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来!”韩百竹重重拍击桌面,怒不可遏地看着两人。 “父亲,这胡来之说从何而来?”韩飞彤刻意站在裁云前头,以挡父亲锐利 目光。 “你在信里头是怎么说的?你说是我和你母亲在你小时候替你指腹为婚,订 下这桩婚约,是不是?”他重申一次信中内容, “没错,既然是当年之约,如今就不该反悔。”浓眉紧紧拧聚,韩家做事一 言九鼎,绝不信口雌黄。 “如果真是有这回事,为父的绝不反对,重点是……压根就没指腹为婚这件 事,这不是胡来是什么?”韩百竹睨看傅裁云一眼,仍旧难掩心中怒气。“咱们 和傅家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一点也谈不上什么深厚交谊,我在京里听说了,傅翼 徽是因为当了代罪羔羊,私授后主的国玺,才会引来杀身之祸,会找上咱们韩家, 是看上你对付蛮子挺有一套,才会编个谎让他女儿来找你,不过是想来求个庇萌, 好让你来保住他女儿的性命啊!” “可是……家父在临别前,还曾赐予这半块的玉块……”裁云忙将颈间的半 块玉取下,交由韩百竹。 韩百竹只冷冷看了一眼,连伸手拿它的冲动也没有,他哼了一声说道:“要 说,就说你父亲太机灵了,随便拿块破玉佩就能骗得了你,唉,这也只能说是我 韩家太过倒楣,让你父亲给挑上了。” “不可能,家父绝对不可能会骗我的,或许是……当年的韩夫人与家父订定 的婚约,她忘了告诉你。” “这也是你父亲精明之处,明明晓得我的大夫人失踪好多年,用这套说词, 来个死无对证,一来可以替你避开这场祸墙,二来,还能让你名正言顺嫁给飞彤, 这一石二鸟之计,也真亏你那聪明绝伦的父亲想得出来,只不过他这点心眼,可 瞒不过我。”韩百竹语气冷篾,对裁云的态度自然亦驱淡漠。 “那……依韩伯伯这么说,这场婚约……”她心像被利刃剜切,鲜红的血缓 缓淌流…… “当然得取消,你们家现在可是箭靶子,谁沾上谁就得倒楣,我丰稔山庄百 年基业,可不能毁在你们传家手上。”人在,人情在;人去,人情散。韩百竹何 必要去沾这臭腥,好不容易和朝廷建立不错的关系,绝不能因此事而毁于一旦。 “我可不认为有取消的必要。”韩飞彤听完两造说词,这才开口。纵使韩百 竹将利害关系分析得鞭辟人里,在他心中,那坚定的磐石始终不移。 “飞彤你……” “我……记起来了,恐怕是父亲自个儿忘记了,母亲小时候曾跟我提过,的 确跟传家有过指腹为婚这件事,当时你忙着在迎春楼寻花问柳,对这件事,自然 没什么印象。”自信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慌,他主动走到裁云身旁,厚实的大掌 将她小小的手儿包住,暖暖的热意传进她掌中,及时化解她内心的榜徨与不安。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母亲何时背着我和傅家缔结这样的婚事,我怎么从没 听她说过?”韩百竹脸上两块松颊肉抖得可凶,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这就要怪你了,要不是你冷落了母亲,她怎会到后来寄托于青灯古佛,也 不会一个人独自在佛堂,那些蛮子给强行掳走……”所有往事历历在目,说得韩 百竹满脸通红,和刚刚的颐指气使,可说是天差地别。 “那件事和这件事哪能混为一谈,你要知道,要是你真娶了傅裁云,可是会 给丰念山庄带来祸害啊!”他担心会因裁云关系而成众矢之的,若让朝廷知道他 私藏国玺,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哈哈,什么样的祸害我没见过,叫他们尽管放马过来,我韩飞彤照单全收。” 事情的严重性迫在眉睫,可他还笑得豪迈狂野,搂着裁云纤腰兀作轻松。