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血溅布达佩斯 克虎一个人来到谭丽和彭勃的跟前时,脸色难看得像从死人堆里扒出来一样, 他没让他俩带自己上车,而是要求在机场二楼咖啡厅里坐一会儿。咖啡喝了两杯之 后,惊魂未定的克虎才勉强打起精神,语无伦次地报告了高文悲壮牺牲的消息: “彭哥从布达佩斯走了以后,不久就乱了套。政策对中国人管得紧,见到中国 人就查身分证。没有合法身分的当场抓进集中营,有的孕妇都给抓去,然后分期分 批遣送回国。也有呆不下去自己就逃的。三万多中国人一下子就剩两三千。留下的 人就得拿钱注册公司,个个都是老板,不当老板人家不给居留。注册公司,哪有钱? 大伙就凑,几个人凑五千,先帮一人注册,一星期后提出款再帮另一位注册,钱一 下子成了好东西。我和高文没问题,帐上的钱足够应付的,所以报税时没费什么劲 儿。可是没钱的人就玩命喽,杀人越货,敲诈勒索,绑票暗杀,只要能弄到钱,谁 都成了亡命徒。黑社会也增多,几千中国人里帮会就好几个。那天我们照例出去收 保护费,敛上来的银子当场就给弟兄们分光。这帮小子也不争气,手里有了钱,立 即做鸟兽散,有的去嫖,有的去赌,高文正埋怨,说不能给他们手头宽裕,一分钱 也捏不住,当场就花光。话音没落,斜刺里杀出一伙人马,有中国人也有个别外国 人,手里一把弹簧刀。高文知道躲不过去,一边用拳脚肉搏,一边把我和两个秘书 推进汽车里。我又出来要和他一起玩命,他骂我没出息,明明能活三个为什么去送 死?两个秘书不会开车在车里吓得要命,他再次把我推进车里,身上挨了好几刀,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这句话他又冲向敌人。我赶紧开足马力去找警察, 临拐过街角时,看见他像个稻草人一样不能还手,那伙人还一刀一刀往他身上捅……” 克虎说到这里,大哭起来,眼泪把手心手背全弄湿了。 谭丽递给他一条手绢,问:“后来呢?” “等我带来警察时,他早就断了气,血还汩汩往外流。就这么快,一阵风,人 就像灰一样,没啦。呜呜……” “你们不是带了气功师去了吗?” “合同上是让人家开气功馆,又不是给我们当保镖,哪能天天陪着我们。要知 道形势乱成这样,早就不敢走单了。中国人在那死的不少,谁知文哥他……” 彭勃没有做声,他痛惜高文死得大没有价值,既没和某个盖世太保同归于尽, 也没拉上两个党卫军垫背,稀里糊涂就为弟兄们捐了躯。要说高文,挺能干的,还 真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现在说什么也是晚了,他看了一眼正在擦眼泪的谭丽, 说声“走吧”。 “那边的事情都料理完了?”高速路上,彭勃问克虎。 “全完啦。是东北帮干的,后来他们跟我谈判,要把地盘买下来,五万美金。” “你怎么办?” “高文不在,我在那撑着也没意思,就卖了,拿这钱给高文家做养老吧。” “你做得对。”彭勃眼睛看着前方评价着。 “高文哥的命就值五万美金吗?我真咽不下这口气,彭哥,要不然咱们杀回去, 把地盘抢回来?” “时代不同,你应该看看国内是什么形势。五万美金,也就是谭丽他们店一个 多月的利润吧。好生干点事情多强,何必天天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彭勃说完 低下了头。 “虎子,回来有什么打算?”谭丽问。 “本来想找你联络彭哥,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从今后我给彭哥打下手,你说干 什么就干什么。他要买辆板儿车,我当天就去故宫拉客;他要买来一箱雪糕,我推 着就去西单吆喝。” “哪能让你干这个?” “开公司也成,我带的全部家当够注册的。” “跟哥说,你带来多少钱?也许我不该问这个。”彭勃问。 “八十万,彭哥,你看着办。” “至少给高文家五十万。” “一百万,那是给伯母吃利息的,谁也不能碰,我是说我自己还有八十万。” “足够了。” “彭哥,我也有四十万家底,也算我一股。”谭丽在一旁撺掇着。 彭勃一句话也没说,靠在车座上思考着什么。 几天以后,彭勃和克虎料理完高文家的事。将一百万存入银行进高文家的帐号, 转年按月吃利息。不管花得完花不完,每月有万把块钱,高文娘连说使不得。 “那就存起来买房,将来甭住大杂院。”克虎道。 高文娘没了主意,还是彭勃出面,建议花不完的钱存上,将来买房。钱也别跟 其他孩子们说,省得惦记,闹家庭纠纷。将来买房,就在克虎家附近,平时自己和 克虎就是半个儿子。