你的口味怎么越来越差?这种幼止圈加清汤挂面你也吃得下喔?” 小笛还想开口痛骂这个人渣,却被阿飞拉住。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她从他的 眼中看见一道讯息——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嘴。 大男人!她在心里嘀咕,但是他眼神中的沉稳笃定,有着超出他实际年龄的 成熟,让她看了觉得很安心。 看见阿飞不被自己激怒,疯狗又心生一计。“说起来,你阿飞号称是黑街的 车王,不知道身边这位小妹妹配不配得上咱们飞哥。阿飞,要不要带着马子比一 比? 干嘛不说话?害怕了?也对,比赛时带着这么个大包袱,根本不可能赢嘛! “ 谁是包袱?“比就比,谁怕谁?”小笛沉不住气。 她不能忍受疯狗说她是阿飞的包袱,她一向是个自信不服输的人。“好,有 胆识。既然这位妹妹替阿飞接下战帖,半小时后,我们赛车场见罗。 兄弟们,走。“疯狗得意地招呼手下离开。 阿飞放开小笛的手。“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参加、搏命鸳鸯。的比赛吗?” 搏命鸳鸯?这名字听起来好恐怖。再回想起刚才阿飞沉默的表情和疯狗离开 时阴谋得逞的样子,小笛突然意识到什么。 “请问,我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事?”她小心地求证,却失望地 看到阿飞神色严肃地点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刚才说过的话好像倒带一样,退回去重来?” “票已售出,你只能选择做个有职业道德的演员。” 阿飞没有感情的陈述,让小笛的肩膀彻底垮下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