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霆正埋首忙著一件事关数亿儿的大案子。 突然,开门的声音令他皱起了眉头,“陈秘书,我不是要你跟国科会的蒋先 生联络,怎麽到现在都还没有接上线?” “陈秘书现在正忙著和美国的客户接治事情,你要我叫她进来吗?”童秋人 替他递上公文,笑吟吟的顺手奉上一杯热咖啡。 “怎麽是你?”雷霆见到是她,并没有特别高兴,反倒觉得讶异。 “下课没事了,所以过来看看雷哥,”童秋人皱皱眉,“最近你这麽忙,很 多事都错过了,连昨天雷大哥的生日你也没去。” 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的雷霆自觉是有点冷落她。“我派人送了礼物过去,相信 大哥会喜欢那辆黑得发亮的积架。” “那我呢?”童秋人坐在他的椅背上,撒娇道:“你要送我什麽生日礼物?” “你的生日还早咧!我不打算这时候伤脑筋。”雷霆取过公文仔细翻看。 “雷哥,你该不会是还在生我的气吧?”童秋人仔细凝望著他脸上的表情, “人家已经知道错了嘛!而且,你也不能怪人家啊!在校园里谈一场纯纯的恋爱, 是人家好久以前就有的心愿。” 雷霆看了她一眼,“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种事情说得太白就不浪漫了嘛!雷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到底算不 算一对恋人?” 说实在的,他也有了不确定之感。他一直以为自己将来会娶童秋人,会忠心 於她一人,但最近,他时常想起那个时而脆弱、时而坚强的小女人,以及她那轻 如羽毛般的吻。 “雷哥,下午我回了圣风学园一趟。”童秋人皱皱鼻子,“其实,你不该故 意不让我知道李泰生被退学的事,你知道吗?李泰生才不是最惨的呢!至少李家 因为丢不起这个睑,立刻将李泰生送到国外去念书,不用面对大家的指指点点, 算是便宜他了。” “哦?对于这件事,他知之甚详,因为是他在背后大力促成李泰生远走他乡, 免得他哪天回过头来再找上童秋人。 “我现在才明白,我根本不爱李泰生,只不过他是我第一次看顺眼的人,身 处在封闭的校园里,才会让我误以为我很爱他。”现在想想,还真有点蠢。童秋 人顽皮的吐吐舌,笑了。 “我一直想问你,暑假那几天,你到底跟他做了些什麽?”他终於问出梗在 心头许久的疑问。 “没做什麽啊!只是跑到中部玩了几天罢了。”童秋人想过过外宿的瘾,所 以,才说服李泰生带她去玩,结果,一路上两人吵吵闹闹的,倒是颇有小情侣的 模样。 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那就好,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带你出国看服装秀。” “好啊!可是雷哥每次出国脸都臭臭的。”童秋人嘟起小嘴,不满的说。 “我对服装没兴趣,怛是为了你,我可以忍耐。”他宠溺的揉揉她的俏鼻尖。 她笑著闪躲,“真是委屈你了,雷哥。”忽然,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雷哥,我还没告诉你我下午瞧见的事呢!” “哦!很重要吗?”他再次将心思放在批阅公文上,只打算花一点点小精神 应付她。 童秋人不怎麽确定的说:“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重要啦!是……是关 於应有悔的事,不晓得雷哥还记不记得她?” 应有悔?雷霆的头马上抬起来,被自己心底忽然涌上来的担忧骇住了,这是 二十七年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好酸楚、好软弱,好像在期待些什麽、又 害怕些什麽。 他强自按捺住所有的不安,没想到这些日子没见到她,思念竟然已经这麽深 了。“她怎麽样了?” “很糟,她和李泰生的事被传开了,王家的人坚持要退掉这门婚事,所以应 家老太爷下午就到校园里狠狠的打了应有悔一顿!还打算替她办休学,带她回应 家。”她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不过,校长室外多的是八卦消息,校园里传得绘声 绘色的,想不知道都难。 “她被打了?”雷霆感到一股难以掩饰的愤怒在胸口间激荡,浑身散发出会 令人战栗的压迫感,连空气也为之凝结,语气却温和得一反常态。 “是啊!”童秋人靠在办公桌边,深思的瞧著他冷峻的表情,“老太爷用拐 杖打了她好几下,听说,打得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呢!