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从深圳说起。
初到深圳是2001年初,初春的深圳是干净明快的。
下了飞机,儿时的伙伴乔乔早已在出站口等我。他带我上了民航大巴,一路奔
波把我领到了华侨城的尼斯酒店下榻。尼斯酒店的对面是锦绣中华和世界之窗,旁
边还有欢乐谷,从房间的窗户凭眺,感觉深圳真是美。这是我对深圳的第一印象。
我跟乔乔是多年的朋友,我们先后出生在四川的一个偏远的小县城,父辈时期
已是相当要好的伙伴。不过,我8 岁的时候随父母搬迁到了成都,乔乔仍留在县城
里读书。后来,由于他学习成绩突出,跳了一级,比我先一年考了大学,而且是大
名鼎鼎的清华。我羡慕之余暗下决心要努力学习。不过事与愿违,无奈之下本着就
近原则我考上了四川大学——在四川至少首屈一指——我当时心里这么想。乔乔大
四的时候学校要保送他硕博连读,他说但凡保送硕博连读的都是清华的二等学生,
真正优秀的只读硕士,遗憾的是,当时我不太明白个中的道理。后来乔乔2000年毕
业来到了深圳,找了一家很有名的外资照明公司说仅仅混口饭吃,我心想我什么时
候能混到这份上也就无欲无求了。坦白的说,乔乔虽然岁数比我小,但我对他总有
种默默的崇拜。
安顿了下来之后,乔乔请我吃了顿饭,在一个很随便的饭馆点了一些很随便的
菜一结帐一张大团结就随便地花了出去,我看了看账单发现一包纸巾居然要5 块钱,
我问乔乔这算不算合理收费乔乔耸耸肩对我说在深圳很正常,哪怕你告到315 也爱
莫能助,我心想还是四川的“串串香”打的粗,卫生纸人手一卷敞开了用还Charge
free。
深圳吃饭偏贵,这是我对深圳的第二印象。
第二天清晨,打车到联合广场的创世生化报道。路中,好好欣赏了一下深南大
道、滨河大道和深圳的高楼大厦,心想改革开放的窗户就是漂亮,成都什么时候赶
上这水平估计“西部大开发”也就功德圆满了。然而一路上出租车的咪表不停
“嘟嘟”的叫,影响了观赏的兴致。为了探其究竟,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得出了以
下结论:
1 、就是深圳的出租真TNND贵,每隔250 米跳6 毛钱;
2 、每跳一次还要“嘟”的响一声,加上深圳交通好,基本不堵车,感觉一路
就是“嘟”过去的。
3 、深圳开出租的大部分是湖南人(后来听说的),一路上就听那个不知道湖
南哪个旮旯的司机拿着麦不停的叽里呱啦乱叫。
4 、深圳的出租车冷气好像从来没有关过……巨寒……
好不容易到了联合广场,一看40多块钱,顿感生猛,不过男人总是好面子的,
我给了50块钱,还特虚伪地说了一句:“不用找了。”可结果很让我失望。司机连
谢也没说一声就跑了。后来乔乔告诉我,这些事情司机见多了,多给几块钱根本不
会觉得奇怪,如果让司机找钱才会觉得你穷酸。我心想,什么世道,还是成都的出
租车司机“懂社会”。
这是我对深圳的第三印象。
填好一切表格后,我就算正式加盟创世生化了。那时心里暗自偷乐,我也冷不
丁混入了白领的队伍……
创世生化在联合广场顶楼,直接可以看到香港……的农村,还有繁忙的皇岗口
岸。那会儿什么都不懂,特傻逼的马上拿起手机狂拨成都同学的电话,特自豪的告
诉人家:我公司旁边就是香港……
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巨“菜”。
那天下午,公司给我们一帮新去的员工一人发了500 块钱,说是“安家费”。
看着那帮人一个个就跟过年似的,我无言。
晚上被公司安排在景田的天健公寓“下榻”。两个人一间,环境还过得去,有
床有厕所有电扇。我的室友是一个来自湖北小县城外貌极其憨厚的小子,人称余胖。
“抽烟,兄弟”余胖递给我一根芙蓉王。
“谢了,”我接过来,心想这个穿得像杀猪匠一样的土老帽档次倒是不差。
“听说从四川来?”余胖给我上了火。
“对,成都的,你呢?”我客套的点了点他的手。
“湖北的,监利听说过吗?跟湖南的岳阳比较近。”
“没,在哪儿读的书?”我问他。
“北京,一个屁学校,听说你川大的?”
“嗯,这次好像来了10多个川大的,不过我都不认识,学校太大,没办法。”
我躺倒在床上。
“普通话说得好啊,有点北京味儿。你有1 米8 吧,怎么看怎么不像四川的,
四川的男人都矮。”余胖的观念根深蒂固。
“我打小在一个内迁研究院长大,那儿的孩子就两种口音,一是北京话,一是
东北话。而且,四川男的也不矮,我在我们高中班上都排不上号,篮球赛的名额从
来没我。”我骄傲的说。
“是吧,”他有点将信将疑,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你特招女孩儿喜欢吧,
面带桃花。”
“没有啊,”我不清楚余胖为什么谈起这个问题,“没有,真没觉得。”余胖
的一番话让我想起了刚刚分手的罗婧菡,本已忘却,稍一提起又让我痛苦不堪。
“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培训呢。”我提醒余胖。
余胖点点头,倒在床上,鼾声顿起。
我的第一个深圳不眠夜,因为余胖,还是因为罗婧菡,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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