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担重任 苗岭机械厂的人事科长王峰,是转业军人,原是新疆某部队的正营职干部。他 的老上级某部团政委转业到山西晋南七五三厂任党委书记。王峰写了一封信说明情 况后,一个商调函就把施田调到了山西晋南七五三厂。 临走的前一天,施田告诉了王峰科长,王峰又给他老上级现任七五三厂的党委 书记赵国栋发去一封电报,告诉施田到达七五三厂的时间,所以施田在列车上踏实 多了,知道到站后有人接。 施田要在石家庄倒车,换乘开往山西运城的列车,在临汾站下车。施田的中铺 和上铺是一对新婚夫妻,对面的上中下铺是回沈阳探亲的一家人。一到白天,那对 新婚夫妻就坐在施田的下卧聊天。 夜间行车,施田躺在下铺就是睡不着,听着车轮在铁轨上咕哒哒——咕哒哒有 节奏的响着,想起了一九六五年从北京来三线乘坐火车时的情景。那时他和伟青都 才二十岁出头,年轻气盛,和北京八三四厂一起来的人有说有笑,非常有意思。 现在只身一人,都四十多岁了,要去异乡异地工作,不知那里是什么样,有时 还想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路上,怎么也笑不起来。 一会儿想这,一会儿又想那,心事重重,别的旅客和他说话,他也心不在焉… … 列车到了临汾站。一出车站,施田就看到有两个人正举着牌子等着自己,心里 有些高兴。 提着随身携带的提包,施田走到两人面前,面带笑容地说:“我就是施田,是 去七五三厂的。”接站的两位同志和施田握了手,自我介绍说:“我是厂党办室的 于明,他是组织部的王世民同志。”二人帮助施田提着包,出站后,就上了一辆小 车。司机快五十岁的样子,姓于,施田笑容满面地和于师傅握了手,相互问候致意。 来到厂招待所二楼,服务员开了门,于师傅、王世民、于明坐在床铺上,施田 拿出烟和糖,热情款待三个人。于明说:“赵书记对您十分关心。您的行李还没托 运到,暂时先住到招待所,等行李到了,再搬到宿舍去,那边有您一间宿舍。”施 田说:“谢谢赵书记,谢谢各位领导的关心。”王世民说:“这是食堂的内部粮票、 钱票,招待所有热水,看您了坐几天火车,也够累的了。多休息两天,缓过劲来再 到厂组织部报到。”于明说:“咱们走吧,叫施科长休息吧。”说着都站起来,和 施田握手告别。 施田问服务员,“浴室几点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您可以去洗。”服 务员用手一指,“就在那边,离招待所很近。” 施田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可能是太累的缘故,美美地睡了一夜的好觉。次日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洗漱完毕,就去食堂吃饭。食堂不小,非常明亮,吃饭的人 不多,卖饭窗口只排了十几个人。买了饭施田没在食堂吃,而是把饭端回了招待所。 来到这个厂,吃的第一顿早餐,施田认为还不错。 吃完早饭,施田心想:来到一个新的工作单位,总得给人家一个好的印象。今 天不休息了,到组织部报到去,有可能再拜访一下赵书记。是通过赵书记把我调到 这个厂来的,咱礼节上得说的过去。 想罢,施田穿好衣服,把门锁上就往外走。碰到服务员问:“你们厂组织部在 哪?”“都在办公大楼里,可能在一楼吧?”服务员含混地说。 来到办公大楼一楼,白底红字的指示牌上写着“组织部”。施田走进组织部的 办公室,见施田来了,王世民把施田带到部长办公室介绍说:“这是我们钱部长, 这位是刚调来的施田科长。”两人握了手,钱部长说:“请坐。”施田就坐在了沙 发上。钱部长说:“施科长,坐了几天的车,得好好休息几天,怎么今天就来报到 了?”施田笑着说:“不累,呆着也没意思,我就来报到了。”