应家的人认为她丢尽了应家 的脸,所以坚持要带她回家,而她不肯,後来……” “怎麽样?”他始终冷著一张脸,但眸中微露的焦急泄漏出他的关切。 “听说她逃了,现在下落不明,应老太爷正式将她逐出家门,声明今後她是 生是死,都与应家人无关。” 该死的!雷霆心头一凛,倏地站起身!连外套都不拿便甩门出去了。 “雷哥,你要去哪里?”童秋人及时在门边拉住他。 “我去找她。”他抛下一句话,想争取更多找她的时间,他知道她根本没有 别的地方可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到这里,他的怀抱。 “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麽费心?”童秋人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她……不算是不相干的人,我曾经……照顾过她。”雷霆觉得自己的脸微 微的发热,俊美的脸上泄漏出浓烈的爱恋,只是,他却自欺欺人的一直以为那与 爱无关。 童秋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不一会儿,她便愉悦的笑说:“去吧!我不知道你 们在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麽!但我会耐心等候,等到你愿意说的时候。” 雷霆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只担心应有悔会出事,以及她身上的伤…… #################################### 下了山,与应承中分别的时候,应有悔第一次违背不为自己哭泣的誓言,硬 是哭得凄凄惨惨。那时,应承中也被她的泪水吓了好大一跳,从小到大,他一直 以为她是个不哭的孩子,哪知道她不哭则已,一哭就怎麽也止不住。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应承中带著两名手下离开, 准备回去应付老太爷的冲天怒火。 深吸口气,她的背上仍是火辣辣的疼,应有悔浑身痛得扛不动那只背包,只 好拖在地上行走,或许是泪水使得她的脑袋昏昏沉沉,脚步重得跟铅块一样。 她必须尽快赶到雷氏科技大楼,因为她很清楚老太爷绝不会这麽轻易死心的, 没人能违背老太爷的圣旨,也没人敢挑战老太爷的权威,所以,她必须赶快逃! 逃得远远的,否则下场一定会更惨。 她问明方向,慢慢的走著,颊上被掌掴的红肿相当明显,引来路人好奇的侧 目,不过,她已顾不了这许多,拖著摇摇欲坠的身子!心,早已飞向雷霆那里了。 他曾说要她搬到他那里,他会提供她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她,可以相信他 吧?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应该……会收留她吧! 刚认识雷霆时,他是个天生的王者,那股自然流露的尊贵气质,令她自动退 却、不敢高攀,因为见到他会令她自怜,身世已够复杂难堪的她,最不需要的就 是自怜与同情。 後来,他来找她,给了她所想要的一切,她真的好高兴,以为得到了全世界, 就算她知道照他的话做,她终将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还是这麽做了。 雷霆高兴,她便快乐;雷霆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这种感觉如此真实,毫 无虚假;然而,她还是会被嫉妒折磨,日日夜夜瘦了自己,为什麽呢?因为她心 里始终明白,能令雷霆幸福、快乐的,永远不是她应有悔啊! 头顶上的太阳炽烈,晒得她头昏眼花,额上逐渐泛出冷汗,她觉得自己快要 支撑不住了,好在雷氏科技大楼已近在眼前。 “小姐,麻烦你先到柜台登记一下,才可以上楼。” 雷氏科技大楼的门禁森严,制服笔挺的警卫阻止了她游魂般的步伐,上下看 了她好几眼,他差点误认她是精神异常的女子。 应有悔回过神来,蓦地停下脚步,没有勇气看向柜台总机。她该是这栋楼的 隐形人啊!雷霆不是早已告诫过她,为什麽她竟然会忘了?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她的迟疑与狼狈。 “小姐,如果你不是来找人的,就请你出去。” 