“对了, 那平等书到底怎么回事,你若是非得要保留那么一份,至少得给我过目吧!” “飞彤啊R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韩百竹气得全身发抖,还走到两人 中间,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 “现在还有心情谈这个吗?”裁云望着他,难以理解他的乐天知命从何而来。 “是的,现在是不必要谈,此时此刻,我只想着,要怎么亲吻我的小娘子。” 他捧起脸,在对毫无预警下,当场吻了她。 她的甘美再次融于他的口中,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韩百竹与众奴仆面前,甚 至在韩家高堂之上,他依旧贪恋着那张嘴的甜嫩,油嫩嫩的樱桃小唇,吻起来特 别醇美,不禁令他口齿留香,永烙脑海。 “现在你乖乖跟我到书房来,咱们得好好来谈谈,怎么来订定平等书的内容。” 他几乎把大厅里的人全当成了空气,连韩百竹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也不搭理。 “可是这……”裁云多少得把未来公公放在眼里。 “过来吧!”他拉着她,视若无睹地将她硬是拉走。 韩百竹气得捶胸顿足,一看到满屋子的红灯喜幛,他不禁摇头叹息,拿飞彤 半点辄也没有。 在看了裁云在宣纸上,林林总总列出十来条男女平等的守则,基本上,飞彤 是没提出什么太大的问题,他看过一条就点一次头,发现是自己先入为主观念太 重,才会以为是不平等条约。当时以为裁云会列出什么男卑女尊的条目,届时必 定有伤男人尊严,如今照这上头一看,并没他想像那样严重。 “男人负责张罗食物,女人负责烹煮……男人不得花天酒地,女人必须恪守 妇德……男人必须保卫家园,女人理当整理家园……”他一边念,一边看着裁云, 发现她两手不自觉地扭绞丝帕,一副心不在焉样子…“我并不想在快要成亲前, 老是看你一张郁郁寡欢的脸。” 裁云懒懒地抬起眼看他,不清楚他是忘了,还是真糊涂,一人堆的事接踵而 来,怎能还有心情谈婚论嫁。 “如果我说……要延缓婚期,甚至于……取消,你会怎么办?”一想到事情 皮破馅露,还被父亲给出卖,她的心情什么也开心不起来。 “我会竭尽韩家军所有的力量,正面迎向那老蛮贼…”他怎会看不出裁云的 顾忌。 他- 眼就看穿她的顾忌,只要裁云一直将国玺放在身边,危机将永远不得解 除。 “韩家军不过才十二个人,可对方是整个军队,你怎么敌得过他?”以十二 人力拼上百人马,无疑是以卵击石。 “为了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若说你们韩家军是十二头猛虎,能敌得过上百 只的猴群吗?”她不但急哭了,甚至于急慌了。 他赫然发现,平时坚强沉稳的裁云,这会儿,竟然害怕他会遭受到危险而急 得落泪,这是第一次,有女人为他哭呢!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关心,突然间,一种甜涩交加的奇妙滋味,滑过他 的心间,他实在看不惯女人是为了他而哭,保护她是天经地义,需要搞得这样阴 阳怪气的吗? “女人家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掉泪,你在平等书上也说过,男人就是要做到 保卫家园,要是我连这点也做不到,凭什么娶你呢?”要他偏安一隅,他宁可杀 他个出去,搞得他一阵痛快。 “你也尝试过他的厉害了,我们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不必要跟他硬碰硬。” 若能不动刀动枪,那才是上上之策,然而,对于习惯以武力来论输赢的飞彤,是 不可能静得下心来靠脑袋瓜的。 “为什么我们还要这样被动呢?要不是我们在神农庙发现他们的诡计,也许 我们今天就真的栽在他的手里。”韩飞彤不能理解,女人家做事何来那么多顾忌, 对与错,是与非,一拍两散,太多犹豫,根本做不了大事。 “问题是……国玺在我手上,是该想个权宜之计,看如何才能化解这场浩劫, 才是要领。”