等过十几年,老太太身体不好,快要驾鹤西游之时,再立遗嘱, 将这笔钱全给家人。克虎也认为这主意不错。老太太一向把克虎当做儿子看待,见 他安排得细致,也就应了。正巧这时,东北帮从匈牙利打发人来,送了三百美金, 说以后按月给,一文不少。彭勃出面把这钱回掉。来人知道他就是曾威镇布达佩斯 的所谓大哥大,一个人独打几个欧洲汉子的那位英雄,挺为难。彭勃说:“回去跟 你们的老大讲,老人家的钱够花。将来有用大钱的地方会张口的,但平时就不麻烦。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们也甭过意不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高文要知道你 们有这个孝心,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 来人见彭勃说得这样诚恳,心里也有了回去交差的底,跪下来给老太太磕了三 个头,走了。克虎本来想建议彭勃收下这钱,但凭直觉感到彭哥做得对,也就缄口 不语,心中暗自佩服彭哥办事不俗。果然,没过几天,东北帮捎话来,得知彭哥料 理高文后事,办得地道,愿双方保持良好往来,用钱的地方只管说,决无二话。由 此,高文的后事得到最大程度的善了。 一个星期,克虎形影不离地跟着彭勃调查研究,眼看着几位女士走马灯似地加 紧活动。徐颖谭丽就等彭勃一声令下,上刀山下油锅没商量。赵薇要比她俩含蓄得 多,让彭勃领会到自己也会随时为他冲锋陷阵,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王冰也来找 彭勃,讲电视剧的前途。彭勃对电视剧是门外汉,但多少还能说几句,王冰就为了 这几句话不惜三顾茅庐。 “你反正暂时也没事干,就跟我一起做制片人吧,一部电视剧下来,光看也能 成内行。下回咱们自己入股,还是很有社会经济双效益的。”王冰用商量的口吻说。 “看吧,我如果没搞成一个长项工作,就带着虎子去你那打工。” “你就没想过当作家?有那么多生活,写一部留学生题材的小说。发表后再改 成剧本,咱们投资拍,多好。” 这条路,早在王冰说的七八年前就想过。学中文的,谁不想当托尔斯泰?彭勃 曾刻苦过,点灯熬油写了一年,但到最后所有杂志社编辑部都说自己的小说像人物 通讯。他这才明白自己天生就没长形象思维的脑细胞,气馁了之后,才开的餐馆, 倒腾服装,赔个一塌糊涂。 谢了王冰的美意,彭勃和大家依然琢磨干些什么。这天他突然想起驿站马库斯 夫妇俩委托自己找啤酒厂合资的事。谭丽立刻说河北省唐海县有个啤酒厂,她当年 去搞服装时遇见过该厂厂长,人家有意找外商出高档啤酒打翻身仗。真是想吃冰就 能下雹子,他找谭丽定了汽车,第二天就带克虎出发。 世界上恐怕许多事情都是这样,梦寐以求的事总也得不到,无论多么努力,费 了什么样的艰辛,到头来竹篮打水,就像彭勃出国之前似的。可是在偶然的一个机 会,就能办成以往踏破铁鞋难寻的事情。谭丽提到的那家啤酒厂,一直盼望着找个 大背景东山再起。无论是有人投资改造设备,或者在销售方面保底,都欢迎。现在 合资的买卖来了,彭勃和克虎简直就成了外商,受到了人家热情接待。趁热打铁, 彭勃算好时差,抄起电话就给马库斯夫妇打了长途。马库斯在电话里一改接待他们 时老顽童的风格,立刻严谨起来。老先生首先问了这个工厂的规模、产量、原料、 地理位置离哪个大城市最近。彭勃一一做了回答,答不上的当场问厂长。老先生初 步满意,说又该到春天的旅游季节,自从彭勃走后,老两口一直念叨着去趟中国。 当即拍板儿,两位老人先行到北京,首先去考察工厂,再旅游。假如考察满意,立 刻打电话招儿子签意向书,电话的最后部分是马库斯老先生留下了彭勃在北京的电 话作为热线,彭勃又留下了一串谭丽、赵薇等人的号码,特别把徐颖的电话留下, 她会英语法语。 也许彭勃的背运气数已尽,过去想发财,总是破财,这次他就是想脚踏实地干 点事情,便一切顺利。彭勃从河北回北京后的第二天,马库斯老先生打来电话,说 准了接机的时间,并安排宾馆和考察事宜。 回京后,一方面等十天后马库斯老先生来,一方面继续研究做生意的事情。必 须有两手准备,万一合资不成,还得以自己为准,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克虎也建 议开个谭丽那样的餐馆,被彭勃否定。不可能把谭丽挖过来,就算她手里有一大堆 客户也不行,这不等于揭赵薇的底吗?再说王冰的影视越来越忙,她也没有时间为 新开的餐馆算命。可搞别的吧,大都是外行,就拿电器来说吧,线路图跟纱绷子一 样,密密匝匝还得使用放大镜。