“坐车顺利吧,得 坐几天车?”钱部长看着施科长关切地问。施田说:“坐的是卧铺,在石家庄倒了 一次车,坐了将近四天车。”钱部长刚五十岁的样子,体态较胖,听施田说坐了四 天的车,大脑袋摇了几摇笑着说:“不得了,不得了,我坐二天二夜的火车,腿就 肿得粗粗的。吃不好,睡不好,跟得了一场大病似的。一提出远门坐火车,我就头 疼。不行,施科长你还得多休息两天,太劳累了。”然后,钱部长收敛了笑容,郑 重地说:“施科长,你的工作分配问题,还没最后定下来,你先休息两天,等行李 到了就搬到宿舍去,都安排好了再上班。先把一些手续交给王世民同志,叫他给办。” 施田说:“谢谢领导的关心,”钱部长站起来和施田握着手说:“不必客气,咱们 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 吃完中午饭,施田稍许躺了会儿没睡着,起身来到厂办公大楼二楼,拜访赵书 记。 施田一敲门,“进来。”赵书记声音宏亮地说。赵书记,长方脸,尖下骸,高 鼻梁,宽宽地前额,花白的短刺头,头发有些稀疏,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我是 苗岭机械厂来的施田,您是赵书记吧?”施田走到赵书记跟前,很有礼貌地问。赵 书记热情地伸出手来,两只手握着施田的手说,“欢迎你!听说你来了,还没来得 及去看你”。“谢谢您,谢谢您的帮忙。”施田十分诚肯地说。赵书记爽朗的说: “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能办的咱们就办,你来了,厂里又添了 一大主力,快坐吧。”说话间,电话铃响了,赵书记走到里屋去接电话。 施田环视了赵书记的办公室:进屋后对着门的,是一扇明亮的大窗户,屋子四 璧包括屋顶都刷得清白清白,下边是水磨石地面。赵书记的大办公桌靠着东墙,坐 着一把太师椅,面朝南,左边有报架,上边夹着各种报纸,办公桌上有一长方形的 带网眼的金属盒,是放文件用的。办公桌东边墙上,还挂着用铁夹子夹着的各种报 表及文件,西边墙上挂着一幅毛主席像。主席像下边,是一对比较讲究的单人沙发, 中间放着一个茶几儿。 办公室的旁边是个套间,施田进屋时,看见里边有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架。从办 公室的布置看,赵书记是一个朴质、讲实效的人。 接完电话,赵书记对施田说“王部长一家人都好吧?”赵书记很关心他的老部 下。施田说:“王部长挺好的。”“我俩在部队一起呆了十几年。”赵书记感慨地 说。施田说:“厂里的大部分人,对王部长反映都不错。我俩关系也不错。”“王 部长给我来信介绍了你的情况,你的档案材料我也看了,是个不错的同志,上进心 强,有责任心,思想觉悟高,有工作能力。”赵书记亲切地说“至于家庭有些矛盾, 那也是难免的,人生百味吗,一辈子谁都会遇到些不顺心地事,但是不要把它当成 包袱背。精神要振作起来,刚四十初头,我不敢说你再找个黄花闺女,就凭你各方 面条件,再找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准没问题。我给你安排了一间宿舍,将来有合适 的女人再找一个。” “你的工作安排,我们厂领导也通了气,准备叫你挑重担。有一个热工车间, 换了几任车间主任就是搞不好,生产任务完不成,总拖全厂的后腿。我想你到了工 作岗位,一定要敢字当头,敢抓敢管。同时也要关心职工的生活。没关系,我看你 有股子闯劲,我做你的坚强后盾。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咱们一块儿商量解决。我相 信你有这个工作能力,用不了一二年,一定会改变车间的落后面貌,旧貌换新颜!” 