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避灾祸度假马来 1844年创建的槟榔屿猴园,直到现代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依然保持着热带莽 丛林的原始粗犷色彩。虽然,夏侯健也曾饱览过许多世界自然风景名胜,当他携妻 子和儿子来到槟榔屿时,一下子就被这座妙然天成的热带植物园所吸引住了。从猴 园的月亮门,到林木背后的陡峭山岩,虽然已经过人工的开拓,但那海上飘来的湿 润气息,却是任何一座内陆自然景点所不具备的。攀登到山岩顶端,站在2700米的 主峰上,观赏扑朔迷离的汹涌大海,那天地原生态的混沌氛围,就更是现代文明所 难以抗衡的。 那年,夏侯碧叶才15岁。当时,他在台北读书,背着父母参加了一个叫“落叶 社”的秘密组织。其实,若以成年人的目光去认识和审视,这个自发的学生组织, 最初也只能算是一个文学青年的自由社团。 开始,夏侯健对儿子的学业并不关心。因为,他相信出身于大家闺秀的妻子, 有足够的能力教育自己的儿子。何况,他当时还是个现役军人,人在船上,也是身 不由己。 一天,船回港后他也回家开始休假。在儿子的卧室里,他发现一份“落叶社” 油印的读书目录。开始,他只是不在意地翻看着,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爱好过文 学,便情不自禁地嘿嘿笑了起来。但是,笑容很快就从脸上消失了,他发现,这份 读书目录中,竟然包括许多海员们从香港带回来的大陆出版物。 这当中不仅有大陆官方出版的《人民日报》合订本、《人民画报》和《红旗》 之类的政治杂志,就连纯文学杂志如《人民文学》、《诗刊》,以及许多散文集和 小说集,也都是台湾当局所严厉查禁的。 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努力使自己平静,然后又悄悄检查了儿子的书橱。 从一个记事簿上,他发现“落叶社”与台湾的某些秘密政治组织也有横向联系。这 些组织,显然又在积极影响着这些不谙世故的孩子,使其成为学生中间的一个喉舌。 原来,取名“落叶社”也是含意颇深的,即“落叶”必然要“归根”。 对夏侯健来讲,这是极为可怕的,他当时作为台湾的几大主力舰长之一,无论 在军界还是政界,都是个举足轻重的头面人物。他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招来横 祸,他也更不希望由此而殃及家庭和自己的前程。所以,夏侯健准备打电话找到儿 子,对他严加管教。但是,他的妻子却阻止了他的粗暴举动,作为母亲,她太了解 自己的儿子了,这孩子脾气倔强,他认准的事,你若硬来必然会引起他极强的逆反 心理。 “唉,看你把孩子弄成什么样子了!”夏侯健大发雷霆。 “你以为他还是个孩子呀?”君子兰也不甘示弱:“如果你不迷恋文学,儿子 也不会这样的罗曼蒂克!” 夏侯健哑口无言了。 君子兰没有说错,若不是夏侯健从小就诱导儿子去读什么文学名著,何至于今 天误入歧途?文学,自古以来就是人生的一大祸根…… 怎么办呢?他带着这个可怕的难题,去找把兄弟马坚白。 马坚白就是今日三友轮船公司的董事长,在海狼三友中,他最年轻,也最有智 谋。正因为他的头脑灵活,才从船上调下来,升任基地的政训部主任。 听罢夏侯健的讲述,马坚白笑道:“这事好办!我那碧叶侄子很快就要放暑假 了,你不是也正在假期吗?就利用这一机会,全家去国外旅游。然后……你就什么 也不要管了。我保证等你的假期结束,重返台湾时,一切心头大患都会消除了。” “你能保证碧叶不受牵连?” “难道,碧叶对我来说顶不上个亲儿子?你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 就这样,夏侯健和妻子、儿子来到槟榔屿度假。夏侯碧叶开始还有些犹豫,听 说要去的地方是马来西亚的槟榔屿,他又高兴地蹦起来。 那是一天的上午,全家来到猴园。君子兰在门口买了一包花生,进门后便坐在 幽谷的小溪旁,用花生喂那些自由放养的小毛猴。夏侯健和儿子则攀登险峻的山岩 来到山顶,面对无垠的蓝天大海,夏侯碧叶激动地叫起来:“啊,真美!爸爸,你 记得我小时候,您教我读的那首屠格涅夫的散文诗《蔚蓝的王国》吗?您听:啊, 蔚蓝的王国!蓝色,光明,青春和幸福的王国啊!我在梦中看见了你……”突然, 他的话锋一转,“您知道吗?最近有一个英国记者,采访大陆归来,却著文称其为 蓝蚂蚁的国度。你说这是贬义词还是褒义词?” 夏侯健的眉头皱起来了。这时,山下有人在喊夏侯碧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