汽车配件什么的,竞争太激烈,多如牛毛,彭勃从 楼里出来还没上大街就路过三家。你瞧这市场经济搞的,晚来一步就没你的缝钻。 这年头,处处过剩,只听说不得不倒闭的买卖,没听说哪行还没人搞过。这事闹的, 有钱都没地方投资。 想来想去,把目光瞄向服务行业,可搬家公司、清洁公司等等,不仅遍地皆是, 而且成了灾。还是克虎一个偶然建议,倒是提醒了彭勃,克虎说:“干吗谭丽每天 把撤下来的餐桌布让洗衣公司去洗?咱哥儿俩两手搓不能挣出吃饭钱。” 彭勃听后为之一振:“对,干个台布公司,要短小精悍的,从劳务市场找俩农 村打工的,齐活。” “就是咱俩辛苦点。” “没错,得一家一家饭店去磕,我不怵头,在德国就这么一家一家磕过来的。 咱们没别的优势,就是技术好,便宜。人家两块洗一张,咱一块八;人家一块,咱 九角,成本低就不怕没人让咱洗。” 克虎当即合算了一个洗衣机和烘干机还有租作坊的成本,说有利润,可很快成 大亨是没门儿。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瞄准了方向,有赚就干。” “得,听你的,老弟跟你哄一把,过把痛就死也干。” “那你说还能干什么?”彭勃拿出十足的不耻下问的谦虚态度,架子是全部地 放下,他怕克虎将来后悔。 “我是再也想不出点子了,脑浆子疼。哥,甭介,有这功夫早练上真的啦,干 败了也是个刺激,再说,花不了几个钱。” “别介,咱现在干事可不能让它败。时间不允许呀。” “哥。”克虎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为什么敢和你伙着干,就是看到了你这股 子劲。咱们什么时候开练?” “等我接待了马库斯夫妇俩以后。” “就这么着。” 事情不仅来得突然,而且顺当。 头几天还在和克虎等人议论从小干起,马库斯夫妇俩来了三天后,彭勃的事业 就上了档次。马库斯先生别看年事已高,对企业确是原装的精通,而且是地道的资 本主义那套。他首先从头到尾了解唐海的啤酒厂,还从彭勃处了解了中国啤酒业的 情况,自己亲自去了高中低档饭馆,品尝各种啤酒。最后决定,建一家小麦啤酒厂。 小麦啤酒,中国几乎没有。几天以后,马库斯的儿子飞来,和该厂签了合同。德方 投资一部分设备和技术,外加部分资金,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其余的中方投入, 占百分之五十一,利润的百分之五给彭勃,这一点是马库斯专门为彭勃争下来双方 共同承担的。彭勃以为听错了,翻译的时候反复问了马老先生几次,才敢翻给对方。 彭勃作为董事之一,可带领两个人其中包括一名财务长期进驻啤酒厂,替德方负责。 德方技术人员随设备一齐到位。看来彭勃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这叫交钥匙工程。 合同签完,马库斯的儿子飞回德国,老夫妇俩要旅行,彭勃陪着玩了北京,外 地就请徐颖陪着。徐颖的法语比彭勃的德语还好,加上她长得秀气,又懂资本主义 那套礼仪,转了一趟南方回来,徐颖成了人家的干女儿。回到北京,马库斯夫妇要 送徐颖一件昂贵的礼物,问她喜欢什么?徐颖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也想不出。 老人家笑了,拍拍她的肩说:“想好了告诉我们。不是通过电话,而是亲自去德国, 到家里住些日子。” “中国怎么样?”彭勃问老夫妇。 “简直太神奇了。长城、故宫、桂林、昆明。” “你只玩了十分之一。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每年来一趟,让小 颖带你转转。” “我们每年来能保证,但小颖每年能陪我们吗?” “能。”徐颖撒娇地倒在沙发上坐着的老夫妇中间。 “那你还要答应每年去一趟德国看我们。” “行,以后我挣的钱全买机票。” “怎么能让干女儿花钱,一切开销我们负责。”老先生说完,回头对彭勃认真 地说,“我想让她当销售总代理,你看可以不?” “当然可以。” 彭勃知道,这等于给了徐颖一笔巨大的遗产。因为生产出来的啤酒百分之六十 返销欧洲。总代理,等于坐在宾馆里就拿钱。国内销售方面,老先生既然有所考虑, 就肯定还要打过来一大笔宣传费,徐颖只要花掉这笔钱就行。也就是说,女大款, 女强人,徐颖一夜之间就脱胎换骨地当上了。彭勃只是生产环节利润的百分之五归 自己;可流通环节的百分之五归徐颖,这就是老人家送给她的一份昂贵的礼物。而 流通环节,要比生产环节的利润大得多,连彭勃都羡慕小颖的造化。