施田说:“我这个人干劲是有,也不怕困难,我主观愿望是想把领导交给我的 任务完成好,但我的工作能力有限,怕挑不起这副重担。既然厂领导对我这么信任, 这么关心,特别有您做我的坚强后盾,我一定不辜负厂领导对我的期望,竭尽全力 把工作搞上去。” 施田又非常诚恳地说:“我也有许多缺点、毛病。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您多多 帮助,有什么做的不恰当的地方,请您不要客气,多给予批评指正。” 赵书记关心地说:“你的行李还没托运到,先休息几天,到一个新的环境多走 走看看,等行李托运到了,一切安顿好了再上班。”施田站起来非常感激的说: “谢谢您了。” 从赵书记办公室出来,施田来到商店,买了几个信封和一本信纸,回到招待所 就开始写信。 他先给组织部的王峰部长写了封信,感谢王部长对调动工作给予的帮助,来到 晋南七五三厂,受到厂党委赵书记的热情接待,非常感谢。 他又给赵艳娜写了封信,拜托她一定把两个孩子带大带好,每月按时寄去孩子 的抚养费,并在信中嘱咐了一双儿女一些话。 接着又给伟青写了一封信,主要说来到晋南一路顺风,并得到了七五三厂领导 的热情接待,在新的环境里一定会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第四封信是写给高有德的,内容也是路上一切顺利,并感谢高有德多年来对他 的帮助。 写完信,施田又都看了一遍,把信装在信封里,封好贴上邮票,写上收信人的 姓名、地址,就来到厂门口,把信投入了信筒。 吃完晚饭,施田沿着延伸到厂区的铁路上散步。火红的太阳把西边的天空涂上 了绚丽的晚霞,太阳挂在山尖上,留恋的迟迟不肯下山。 晋南的山没有惠州山的挺拔,山和山之间空间较大,生长着大片大片的青纱帐, 还有玉米、谷子、豆子…… 施田走到附近的农村,看到许多窑洞。许多农民至今还住在窑洞里。由此他想 到电影里,毛主席、党中央在延安时住的窑洞,那是陕西延安,可是和晋南山区的 窑洞也大同小异。 惠州、晋南有许多不同之处:在惠州见不到毛驴,在晋南随时能听见毛驴的叫 声;惠州山区大多住的是少数民族,晋南山区大多住的是汉族;惠州绝大部分是水 田,种的是稻谷和一片片的油菜。春天,金黄的油菜花开,散发出一股股清香,而 晋南大部分都是旱田,种着玉米、谷子、红薯…… 太阳下山了,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施田感到有点凉意。施田想:在这方面两地 是相同的,盛夏的晚上,这里也不热,觉得很舒服。 他顺着铁路往回走,一声火车汽笛的吼叫,施田回过头往远处一看,一列火车 喷着白色的蒸气,由远而近地疾速过来,他紧忙走下了路基,闪在一旁,听着火车 响着悠扬的笛声,快速的驶过去后,就又走上了路基,慢悠悠地向厂区走去。 回到招待所,招待所的灯已经亮了。看电视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又想起了儿子 惠生、女儿惠婷,不知道走后,孩子们会是什么样,他非常想念韩梅,很想给韩梅 写封信,说说知心话儿,说说来到晋南的一些情况,然而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睡觉的时候,他很长时间不能入眠,想起白天赵书记说的话,叫他到一个落后 的车间当领导。换了几任领导都干不好,自己能干好吗?这个车间到底存在什么问 题? 入睡后,他又梦见儿子惠生和女儿惠婷,他带着两个孩子去钓鱼,浮漂一动, 他往上猛地一提鱼杆,一条红尾金鳞的鲤鱼在空中像跳舞似的甩着尾巴。惠生、惠 婷高兴地喊:“鲤鱼,鲤鱼,这么大的鲤鱼,得有一斤了!” 最近施田睡觉不好,夜里总是做梦。 施田从十几岁就是家里的顶梁柱,除了家里的一些事情,他还得上学,是个很 要强的人,也是个闲不住的人。 