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就是将国玺交给朝廷,这种糜糜小国,本来就不该 延长它的祚命,该亡就让它亡,你父亲不该尽此愚忠,而你也不该尽此愚孝。” 他忍不住朝她咆哮出声,女人家眼界过窄,国家社稷大事,不该如此处之。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裁云扪心想了想,从头到尾,她就不该答应父亲,害得 自己自找罪受,也害得家破人亡,说来说去,还不郡是后主给利用。 “你说得对,这该亡的国家就该让它灭亡,好,在杜可嫣与庞盖还没开始将 主意打到我身上时,我们尽速将国玺送交朝廷,也能断了九殇公要得到他的念头。” “你终于想通了,不过你放心好了,那对徇男女我早叫啸虎及董知谅他们, 将他们看守得紧紧的,不会让他们有做坏事的机会,至于将国玺送走一事……” 成亲之日眼看就要到来,可这事又是刻不容缓,他想了想,说道:“我会请镖局 来押送,不会影响到我们大婚之日。” “不行,这事是由我而起,我得要亲自走这一趟,以示负责。”哪有托人的 道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什么……你要上京一趟?” “我希望能够将国玺亲自交到皇上手中,并且在他面前替父亲伸冤,说明这 一切全是因为受到后主的唆使,不是刻意要与朝廷为敌的。”若能得到朝廷谅解, 一来可以让父亲免于受到杀身之祸,二来,也能在朝廷的庇护下,躲过九殇公的 穷追不舍。 “你知道这一来一往,要耗费多少时日吗?” “可是为了要表明傅家的立场,此趟是有其必要性。”她坚守立场。 “要是……我不让你去呢?” “那……那就取消婚姻。” 此话一出,当场让韩飞彤两眼圆瞠,直勾勾地瞪着裁云。 他怎能体会得出,傅家的声望远远超过她自己的幸福,只要她能让皇上知道, 傅家绝对有归顺之心,那么,一家人重新团聚的日子,才有希望。 该死的,他没事点通她这一点做什么,使得她临时改弦易辙,而且非要做到 不可,要是她坚持己见非去不可的话,一路上危险是必然的,不仅如此,还…… 还误到自己的良辰吉日。 看来,这几天,他得要好好严加监视他的小爱妻,直到大婚结束为止。 由于与飞彤提出的意见产生龃龉,裁云显得有些懊丧。 这几天,杜可嫣和庞盖因在韩家军的监视下,奸计无法得逞,于是两人随便 收拾些细软,在前一晚就连夜逃走,而韩百竹在知道此一消息,又听了飞彤将神 农庙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之后,大为震惊与光火,并且立下重誓,要是让他再看 到这两人,一定不会轻易就放过他们。 只是,他所担忧的远远超过这件事,九殇公不知何时会大军压境,誓死要傅 裁云交出国玺,然而卡着飞彤这一关,让他身陷两难,整日粒米未进,滴水未饮。 唉,再这样下去,丰念山庄早晚有天也会被踏为平地,落得跟傅翼徽这老小 子一家同样下场。 脑袋瓜正烧得闹烘烘之际,一名丫环突然前来敲门。 “老爷!” 正在被烦得心闷气乱的韩百竹,支着额头朝门外喊道:“叫什么叫,没重大 的事别来吵我!” “是……是傅姑娘要找老爷您。”丫环在纸窗外回道。 是她?她来做什么? “叫她进来吧!” 只见丫环轻轻将门推开,并且回头朝四周仔细看了一下,才迅速将裁云带进 韩百竹的房内。 “告诉掬香,继续打扮成我的模样待在房内,别让梁海山那些人发现有任何 不对劲的地方。”她从腰际间拿些银两,直往丫环怀里塞去。 丫环甜甜地福了身,迅速离去。 “你还有什么花样没使出来的,一次通通拿出来好了,反正情况再怎么糟, 也不会比现在还恶劣了。”面对即将要成为他媳妇的裁云,韩百竹却是一点雀跃 的心情也没有。 看着韩百竹愁眉不展,裁云反倒是慧黠地笑了起来。 “看来,韩伯伯并不希望裁云成为你韩家的媳妇?”她大力无碍地与他圆桌 相对,自从知道是傅翼徽陷他于不义之后,他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可不是吗?