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陈若非选择在深圳分公司成立前夕辞掉了工作。快到中午,肚子咕咕闹饥荒, 她哼着小调,开火架锅煮面条。放好面,再拿起一只鸡蛋,在锅边敲,不敢使劲, 敲了四五下还没敲出裂缝来,不甘心,最后用了把猛劲,结果鸡蛋应声而裂,内 容全部自己掉到了锅外边。 陈若非吓得触电似的把蛋壳也扔了,张大嘴巴:“我的妈呀,这鸡蛋怎么是 活的?!” 付琼在门口踢掉鞋,赤着脚,有气无力地走到客厅,仰面坐在沙发上,目光 涣散。陈若非端着半碗面,傻乐乐出来,烫得直跳脚,几乎是撂到桌上去的,看 见付琼,很吃惊。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付琼没应,起身进了卧室,过了会出来,把准备好的一纸租房合同递给陈若 非。 “你也住过来这么久了,如果打算接着住下去,我们还是签个合同吧。” 陈若非一时没缓过神来。付琼点了支烟。 “我这房子总共六十多个平方,装修花了不少钱,地段也不错,按深圳的行 情,租四五千块钱一个月没问题,你住的是小间,其他的算公用面积,月租一千 六肯定不算贵。再说,还有这么多家具什么的,你都可以免费使用。” “水电物管之类的费用就平分吗?” “那些小钱还计较?我俩啥关系啊?!” 陈若非呛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不愿意付这个房租,她只是一时适合不了付 琼的嘴脸,一边是冷冰冰的黑字白纸,却还吐着甜言粉饰。 “付琼,我觉得你变了许多。”陈若非是直肠子,终究还是忍不住不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大家姐妹情深,不防备不计较,那 是因为没什么好防备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其实也没什么……” “感情终究没有合同可靠,不然结婚证这东西怎么会出现?” “知道,知道,我不是那意思,签个合同是应该的。” “深圳对一个人的改变,不是从脸开始的,而是从心开始的。你要抵抗住这 个城市的冷漠,内心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热情如火,谁也别当自己是上个世纪六七 十年代的锅炉工。” 总公司这边,想去深圳的人不少,大家都觉得到那边发展空间会大一些。但 陆走走也突然想要过去,却是不为人知的动机。也许是戴余随口说的那些不用负 责任的话提醒了她,也许是她脑子里兜兜转转又冒出了幻想来,反正她莫名其妙 地又有点舍不得那个孩子了。她走进了总裁办,犹犹豫豫地站在罗炳兴面前。 “有事吗?”罗炳兴奇怪地看着陆走走。 “哦,罗总,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选派去深圳的人员定了没有。” “这事是张总在具体负责。”罗炳兴顿了顿,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你想 过去?有什么打算你直接跟张总说吧,我现在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那好的,谢谢您罗总。” 下班后,陆走走在路上用手机给陈若非打电话。 “陈若非,我问你啊,你说我去深圳分公司怎么样?” “警告你,深圳这地方你别来,你来了我也得把你赶回去,你要是不肯我也 非得把你掐死打个包寄回去,邮费我贴。” “怎么了?” “反正你不能来,这鬼城市的人估计都没什么脉搏,心脏供血不足,冷得很。” 接下来的几天,陆走走始终处于犹豫之中,倒不是因为陈若非的“恐吓”, 而是她自己内心深处有太多的矛盾与挣扎,就没及时去找四季豆。 陆走走的心思又起了微妙的变化,段挺毫无感觉。他算是个工于心计的男人, 只是陆走走这个变化来得太快,他的脑筋没赶上节奏。这天他接二连三地见了几 个客户,都是大单,一些合同上的事情都要他最后定。 快到下班时间,送两个客户出门,段挺笑着跟他们一一握手。回到办公室, 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噼里啪啦拨下号码,话一 出口就怒不可遏。 “周伟业,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什么也别说了,马上过我办公室来。” 说完,重重地扣了电话。 周伟业过去,站在段挺面前,还没开声,段挺的训话就劈头盖脑地撒过来了。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没一个合同能给我谈得干净彻底点,整天把一篓子乱 七八糟的事往我身上推,到底我是老总还是你是老总,啊?我怎么觉得自己跟你 的助手似的,一天到晚帮你查漏补缺……” 从没见段挺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周伟业慌张得很,面如土色。 下班的时候,和苏端一起下楼,周伟业还在想段挺今天冲他大发雷霆的原因。 电梯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不过是其他公司的,大家互不相识,周伟业也就没去顾 忌。 “段总刚才训孙子似的,说话像打雷,吓人哪!” “训你干吗?你不是说跟他都是好几年的哥们了?” “哥们是哥们。我觉得他在借题发挥,要么是跟老婆又闹上了,要么是对我 带你去见我爸妈有意见。” “什么意见?”苏端谨言慎语。 “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