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颖就不能不去德国了解啤酒的销售情况,她要学习的东西 很多。来不及签证,老夫妇建议带徐颖先去巴黎,因为她的法国签证还有效。然后 让儿子从德国往法国发商务邀请,德国驻法国使馆会百分之百签证的,便可以随他 俩回德国。 几天的功夫,事情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徐颖拿不定主意,当着老先生的面又 不好表态,只有拿眼睛冲着彭勃眨。彭勃笑着,对她说:“这是你的机会,我建议 你去。” “彭哥,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我也没有。但我相信你会干好的,有大家呢。” “你能当我的销售总经理吗?” “这个以后再说吧。”当着老夫妇的面彭勃不好说什么,他只能建议徐颖接受 老夫妇的美意。都说中国穷,实际上北京大街上到处都是金子,徐颖一不留神就踩 上了一颗比彭勃踩上的大得多的金子。 徐颖临去法国的头一天晚上,把彭勃约了出来。俩人到一家餐馆吃了饭,然后 找了个酒吧坐下,要了点喝的,就准备扎扎实实地谈起来。 “彭哥,我现在更想当你老婆。” “又开玩笑。”彭勃心里乱得很。 “不是开玩笑。我干爹把咱俩弄在一起,这是天意。” “冲动了不是,大年轻。” “谁冲动,我已经丧失过一次机会,不想再放弃。我后悔过多少次,你根本不 知道。” “小颖,你前程远大。” “全是你给的。”徐颖撒着娇说,根本不像一个即将上任的外企公司的首席代 表。 “你自己的努力。我想介绍别人,老先生能同意?我让克虎给他们当干儿子, 他们能要?头一件事得先找警察。” “既然身分成了咱们之间的障碍,那我宁愿不要。我拒绝接受馈赠。现在就去 打电话,告诉干爹不去欧洲。” “等等。”彭勃叫住了气冲冲站起来的徐颖,他知道她真做得出来,“耍小孩 子脾气不是?嗨!” “我要的不是钱,不是身分,不是地位,我要的是丈夫。”徐颖还满有理。 “你要绅士的那种丈夫?”彭勃开了句玩笑,缓解气氛。 “该死,别提什么绅士了。”徐颖哭笑不得地打了彭勃一下,“讨厌。” “好啦,你先去欧洲,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不!我要在走之前让你表个态嘛。” “非让我表态?” “非让。” “你凭什么当我老婆?” “我年轻,也……漂亮,心眼也好,又有文化,还不够吗?” “不够,我要的老婆必须能干,你行吗?” “你激我?我非干出点样子给你看不可,你等着。”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我要当大推销商,你给我一年时间。” “志气挺高的,不知行动如何。” “你气我。” 徐颖撒娇地站起来,拉着彭勃送自己回家,一路上没有打的,徐颖懒在他怀里 走,像只小狗。到了徐颖家门口,她站在那不动,非要彭勃说句好听的,否则晚上 睡不好觉。彭勃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一时动了真情,悄悄地说了一句:“到欧洲别 忘了给我打电话。” “你真希望听到我的电话?”徐颖嗲声嗲气地问。 “真的。”彭勃说完,用食指在她鼻子尖上刮了两下。 “彭哥。”徐颖得寸进尺,声调越来越嗲。 “干什么?”彭勃反而粗声粗气地问。 “干吗那么凶?”徐颖噘着嘴,把身转过去,给彭勃一个背影。 “好好好,说吧,什么事?” “我想……租一间宾馆……”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租宾馆干什么?” “人家想和你呆一晚上嘛!” “小颖,过两天就出国了,还不好生回家准备。” “不嘛……”继续撒娇。 “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不管你啦,爱去不去欧洲。”彭勃说完,故作转身要走 的样子。 “喂,别别别。”徐颖赶紧拽住他,并来回摇着他的臂膀,“人家收回请求还 不行吗?” “这就对了。”彭勃又一次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啪。”徐颖在他的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转身跑进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