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往边上挪了挪,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牵住了刘琪儿的手,飞快的 逃到了两名警察的身后。小脸领着那帮人走了,警察也走了,就连商场里的顾客也 不见了,整个商城变的安静了。 我牵着刘琪儿的手向那柜台边去寻阿亚,却不见了人。她脚受了伤,能去哪? 正诧异和焦急间,她出现了,上前只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的 特别响亮。她转身之前看了一眼刘琪儿,一句话没说,走了,跛着脚走的。我明白 她这一耳光的意思,明白了便受的心安理得,只是任凭她走了,跛着脚走。 我送了刘琪儿回家,她家就住附近,没几步就能走到,可我们走的很慢,路自 然就长了。一路上,我没有说话,没有问我想问她的很多问题,她也一样,缄默不 语。她忽然脚下绊着什么了,趔趄了一步,待我伸手过去她已经站稳了,可还是虚 扶了一下。我发现了她长发的覆盖下有一根线——是耳机,便轻轻的问了一句: “听什么呢?”她头微微偏了一下,放了一只耳塞到我的耳朵里,里面在唱:“如 果云知道/ 想你的夜慢慢熬/ 每个思念过一秒/ 每次呼喊过一秒/ 只觉得生命不停 燃烧/ 如果云知道/ 逃不开纠缠的牢/ 每当心痛过一秒/ 每回哭醒过一秒/ 只剩下 心在乞讨/ 你不会知道……” “好听吗?”她问。 我回答:“很低沉、很凄美。” “是许茹云的《如果云知道》。” …… 我一直将她送到她家楼下,她看了我一会,仔仔细细的,便径自上楼去了。她 没有请我去她家坐会,或是请喝杯茶什么的,我没有感觉到她的不礼貌,就因为她 仔仔细细的看我了?我一直看着二楼房间的灯从打开到关掉,才走开。思量着她明 天会不会去报社? 回了308 室。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只有外面天空那万家灯火的辉煌所印染的漫天 红光混着银白的月色从窗户口送了一抹进来。她椅在床边,那抹光线正好照在 她冷峻的脸上,刀子一样。我忙开了灯,轻声问道:“你的脚没痛了吧?”她的回 答倒让我有些意外:“要不是我打电话报警,你早就让人家给打死了。”我心里陡 然升起一阵温暖,蹲下身去要给她看脚伤,叫她一把推开了,气忿忿的说:“你真 的很英雄啊,敢舍了命救她。”我笑说:“她是我一个同事,你吃醋了?!”她在 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追我的人从这里可以排到你老家去——” “阿亚,老大找你。”门外进来一个男人,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她起身出门,我忙跟上,问:“是不是那个黄山找你?”她堵住我说:“你就 在屋里别走,上次拿烟头戳他脸的事还没结呢!”我坚持道:“那晚上他喝的醉熏 熏的哪会认得我,何况这么多天了。”她没说话,我便跟着一起去了。 找朋友酒吧的一间包厢内。 “阿亚,好久不见你的人影呐!我要不去请你的大驾,你还真把这给忘了。” 说话的这个就是号称北京城黑道龙王的黄山。 阿亚忙上前给他酒杯里添了酒,赔笑道:“阿亚哪里敢呐!”黄山看见了我, 问她:“这小子是?”她忙回道:“他是我姑妈的儿子,来北京找事做,昨天到的。” 黄山往坐椅上一靠,说:“听说你最近独起炉灶,还赚了不少哇!”我在一边看的 清楚,她一张脸煞的变了颜色,说:“哪有的——”一个‘事’字还说说出口,黄 山跳起来抽了她一个耳光,喝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没叫你卖你敢去卖,找死!” 我恨的牙扬扬,却不敢动手。他八名手下死盯着我,个个腰间揣了枪,一旦动手必 定死的难看。 “你一次收多少钱啊?”黄山悻悻的问。 她没有回答,他又是一巴掌。她张了张嘴:“两百。” “两百?!”他擤了把鼻涕,说:“这里连你这个姑妈的儿子一起算上共十个 男人,一人一次也就是两千。不算贵啊!”他猛的压到他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没有反抗。 “山哥!”我压抑着满腔怒火喊了一声。 他褪去了她的牛仔裤,开始匆匆的解他的皮带。我能清楚的听见我的呼吸声, 火烧起来的,却软软的跪了下去,大声喊了一句:“山哥,请你住手!” “你闭嘴!”