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那次提审后,陆来喜对“八。二六”的态度起了根本性的变化。首先是剥夺了 何天亮具体过问“八。二六”大案的权力,然后不顾何天亮的强烈反对,变更了对 丰山风的强制措施,由逮捕改为取保候审。 “八。二六”大案最终被陆来喜撤销,丰山风官复原职。《百花港晨报》记者 严冬以《查出来的好干部》为题,写了篇吹捧丰山风的文章刊载在《百花港晨报》 上。 丰山风回造纸厂上任,并不是想把企业搞上去,而是怀着仇恨报复心理,处心 积虑地毁掉造纸厂。经过“八。二六”磨难,他的胆子更大了,气焰更嚣张了。他 连检察院、法院都不放在眼里,他的心变得更加贪婪,手伸得更长,犯罪手段更直 截了当! 创办碱回收车间需900 懂化学的工人,丰山风开价每人4 万,由贾宝海放出风 来,不管是辽宁、吉林、黑龙江、内蒙古哪的人都行,塞给厂长4 万元,就在商调 函上盖章,就给办户籍关系。仅这项他就受贿3600多万。 购买碱回收设备,他带着贾氏兄妹在欧洲、北美考察个遍,最终看中了日本一 套旧设备。明明只值三四百万,他却让贾宝海签字汇入日本5000万,余款提出,以 个人名字存在东京新宿的一家银行。 市环保局查造纸厂的污染,丰山风干脆把制浆设备全卖掉,随便还搭卖了8 套 抄纸生产线,又是8000万进了自己腰包。 百花港造纸厂由赢利大户变成了靠贷款购买纸浆板维持生产的亏损大户。剩下 的只是怎样彻底毁掉这个厂了! 1998年7 月的一个零点班,贾宝海看见真空除灰塔冒出烟尘,知道除渣工都从 锅炉操作间出来,忙着各自的工作了。他拿着一张锅炉水化验单来到操作间,果然 不出所料,操作间只剩班长和主操两个人。 贾宝海瞪着眼睛对班长、主操一顿训斥:“你们怎么不知道排排污?大伏天怕 热是不是?怕热咱也得排呀,都给我下去!” 排污阀门紧连着锅炉下端的水鼓,碰一下手都烫得起泡。两个锅炉工捂着大毛 布手套拎着管钳子下楼了。贾宝海乘机攀铁梯上了炉顶,他知道排一次污至少得30 分钟,而他要干的只需两分钟就可以了,他把黑手伸向安全阀重锤,悄悄向外移了 十格。贾宝海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用不了两小时锅炉就会升天,但他还是忽略了 一点,没有毁掉那份炉水化验单和锅炉生产记录。两个锅炉工排完污水,把贾宝海 来操作台的时间及排污过程详细地记入当日生产记录,并用胶水沾上了那份化验单。 上苍有眼,这本生产记录没在爆炸中毁掉,而是落在了李礼花手里! 李礼花找到了那被爆炸气浪抛到配电室前的操作台,从半敞开的抽屉里拿到了 那本《锅炉生产记录》,但那时她并没有意识到是人为破坏,更没怀疑到贾宝海身 上。 第二天晚上,贾宝海带着几张照片到丰山风家串门,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大哥,申语迟向厂公安处提出怀疑,说这是人为破坏!” 丰山风一把抓起照片胶卷撕个粉碎,恶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宝海,你派几 个焊工,连夜把汽鼓切割成碎块,卖给废品收购站算了。” 李礼花这才把锅炉爆炸和贾宝海挂上了钩。这桶垃圾她没有扔,小心翼翼地装 进塑料袋,趁丰山风不在家的时候,把碎片像拼图一样重新贴好,等待时机,要为 死去的冤魂讨个说法。丰山风不是白痴,他对李礼花的举动已有所察觉,他也在偷 偷地观察琢磨李礼花。 也是冤家路窄,该着出事,那天李礼花从玫瑰图片社出来,让丰山风堵个正着。 丰山风阴阳怪气地说:“这些你好好留着,还有那些照片,都当把柄留着,一 旦看我不顺眼,你尽可去告!但你也未必告得倒我!你应该知道,陆来喜跟我是什 么关系?就凭你?不知深浅的臭婊子!” 没过半月,李礼花在一场疾风暴雨中掉进了缺井盖的下水道,右退摔成骨折, 住进了造纸厂医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李礼花在医院足足度过了三个月, 右腿没治好,左腿也变成肌肉萎缩,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期间,儿子也毒瘾发作摔死路边。 丰山风提出了离婚,少了一份对儿子的牵挂,李礼花也欣然同意。他给李礼花 买了一套新房,李礼花被扫地出门,只带着属于自己的几件衣服和满腔仇恨离开了 她的家,离开了使她早已厌恶了的丰山风。 这两年,李礼花一直以轮椅为伴,她把那些罪证也时时刻刻藏匿在轮椅上。 李礼花深居简出,不敢贸然行动,她在不断窥视风声,等待有利时机。 12月31日上午,她在市场采购年货时遇上了苟清莲,听到美废被强制执行和米 恒义被打住院的消息,便再也坐不住了,回家匆匆打发了午饭,就赶到医院看望米 恒义了。 两人见面好似久别重逢,一谈就是小半天,她把自己掌握的证据悄悄告诉了米 恒义,米恒义又嘱咐她去找武存志。临走时米恒义不顾自己的伤痛扶她出了大门坐 上轮椅,目送她远去。 走出十几米,李礼花觉得还是不踏实,她想再多嘱咐老米几句,刚刚回过头来, 就看见了可怕的一幕:贾宝海和钱达标正架着米恒义往出租车上拉,米恒义拼命反 抗,贾宝海这个恶棍挥起拳头在米恒义的伤口处重重地击了一下。 出租车开走的瞬间,李礼花认出那司机正是丰山风的走卒宋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