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爱大米(10) “嗯。” 心慌意乱了一整天的玉兰下班后犹豫了,她很害怕回宿舍,害怕见到唐姐, 好像是她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识破了似的。但她又无处可去,只能 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向宿舍靠近。她很难为情,虽然是无意中撞见了唐姐的秘密, 但怎么也是自己不长心眼害的。见了唐姐她该如何表示?唐姐见了她又会怎么样 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不可能了,唐姐的行为让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 该理解该容忍还是该鄙视,总之不可能像原来那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她总算找到了一个疑团的答案,那就是唐姐为什么会有钱了。“男人 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她想起这么一句话来。唐姐显然是个坏女人了, 可唐姐坏吗?她不知道。 还没捱到门口,一阵从门里爆发出来的异常响动让玉兰不再犹疑,而是加快 脚步向宿舍冲了过去。玉兰推开门,屋里发生的一幕让她惊呆了:一个凶悍的男 人正死死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和她扭打在一起。 女人是唐姐,男人显然是唐姐的老公。 玉兰没见过唐姐的老公,但从他们的通话里她已经想象过他的样子。和想象 不同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矮小窝囊,而是一副高大粗蛮面目狰狞的野兽模样, 连一向无所畏惧的唐姐在他的利爪下都变成了一只可怜的小鸡。 玉兰没有迟疑,她过去使劲掰开了男人的手,把唐姐放开来。 男人并不罢休,还要上前抓唐姐,玉兰把唐姐护在身后,让他无法靠近。 “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有话好好说嘛!”玉兰说。 “给钱!”男人叉着腰,恶狠狠地说,“不给钱看我打不死你!” “你想逼死我啊?!”躲在玉兰身后瑟缩成一团的唐姐颤抖着说,“这个月 我都给过你两千了,你和儿子怎么也够花了呀,我到哪里弄钱去?” “两千块顶个屁用,当我是叫花子啊?” “你就知道赌,赌!给你再多也不够你赌的啊!”玉兰哭诉着说,“我赚的 钱都被你赌光了,你一个大男人,不养家糊口,只知道逼着老婆要钱,你还是人 吗?” “嘿嘿,”男人冷笑着,“我不是人,我还能是人吗?你当我是傻瓜,不知 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做鸡做来的!我的脸早就给你丢尽了!好啊,你卖没关系, 我不在乎,但要把钱给我。要不,我就把你和儿子干掉,大家同归于尽!” “好啊,你就先杀了我,反正我没钱。”唐姐说。 “杀了你?没那么便宜,”男人说,“杀了你我和儿子靠什么活?没钱我不 管,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不给我五千块,我就让儿子退学,活都活不下去了, 还读个鬼的书。” “求你了,别影响儿子读书,”玉兰软了下来,“钱我想办法,但你不能这 么赌下去了,我们的命都会被你赌进去的。” 男人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甩门走了。唐姐一屁股坐到地上,嘤嘤地抽泣起来。 玉兰好不容易把唐姐扶到床上,唐姐抱着她哭诉了大半个晚上,她的一切对 玉兰已经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她的遭遇让玉兰也忍不住跟着落泪了。 唐姐老家在离月城不远的乡下农村,她很早就结婚了,有个十来岁的儿子在 上初中。老公是做种子生意的,原本做得不错,但一次不小心进了批伪劣种子, 让他赔了个血本无归,连家里新建的楼房都赔进去了。老公从此一蹶不振,人也 完全变了,无所事事的他整天迷恋赌博,只想着怎么翻本把钱捞回来。和大多数 赌徒一样,越想赢就越输得惨,老公不但没赢回钱来,反而债台高筑,而他也越 陷越深,至今难以自拔。为了生计,本来在家相夫教子的唐姐不得不出来打工, 一来可以赚钱养家,二来也是为了逃避那个沦为赌徒的老公和那个满目疮痍的家。 但唐姐并没有因为逃避而得到安宁。输了钱的老公为了还赌债,三天两头问 她要钱,而唐姐打工的那点收入根本不够他赌几把的。老公每次要钱都保证这是 最后一次了,但却永远都有没完没了的下一次。唐姐知道他本性难移,但不给钱 他就亲自跑城里来闹,威胁说要把在学校寄宿的孩子停学了。唐姐对这个家没什 么指望,就指望孩子能安静地上学读书,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