和赵书记见过面之后,次日他又去组织部报到,要求分配工作。钱部长客气地 叫施科长坐在椅子上,说:“施科长真有你的,你昨天来报到,我叫你休息两天, 你今天又来了,你这种精神实在可嘉,值得我们学习。厂领导研究过了,叫你到锻 造车间当主任”。钱部长诚恳地说:“这个车间很重要,但问题也较多。锻造车间 的支部书记是个忠厚、正直人,姓杨叫杨刚,副主任姓余,叫余永桃,有技术但是 个老好人,另一位副主任叫梁忠,憨厚实在,工作方法简单。车间的老工人少,青 工比较多,再有就是一部分复员军人。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到了车间要靠组织 靠领导,多沟通、多汇报,和车间领导班子搞好团结。要大胆的开展工作,严格按 制度办事,不要缩手缩脚。 今天上午,先叫王世民同志带你去车间,和车间领导见个面,晚上下班召开车 间大会,我到会宣布你的任命。你也在大会上表个态,你看怎么样?”施田说: “挺好,钱部长想的很周到。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我的工作能力有限,自己也存 在着不少缺点,希望钱部长以后多多帮助,有什么做的不当之处,请您多给予批评 指正。到了车间,我会尽最大努力,把车间工作搞上去,争取不拖全厂的后腿。” 钱部长说:“好吧,相信你能把车间工作搞好。”钱部长叫过王世民说:“你 带着施科长到锻造车间去,先认识一下领导班子成员,下午下班召开全车间职工大 会,我去宣布施科长的任命,施科长也要在大会上表个态。” 告别了钱部长,施田跟着王世民来到锻造车间。先来到书记办公室,王世民介 绍说:“这是支部杨书记。”杨书记客气地站起来,和施田握了手。施田自我介绍 地说:“我叫施田,以后咱们就在一个车间工作了。”杨书记说:“早听说要来一 位主任,您这一来,加强了我们车间的领导力量。” 书记叫车间总务员把两位副主行请了过来,都做了介绍。余永桃副主任说话带 着浓重的江浙口音,个头瘦小,长方脸,尖下骸,面部较黑,说话声音倒蛮宏亮: “施主任这一来,车间工作的被动局面一定能改观。我们要向施主任学习。”余副 主任说完话扭过头去,笑着对梁副主任说:“梁主任你说是不是?”梁副主任说: “是,是。” 杨书记说:“施主任这一来,加强了我们车间的领导力量,希望同志们加强团 结。首先,我自己要以身作则,当好这个班长,有事多和班子成员商量。”施田也 表了态。 下午下班后,在二楼会议室召开车间职工大会,近二百名职工把会议室坐的满 满的。 会议室的前面并排放着两张桌子,用浅蓝色的布帷幔着。后面坐着厂组织部长 钱光,锻造车间支部书记杨刚,新到任的车间主任施田,车间副主任余永桃、梁忠。 会议由车间工会主席马维开主持。 下边的职工交头接耳,有的职工用手指指画画,像是说:“中间坐着的那个就 是新来的车间主任,”有的男女职工还嬉笑打闹。 当工会主席宣布开会,整个会议室静得鸦雀无声。 工会主席说:“首先由组织部钱部长讲话。”下面一片热烈的掌声。钱部长微 胖的身体,缓慢地站起来,郑重地宣布了厂里的任命:“施田同志为锻造车间主任。” 下面又是一次交头接耳。接着钱部长讲了几点希望,希望全体职工支持施主任的工 作,车间领导班子加强团结,带领全车间职工完成好各项工作,让车间各项工作有 一个新的气象。”钱部长讲完话,下边又是一片掌声。工会主席说:“下面请施主 任讲话。”下面又鼓了掌,但没有刚才那么热烈。施田站起来,表示要在车间党支 部的领导下,尽心尽力和其他领导一道把车间工作搞好,希望全体职工给予支持。 最后支部书记杨刚做了发言,对施田主任的到来表示欢迎,并表示要进一步加 强车间领导班子的团结,把车间各项工作搞好。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