应有悔没有理会趾高气昂的警卫,连总机小姐们轻蔑的目光都不放在心上, 她转身离去,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里去。 “真是的,下次不要随便放人进来,老板会不高兴的。”总机对警卫嘀咕道。 “就是嘛!雷氏科技大楼里这麽多商业机密,若教人偷了去怎麽办?”另一 位也跟著附和。 “放心吧,总机小姐。这里和地下车库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闲杂人 等是绝对进不来的。”警卫保证道。 应有悔没有理会身後的窃窃私语,走出大厅,刚接触到头顶上的太阳光,头 又是一阵昏。怎麽办?她该怎麽办呢? 这里没一个人认得她,就算她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曾经在顶楼的房 间住过一阵子,与这栋楼的总裁交往密切,她的一切,似乎全都不存在过。 她不敢离开,这里太远,怕别的地方没有他,所以便蹲在不起眼的墙角,无 奈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期待他会突然出现。 她哭不出来,身上的痛永远比不上心里的,经过这段日子,她反而看清更多 的事:人,是永远靠不住的,而她和雷霆的关系又太微薄,一切都缘於李泰生和 童秋人,如果童秋人不爱李泰生了,那雷霆或许就不需要好心的收留她了。不过! 如果真有这麽一天,她会希望她是第一个知道。 “喂,她好像还没走。”某位总机小姐逛到街上,意外地瞥见缩在一旁的瘦 小身影。 “怎麽可能?”警卫一看,马上火大的说:“我去赶走她。” “不,等一下。”另一位总机有点迟疑。 “卫姊,怎麽了?” “我老是觉得刚刚那位小姐有点眼熟,似乎在哪儿看过?”卫姓总机眯起眼 回想著。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这楝大楼进进出出的人这麽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可我还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一袭T 恤短裤,脸上还有伤,像个流浪汉,又像个 跷家的不良少女。 “不,我对她的印象很深,似乎有一次……”她想到了,“是总裁,总裁带 著她下楼,用的还是专属电梯,那天不是你当班,所以印象不深。” “咦!莫非是总裁交往过的女人?那她来是要找总裁的咯?” “很有可能,你看,我们要不要拨个电话上去问问?” “可是,她也没有说,万一弄错了,总裁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说的也是,那大家把这事给忘了吧!就当作什麽事也没发生,她要等,就 让她待在外头等好了。”卫姓总机经验比较老道,深知老板的事,做下属的最好 不要干涉,否则若有个万一,说不定连工作都不保,所以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对,大家都当没这回事。” @@@@@@@@@@@@@@@@@@@@@@@@@@@@@@@@@@@@ 雷霆驾著跑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著,她到底去哪里了?心急如焚的他忘了此 刻心底的关切所为何来,更忽视了乍听到她出意外时所带给他的震撼。 当他出现在圣风校园时,所有的师生都相当惊讶,可他无暇安抚他们的疑惑, 冲口便问应有悔的下落。 校长的疑问明白的写在脸上,“雷先生,应有悔已经被她父亲带走了,可据 说,她又在下山前逃了,现在应家的人也在找寻她的下落。” “逃走了?她还能逃到哪里去?”他难掩心急的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也许她还待在校园附近,不过,没人在校园里见过应有 悔。” 不会的,雷霆了解她,她不会、也不可能再待在这里!因为她原本就是迫於 无奈的留在学校,既然她已经和应老爷子摊牌,就不会再留下来。 所以,他立刻驾车下山,在前往雷氏的几条马路上来来回回的寻找著。他知 道她无处可去,一定会来找他,而他也早就要她搬来和他一起住,所以,他相信 她一定会想到他,也一定会来找他! 他在这几条路上走了好几遍,却沮丧的什麽都没发现,而且惊觉到时间的飞 逝,距离她失踪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他相当挂心她身上的伤……心急如焚的他 突然灵机一动,决定转往医院搜寻。 