你们傅家是祸害,而你则是祸水,也不晓得你是用了什么妖术 将飞彤给迷得七荤八素,害得我们现在必须和九殇公正面对立…”他老大不客气, 当面就把气出在裁云身上。 “那韩伯伯晓不晓得,为何九殇公要对裁云苦苦相逼?”他引了话,慢慢将 他导了过来。 “不就是那块国玺吗?真不明白,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 何你们这样力挺匡复,换成是我,一定将国玺恭送朝廷,好换得将来的春秋大业。” 早在赵匡胤打下江山前,韩百竹就算准他会成为一代新主,他也算是押对了宝, 几年下来,在朝廷间来回游走,打通不少关节,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建立起的 基业,就毁在这件事上头。 裁云了然于心,一朵盛莲般的笑容浮上粉颊。 “若我说,韩伯伯的想法,正是裁云现在心中的意愿,您以为如何呢?”她 递给他一个心有灵犀的笑。 “你是说……你准备将国玺转奉给朝廷?”他吃了一惊,差点从花檀凳上跌 落。 裁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幸好经由飞彤指点,裁云才彻底想通,与其辅 佐一个见不到未来的王朝,不如……让新朝廷来接管天下,而且……当今朝廷也 有大展鸿图的霸心,良禽择木而栖,我想,做此决策,应该是顺应民心,天下百 姓之福才是。” “那太好了,你这么想,韩伯伯自当鼎力相助。” “所以裁云希望韩伯伯能备妥快马一匹,好让我能连夜交付到京城,亲手交 给皇上,最好是……今晚就启程。” “可……可明儿不就是你与彤儿的大婚之日……这……” “要是等到明天,那就缓不济急,想必九殇公也已耳闻风声,曾借由祝贺之 名,前来丰念山庄,到时,若我还在庄里,试想,一场杀戮是在所难免的了。” 她已分析过,绝不能听信飞彤之言,与他做正面冲突,到时死伤一定惨重无比。 “可是,若让飞彤发现你不见了……” “若真如他安排,一场死伤恐怕是避无可避,关于这点……我已经有了因应 之策。”裁云简略说明自己的计划后,静待韩百竹回应。 韩百竹沉思不语,半晌之后,才正视着她。 “好,今晚亥时末,我会帮你把一切打理妥当。”为了保住丰念山庄,更为 了迎合新朝廷,他没其他的路可选。' 多谢韩伯伯,裁云若是顺利到了皇上面前, 一定向皇上察明,将所有的功劳,全归功于韩伯伯身上。“ “我……我可没教你什么,别……别花费太多时间说到我……明白吗?”他 眼神飘忽,话中玄妙,裁云自当心领意会。 大婚当日,韩府宾客络绎不绝,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 贺礼从正厅排到长廊,将整个门面装点得气派非凡,家中所有奴仆与丫环忙 进忙出招呼宾客,此番盛景,可让飞彤的情绪,攀升到沸沸扬扬的最高境界。 唯独韩百竹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这副光景,不敢想像再过片刻,又会是怎样 一个景象,他皱着眉看向拾翠,附着耳语问道:“掬香都准备妥当了吧?” 拾翠没什么自信地点了点头,她不敢想像,掬香要代替小姐,暂时蒙骗姑爷 一事,不晓得会不会穿帮。 “刚刚我才替她穿上风冠霞帔,但她还是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发抖。”无论 谁碰到这种事,都不可能镇静自若,何况是个小丫环。 “不管怎样,你都要告诉她,再怎么撑不住,也要咬着牙撑下去,只要能顺 顺利利地进了洞房,也算是替飞彤保留了住面子。”到时他会再慢慢解释给他听。 “不过……我怕莫啸虎莫大哥会找不到掬香,到时……” “我已经叫他去帮我办点事,短时间内,他不会急着找掬香的…”这点,他 早就打点得宜。 “我是怕……” “这可是攸关你们小姐一生的幸福,搞砸了,你也脱离不了关系,你自己看 着办吧!”