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上中下策(13) 这种传言毕竟不好听,若夫人的贴身丫鬟出头,大模大样地问起,岂不是落 了裕王的面子吗?关键是,那样会让旁人误以为一切都是真的。 第二天晌午,赵氏忙完王府里一天的安排,才吃了饭,白芨就回来了,把打 听到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不仅有赵氏吩咐的事,还带来了更震撼的消息。 " 什么?你说他打翻了殿下的饭菜,殿下不但没罚他,还惯着他摔了皇上赐 的茶具,又与他同桌而食?!" 不仅赵氏,其他三大丫头的脸都白了。 这是何等的荣宠啊!从来没有人享受过!不过是一个低级家丁,他凭什么? 慕容恪虽然胡闹任性,经常做些匪夷所思的事,但他是有底线的。可为什么,这 底线变动了? " 今天怎么样?" 赵氏咬着牙,压抑着心中的震动。 " 据咱们放在殿下身边的眼线说,今天很平静。殿下还是吃东厨房的饭,却 不是石中玉做的和送的。殿下也没召他去,一早上都在练剑。" " 殿下许是一时心血来潮?" 白芍插嘴。 赵氏不说话。 这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件事不同寻常,她不能掉以轻心。若真是慕容恪一时 爱上石中玉倒也罢了,了不起将来玩腻了,除掉了事。但摔御赐杯、同桌而食这 两件事像两根刺,就扎在她心口正中了。 可惜,她不能动。那样,会惹得慕容恪生气。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或者说, 她怕他,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能逃过他的眼睛,而他多么冷酷无情,她深深 了解。 不能为了这么个低级家丁,废了她好不容易安插下的眼线! 不过她不能动,并不意味着完全不动。她可以暗动,或者过后再动。 无论如何,石中玉是不能活的。 " 石中玉现在做什么?" 白薇最了解赵氏的心思,替她问道。 " 没做什么。" 白芨哼了声," 殿下没吩咐他再去侍候,也没说罚他或者赏 他,就那么悬着。害得东厨房的人不敢用他,家丁院那边也不好派他别的活儿。 他倒好,整个王府里就数他闲,东晃西晃的。" " 他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赵氏用帕子擦擦指甲,掩盖眼中的阴沉之色。 " 婢子跟了他半日,倒没看到他做别的。" 白芨回道。 房间内一时寂静。 半晌,一直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的白芷轻声道:" 或者他只是个想往上爬的 低级家丁,并没有什么特别。殿下或者也是一时好玩。" 赵氏嗯了一声," 远远地盯着就是。若真有什么,也不要打草惊蛇。若没有 什么,平白让人笑话了去。白芷、白芍,你们两个留心着些。" " 夫人说的是。" 白薇接口道," 这么大个王府,能有什么事逃过夫人的眼 睛,且看看就是。小小的家丁,还能翻出夫人的手掌心吗?" 而此时,石中玉正看似没头苍蝇一样乱逛,实则是不露痕迹地打听王府及裕 王殿下本人的事情。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如果说有一点生命威胁,她还会非常紧张, 拼命想把悬在脖子上的刀挪开,可现在死的可能性蓦然增大,她倒坦然了。既然 地位低到随便什么人都能蹍死她,既然她不可能当逃奴,还不如想办法让自己活 得更好些,何必每天想着如何去死? 王府和慕容恪的事她原本不太有兴趣,但已经了解了环境重要性的她,当然 要补课。她也感觉到有人在监视她,于是打听得巧妙,不着痕迹,让人抓不住把 柄。 一来二去的,她渐渐对王府内的人际脉络有了大致了解,也听到了一些风传 的黑暗小秘密,心里有了底。最好的事是,慕容恪自那天后再没召过她,其他人 也不找她的麻烦,她又不用做活,很是轻松了一阵子。 但她并不会因此而糊涂,她知道赵氏对她的监视没有停止,她的危机也仍在, 不过只是表面上的平静罢了。那深深的水下,早晚还会翻出波澜来。于是她外松 内紧,过着一名低级家丁应该过的没心没肺的生活。 一个月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去了,又到了发工钱和休息的日子。自兰望被调回 来,低级家丁的待遇好了很多,相应地,那些欺侮惯了低级家丁的中高级家丁及 小管事,就有点怨声载道。 兰望不为所动,这个月的月钱,大家都是拿的足额,高兴得不得了。于是石 中玉又忽悠着屈忽昀、康涵柏和牛蛮一块儿出去玩。当然,还是她请客。 " 石中玉,你来一下。" 正商量得高兴,兰望沉着脸叫她。 她背过身,冲屈忽昀扮了个鬼脸,乖乖和兰望去了外账房院的侧厢。 她当然不怕兰望,虽然他有点死脑筋,但人品极好。何况,她认了兰望家的 当姐姐,兰望就是她的姐夫。这两口子都是实心人,真拿她当弟弟看待。 只不过,因为怕将来犯事连累这对夫妻,她提议在外人面前不提及三人的关 系,略亲近点倒是无妨,也不用特意瞒人,怕显得鬼祟心虚。她的理由是免得招 人猜忌,所以兰望夫妇也就同意了。兰望对她和对别人没两样,成天板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