她冲我吼。 我跪着挪了一步,他的八名手下一齐亮出了枪,指着了我的脑袋。我又挪了一 步,又是一步,膝行到他面前的一张矮几边,抄过了上面的一个空啤酒瓶。 “放下!”是那八个人异口同声的声音。 我拿着空酒瓶往后挪了一步,又是一步,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一声爆响, 我在地上砸破了那个酒瓶,手里握着的半截扎向了大腿,我的腿上面,深深的 嵌入了肌肤的最深处,血汩汩的染红了我的裤管。她躺在那,衣衫不整,我看见了 她的泪,顺着眼角滴到了地上,一滴一滴的汇积、流淌,向我这个方向,在寻找我 的血,再融入到里面去。 黄山提起了裤子走到我面前,看了我很久,凝视的眼睛,缓慢而坚定的说: “出来混靠的就是够狠。”他领着那八个人出去了,门口处,他回头说了一句: “你明天开始到我这做事。” 第二天我到报社请了假,便直接去了黄山的公司。那是一幢大厦,里面很多白 领人士,还有个像模像样的招牌:天下集团。我想不出他一个黑帮首领还有多好的 经商头脑?他接见了我,很高兴,说:“昨天看到了你的狠,今天还见识到了你的 胆量,我喜欢。”我没有说话,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我不愿意给他做事,我是个向 来不会做我不愿意做的事的人,不是因为我怕死,可就是义无返顾的来了。阿亚在 我来的时候有过极力的阻止,却不敌我的义无返顾。 “你以前做过些什么?”他冒出一句。 “念书。” “还有呢?” “种田。” “原来是农民兄弟啊。”他笑的很开心,说:“你给我的感觉倒像是个黑道中 的杀手。” “我不杀人。”我在他的对面坐下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前些天满大街 找的那个用烟头戳你脸的人,——就是我。” 他豁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凶煞。我右手微微动了一下,袖子里的匕首还 在,我自信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里,完全可以制住他。他却没有发作,口 中吐出一个烟圈,他在烟圈的那头说话了:“你很勇敢。”我在烟圈的这头回了一 句:“我不撒谎。”烟圈在空中飘开了,飞散了,接着又是一个浓浓的烟圈从他嘴 里吐出来,再飘开、再飞散,直到他指间只剩下一截烟蒂。 “阿亚是你什么人?”他问。 “亲人。” “我看不像,不过我不管她是你亲人也好,情人也罢,只要你能替我办好一 件事情,她就是你的。”他说的很坚定,“不妨告诉你,阿亚是我那些女人里 头最机灵也最漂亮的一个,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我能把她给你可以证明我的诚意。 事成之后,我再加你一百万的酬劳,这是你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数目。”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不放心你的手下去办?再则,我向来不喜欢受人摆布。” “我看见你的够狠、够胆识,还有一份敢作敢当。”他说这最后四个字的时候 笑的很邪,很显摆,给我看的。他续道:“我也送你一个再则,你别无选择!什么 时候做事,到时会有人通知你的。” 我嗤之以鼻。我是爱钱,一百万的酬劳足够疯狂我爱钱的所有细胞,可我并不 贪,这个优点并不与生俱来,却早在我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养成了。何况,我也 不信我一辈子就真赚不到一百万这个数目。我是喜欢阿亚,为了女人我已经两次冲 破怕死的关口,我相信我还能做到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我不畏惧于死为止,可我 不会为了女人而做他杀人越货的勾当,就算哪天我一不小心误入歧途,受千夫指万 人唾,也不会信红颜祸水这样的鬼话。为此,我不屑,我嗤之以鼻了,很显摆,给 他看的。 他不屑于我的不屑,他对我的嗤之以鼻照样嗤之以鼻。他还是那句:“到时会 有人通知你做事。”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