当跑车缓缓滑过雷氏大楼,他正掏出行动电话准备找人帮忙调查时,眼角忽 然瞥见墙角的一隅有一抹可怜兮兮的瘦小身影缩在角落,无助的小小脸蛋正望著 街上,似乎在等待,又似乎被遗弃…… 他连引擎都没有熄火,冲到她面前,“有悔。” 她愣了楞,差点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觉。她抬起头,红肿的脸颊 令他黑了容颜,“雷霆,找总算等到你了。” 她的嘴角扬起笑,眼睛湿湿的,她想要站起来,但却因蹲坐太久,双腿早已 麻痹得不听使唤,冷不防的,她住前摔去,沉重的背包急速落地。 “有悔。”雷霆及时扶住了她。 “我来投靠你了,你不可以不要我呵!”看见他,让她心安了,然而,强撑 的神智也开始飘浮,眼神没了焦距,身上的痛楚逐渐四散,她终於昏了过去。 “有悔。”雷霆低唤了一声,弯腰抱起软绵绵的她,她的憔悴与苍白揪紧他 的心,五脏六腑中最纤细的那根神经被她轻易的勾起。 冷眼瞄到地上沉重的背包,他想也不想的便拎起背在肩上,一起带进雷氏。 他虽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麽东西,但他晓得,这背包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总……总裁。” 当他抱著应有悔走进大楼时,快要下班的总机小姐和警卫全瞪大了眼,心中 缓缓凝聚起不安。 “马上找任医师到我的房间来。”雷霆对他们视若无睹,也不在乎众人探究 的眸光,“还有,我的车还停在外头,找人去把它开到地下室。” “是,总裁。” 雷霆将应有悔抱进顶楼套房,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并脱去她的衣服。在看 见她肩头、背上全是红紫的印子时,他的脸色倏地变得铁青!呼吸也为之沉重, 该死的应老太爷,该死的应家人!竟狠得下心对一个弱女子下这麽重的毒手。 他无法想像,万一再多来几次,她的命还保得住吗?在她被带回应家大宅後, 这种情形势必会时时上演……愈是这麽想,他的心就愈兴起一股想保护她的欲望, 想将她永远藏在他的羽翼下的决心也就更加坚定。 拧了一条湿毛巾,他擦拭著她汗湿与红肿的脸颊。 应老太爷并没有留情,她的粉颊不但红肿不堪,唇角也破裂了,伤口令人怵 目惊心。他忘情的俯低头,轻轻的以舌舔过她的唇,尝到咸咸的血的味道。 她的身上想必很痛,以致她睡得并不安稳,眉间似乎不曾舒坦过,她的脆弱 模样让他的心为之动摇,他突然想永远守住她,守住这个令人爱怜折服的小女子。 房内的分机响起,他接起电话,是楼下总机告知医师到了。 他挂下电话後,轻柔的翻过她的身体,让她趴躺著,将被子拉到她的腰间, 遮去诱人的双腿,才刚准备好,医生便敲门了。 “又要麻烦你了,任医师。”雷霆站在门边迎接。 “说哪儿的话,我当你们雷家的家庭医生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今 天为什麽这麽急著找我来?有急病的人吗?”任医师健壮如昔,身後跟了一位尽 职的护士,抱著黑色的大医药箱。 “不瞒您说,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领著他们来到房间,毫不避讳在 人前表露他的感情。 “哦!可怜的孩子,是谁狠心下这麽重的手?”任医师忙著量测应有悔的体 温,检视她的伤。 雷霆退在一旁!凝视著她的身子,理不清乍见到昏迷的她时,为何他的心有 种莫名的紧绷,彷佛连呼吸都停顿了,心只想见到她再展欢颜。 许久後,任医师站直身躯,“好了,我留下药酒,一天擦两次,能以按摩的 方式推开瘀血是最好的,至於她精神所受到的刺激,应该休息几天就好。” “多谢你,任医师,帐单请列在我私人名下,我会让会计去跟你结算。”雷 霆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生怕她著凉,又怕她睡不安稳,顺手调整了室内空调的 温度。 “这些小事不急,倒是你,我从没见你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孩,她是你的 什麽人?”任医师打趣的道。 雷霆一愣,然後笑道:“任医师为何如此好奇?” 瞧雷霆不想坦白的模样,任医师识相的说:“不问不问,你就当我没说,不 过,这里的事!你应该不会让家里的人知道吧?需不需要我保密?” “求之不得。” 任医师得到答案後,才呵呵笑著离去。 雷霆送走他们後,便坐在床前凝视著应有悔,的确,他是该仔细深思他们之 间的问题了。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