韩百竹投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眼神,便不再多说什么,赶忙去招呼宾客。 这该怎么办啊…… 就连她在旁边看,就已经吓得一身汗,更遑论要代替小姐的掬香,谁叫她身 型和体态长得像小姐,以前还挺羡慕,现在…… 她暗暗庆幸。 这时,在大厅上不停传来韩飞彤爽朗豪气的笑声,一身红袍锦褂,将他衬托 得喜气非凡,鹤立鸡群的他,更见气概英荣。 “我说大哥啊,千盼万盼终于让你给盼到了,当初咱们第一回见到大嫂时, 我就看得出来,将来她可是非大哥你莫属的!”梁海山嗓门奇大,爽朗的笑声传 遍整个屋梁。 “咱们这少奶奶长得是丰神娟秀,举止端妍,就连九寨沟全村的人,也都被 少奶奶响当当的名号,给整个吸引过来, 不是我董知谅吹牛,方圆五百里,还找不到像咱们少奶奶这样,内外兼备的 大美人!“山东大汉董知谅,中气十足地说道。 “平常看你粗枝大叶的,想不到还能舞文弄墨,赞美起姑娘家来了,来,冲 着这点,我先跟你喝一杯。”韩飞彤将庄内地窖里珍藏许多的美酒,全都拿出来 招待嘉宾,他先干为敬,今天,他要来个不醉不归。 ' 少庄主,宴会还未开始,你最好节制点,待会儿新娘子要是看到你喝得酩 酊大醉,她一定不会高兴的。“管叔在一旁好盲相劝。 “是是是,可千万不能让新娘子对我有微词,今天我得要保持清醒,好好对 待我的新娘子。”他想了想,开心固然重要,但还是得尊重裁云,这可是平等书 上,两人说好的约定。 “说得也对,要不保持清醒,咱们老大晚上怎么来个洞房花烛夜,到时醉得 像条泥瞅,那我们可罪大了。”梁海山呵呵笑道。 “去去去,净在大堂之上说这些,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他环视 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啸虎呢?怎么么不见啸虎,他人呢?” “庄主叫他到马家坡那去拿桂花酒酿,说要拿上好的来宴请宾客,所以就临 时差遣啸虎跑了一道。”管叔说道。 “桂花酒酿……”他在心中盘量着,现在不过是清明时节,离八月桂花收成, 还有一段时候,现在出的桂花酒酿,会好到哪去? 他微微将目光扫向一旁招呼客人的韩百竹,当韩百竹不经章将目光与他对上 之际,却见他倏忽转了开来,刻意将眼光避开。 飞彤暗忖着,里头必定是大有文章。 吉时到,丫长们一字排开,领着新嫁娘前往厅堂。 拾翠搀扶着新娘子,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不知情的人全笑漾了嘴,满心祝福着这对佳偶璧人。 知情的人,诸如拾翠,才晓得握着她的掌心的那只手,正汨汨地不停冒着掌 心汗。 在红巾头下方的掬香,三魂早就飞去两魂,剩下一魂勉强支撑无力的身躯。 她等会要与韩飞彤一块拜堂,代替小姐来完成终身大事。 只求老天爷让她不要再抖了,只怕再抖下去,命恐怕就要被她给抖掉了。 她被引到韩飞彤身边,与他并齐而站,堂前仅仅坐着韩百竹,但在他脸上, 则是刻意装出的喜悦,与不断涌出的汗水。 婚礼进行得很顺畅,韩飞彤也没瞧出有哪儿不妥,兀自沉浸在自我的喜悦中。 而在红头巾下头的掬香,不断深吐缓吸,小心翼翼做好每一个步骤,随着时 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仪式眼看就要接近尾声…… “这种大喜之日,怎么可以忘了我这个贵客呢?” 就在两人要送进洞房时,忽然外头一群不速之客闯入,满是镶着银虎的旗帜 四处飘扬,九殇公慢条斯理踏进厅堂,阴阴地看着所有贺客。 飞彤无惧地对上他的细眸,这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他早算准,这老家伙必 须会来搅这个局。 “不速之客,通常不在我宴客名单之内。” 剑拔弩张气氛整个划开,一场大战眼看是难以避免。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