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说:“你先走。找个去国外考察的机会,溜之大吉。最好是美国。姜强在美 国。”姜强是李刚的姑表弟,范非的丈夫。这是徐春影和李刚结婚以后才知道的。 李刚说有三不可。“第一不可:我一走,事情肯定暴露。中国和美国,还有许 多国家,都有引渡协定。引渡回来,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第二不可:我一走, 就断了财源。这点钱,不够在美国花几年的。正好现在没人怀疑我,再弄点。公司 纪委、省纪委、省监察局、省法院、省检察院都有我的朋友。一有风吹草动,我马 上就能得到消息。那时再走不迟。再说,爸是公司总经理、董事长,谁向我下手也 得考虑考虑。第三不可:我一走,正局级高干,影响太大,弄不好得把老爷子拐带 下来。爸今年才五十三岁,副部级,正是往上上的时候。只要有老爷子在,我就没 什么可顾虑的。为防患于未然,还是你先走。你到外边扎下根,我在里边弄够钱, 悄悄把钱转移出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抓不到把柄。”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徐春影打电话联系范非、姜强,想移民美国。她说,通 过留学这条路走不通。没专业。虽是英专毕业,这些年来,用得很少,考托福、GRE 非一朝一夕之事。她强调:“能不能找一个直接拿绿卡的办法?咱可以花钱。花个 三四万的没关系。投资移民不行,我和你大哥没有钱。”投资移民至少需要五十万 美元,这五十万美元往美国一汇,不是自我宣判吗。 李刚也强调:“我也不想在中国呆了。这个样子,看着让人心寒。如果你大嫂 能在美国扎下脚根,我豁出这高干不干了。你们想想办法,什么办法都行。” 数天后,范非、姜强打来“对方付费”电话,告知假结婚一途。徐春影颇犹豫。 李刚详细问了各种问题后,立即同意了,让表弟表弟媳着手准备。放下电话,舞场 老手的李刚特潇洒地制定了代号为“华尔兹舞曲”的外逃计划:第一步,女人先退 一步,让某个男人插一腿,注意,既然是跳舞,就不能来真的。她先以假婚姻在美 国站住脚,逐步把钱转移出来。第二步,女人跟退半步,让某个男人再插进半步, 即:给女儿找个继父,探亲赴美。注意,既然是跳舞,就不能来真的。继续把钱往 国外转移。第三步,女人原地踏步,等绿卡到手,保管好钱财。然后,该女人进, 男人退了,即离婚,辞了假丈夫,和他再婚,他移民美国。儿子以后找机会。 说着,李刚拍拍她下部,“这东西得闲几年了,为了将来的幸福嘛!” 徐春影丝毫没有调情之心。她爱李刚,爱得铭心刻骨,她怕假婚姻过程中出现 对不起丈夫的事,也担心着自身安危。计划在心里掂了又掂,她给范非夫妇定了两 个原则:第一,不找老外,一定要中国人;第二,人要靠得住,忠厚老实,讲信用。 讲明了,就是金钱交易。按照这个原则,范非夫妇在纽约给她物色了五个候选人。 这期间,李刚通过公司的种种关系,把徐春影的工作关系秘密调到了公司驻京办事 处,任公关部翻译,普通办事员一级,又是合同制的。她职级越低、越普通,将来 引起的地震就越小。实际上,人还在化肥厂没动。 一直等了将近四个月。那日,春影在资料室整理资料,突然发现美国俄亥俄州 代顿市正在筹备举办国际化工博览会。她立即告诉了李刚,然后又报告了徐总经理。 徐总说已经收到请柬了,是一个一般的博览会,参加没意思。一个月后,不知李刚 怎样说通了总公司的顶头上司某部某局,包括徐春影和某局局长小舅子在内的七人 考察组从北京国际机场登上了飞往美国的中国民航班机。 考察组完成了代顿考察后,转赴芝加哥、底特律、新奥尔良、纽约。到纽约的 第三天,经电话联系,范非、姜强前去唐人街某家“地下旅馆”(指没有合法经营 执照,费用相当低廉)看她。她向领队的公司总工介绍范非是她的大学同学,住在 纽约,请求批准出去一小会儿,说着,就把装考察组全体人员护照的公文包交给了 总工。总工见她是总经理的女儿,化肥厂厂长兼党委书记的老婆,谁跑她也不会跑, 公文包看也没看,就同意了。 她在表小叔子家给李刚挂了一个电话,报声平安,并让李刚想办法糊弄住父亲 和母亲,免得他们着急上火。当晚就开始“相亲”。她走马灯似的向男人兜销自己。 那帮可恶的男人,见了她,眼睛里爬出馋虫来,可一明白这个老婆娶了不能用,拿 了绿卡就离婚,就像黑风夜遇上了女劫盗,避之不及,全无男人风度。他们要的是 真妻子,而不是成天看着眼馋吃吃不得喝喝不得的假老婆。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