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玩不心跳 1 、长篇小说 在刘天的长篇小说里,一个叫马替的男人,过着一种连他自己都会迷惑的双重 生活。 马替26岁,身高一米八七,脸庞瘦削,面色阴沉,有正当职业。他刚刚结婚, 却与另一个叫黎悦的少妇保持着莫名其妙的性关系。 这个叫《焦糊》的小说,发生地是一个干燥阴冷的北方城市。秋天时,这城市 无数街巷的梧桐树纷纷开花,蔚为壮观,神秘莫测。叫马替的男人性能力奇好,这 或许是这个新婚男人偷腥的原因,但或许不是,在刘天的小说里,关于这一点,他 没说清楚。他暗示读者:应从人们的精神世界,去寻找生活中任何事变的起缘。 对丈夫的不轨,马替的妻子始终蒙在鼓里。叫马替的男人通常星期三晚上在单 位留宿。他躺在漆黑的宿舍里等待高跟鞋踩过走廊的声音。十二点左右,皮鞋声准 时响起,叫黎悦的女人蛇一样潜入他的房间,他们开始无声地做爱。 这女人似乎总饥渴万分,这也难怪,她因了些复杂的原因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 的老教授,老家伙肯定满足不了她。暗夜小屋里的这对男女做爱过程非常奇怪,与 其说在做爱,不如说他们在做着一场较量,那女人总不让马替轻易得手,他们的做 爱过程困难重重,却又新奇无比,或许,这种非常态的游戏才是诱惑马替背着新婚 妻子出来偷情的真正原因。 但情形似乎不那么简单,马替隐隐发现他的情人有什么问题。他开始有意识地 观察和调查,最后惊恐地发现,黎悦在做爱过程中的一切乖戾行为都是有预谋的。 她在拿马替做实验,在操纵一场阳痿事故。在马替之前,他上班的这个机关大楼里, 已有三个男人成为黎悦的牺牲品,其中一个竟是大楼里的二号头脑人物。 马替发现这一切时,已经晚了,他已无法得心应手地勃起。痛苦的马替将事情 原原本本地告诉妻子,企求得到妻子的原谅,并寄望于深爱他的妻子助他疗治隐疾。 妻子毫不犹豫地将离婚协议书砸向他的脸。更为可怕的是,此后,在那个遍街梧桐 的城市,关于马替是个性无能者的流言遍地四起。 马替离开了那个城市,去南方流浪。他对人性满心迷惑。 如你所知,这个叫《焦糊》的小说暴露了刘天过往生活里的一些秘密。但显然 那不全是他的生活。 前面说过,在刘天与余娅结婚那两年,他曾做过一些对不起余娅的事。这件事 恰如他小说里写的那样:他与当时工作的大楼里的一个已婚女人保持着性关系。 这种关系早在刘天结婚前就开始了,他不能说清为何选在婚前这个特定的时期, 与那女人开始那种关系,他那时很爱余娅。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出轨的诱因可 能是缘于一个男人的婚前恐惧症。那么为何他结婚之后还继续与那女人维持关系呢 ?那可能是由于他觉得还没玩够,就绑到了一个固定的女人身上,他不甘心,要最后 再玩一段时间。结果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直到现在刘天也不明白为什么阳痿了。他现在把他的怀疑写进了这个小说。是 的,他怀疑那女人变态,他在这女人的操纵下,变成了一个阳痿者。生活中到处是 精神有缺陷的人。 刘天的小说写得很快,平均每天五千字。 他觉得写起来得心应手,面对键盘,他的十根手指成了十个自来水龙头,充满 激情的字哗啦啦往外流个不停,最多时,他一天写九千多字。 才十天工夫,他就写完了这小说的四分之一。 他用一种凶狠的笔法来写这个小说。他觉得他打出来的字每一个都不含糊,个 个都像一个千斤顶,掉下来马上可以砸死某个对生活抱有幻想的人。这是个绝望的 小说。 他写得如此绝望,就有了玩弄文字的嫌疑。真正的生活总的来说是晴多于阴, 并没他写得那么绝望。他没有忠于生活,只是借用文字来表达某种偏狭,发泄他现 时身体里无所不在、无时不暗自涌动的绝望情绪。 他不太清楚为何如此绝望。或许是因为可可。现在是春天,这小城无所不在的 参天大树开始纷纷换叶,春天过后,可可就要离开这小城,去别处实习,之后,她 将去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的某个地方工作,永远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