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个月后。 她喜欢吗? 当然!除非她全身上下一点浪漫的细胞也没有,除非她不是女人! 回家的路上收到粉红玫瑰及祝福,从刚开始的讶异惊喜到狐疑,直到看见他 捧着大把花束出现时,难以置信的狂喜朝地涌上,一扫先前冒出的疑窦。 这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也是她唐如花身为女人最大的梦想。 钱欢欢的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打下一句句串诉说爱情的美妙文字。 每每一想起一元向阳为追求她而使出的终极招术,她唇边就忍不住漾着笑, 甚至将仍萦绕在心的感动写入剧本。 元向阳站在离她不远的侧边,斜靠着墙凝视着她专注而愉悦的神情,沉浸在 剧本世界里的她不但精神奕奕,还充满了盎然生气,眼眸顾盼间流转着慧黠,浑 身上下散发显而易见的快乐。 她的双眼变得晶亮有神,粉红色唇瓣不时勾起,脸上表情随着撰写的剧情变 化,姣好的侧颜瞧起来多了分朦胧美感,坐在电脑前工作的她仿佛与他相隔两个 世界。 她好似遥不可及的仙子,毫不沾染凡界一丝尘埃,神圣难以侵犯。 工作时的她周边好像多了层保护罩,保护罩内充满了她喜怒哀乐的情绪,十 指则将环绕身边的情绪写进剧本,为剧本加注生命力。 他就这样凝看着她,将她一颦一笑、吨嘴及烦恼沮丧的种种表情完整的看在 眼底、印心上,突地有种想将她完全占有的冲动。 敛了敛心神,他知道一切急不来,好不容易才将她网进他撒下的情网中,要 耐心等待,等待她的心完全属于他的一天。 端着刚泡好的热咖啡,缓步朝,她走近,悄悄来到她的身后,他微笑道: “该休息一下了,你的三合一咖啡。” 钱欢欢先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见到他随即勾唇浅笑,双颊染上桃红, 她伸手接过他特地泡的咖啡,“谢谢。” 元向阳瞄了下她的笔电萤幕,微挑起眉,“这不是剧本吧?” 钱欢欢啜了口热咖啡。点头道:“不是,这是要写给自己看的重点大纲,这 样进去剧本状况会比较顺利,不用花费太多心力。” “我还以为你真是女超人,才刚把二十集剧本交出去,马上又有灵感动工了。 “现在我脑袋空空,再也挤不出东西了。”钱欢欢停顿了下。“你确定要把 剧情延到三十集?这好像有违偶像剧精简之道。” “谁说偶像剧不可以当成连续剧经营的?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钱欢欢瞄了他一眼,这两个月来密集的相处,让她渐渐看清他谦和斯文脸孔 下另一个面目。 “真不知你从何而来的自信,一个弄不好换来惨跌的收视率怎么办?”起初 的满满自信在执笔写了剧本后有了一丝退缩。 “我相信你。”元向阳凝睇着她,眼里是全然的信任。 “你这样……”她不安的挪了下坐姿,“我压力好大喔!” 元向阳的大手落在她双肩,开始缓缓推拿按压起来,“来,听我的,好好放 轻松,不要想太多。” “你说的倒容易。”边啜钦咖啡边享受他温柔的按摩,钱欢欢忍不住弯唇露 出一抹幸福满足的笑,“要跟自己脑力赛跑的人又不是你。” 大手转移到她僵硬的头部,轻柔的按压着,“现在开始可以好好放松自己, 累积的疲劳也该消除了,反正有二十集的存稿,你先休息几天。” 享受着他温柔的指压,她心情也渐渐放松,“你说……这部以三个大学女孩 为主的情境偶像剧会不会有高收视率?” “收视率的问题由我担心,你别想太多。” “收视率不好就反映出剧情不好,我能不担心吗?”尤其是这部偶像剧,只 准成功不许失败。 元向阳忍不住轻拉扯她的耳垂,惹得她哀叫连连。 “元向阳!”她拍打他的手,娇嗔道:“我会痛耶,快放手啦!” “我想这样拉拉耳朵,你会不会听话一点?”他象征性的拉了一下,“我是 制作人,你是编剧,各司其职不是很好吗?” 他一松手,她连忙捂住被拉扯的可怜小耳垂,“哪有一个制作人像你这样不 务正业,不在自己办公室待着,老往编剧家中跑!” 她是在为他光明灿烂的前途着想耶! 她怕这部偶像剧一旦失败,他干不成总经理,以后他该怎么办? 传播圈是很现实的小型社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管先前有多风光, 一旦摔下就没人理会,反会被媒体落井下石,沦为刺激八卦杂志销量的棋子。 她不想见到天之骄子的他有那样的下场。 元向阳伸出双臂自她身后轻轻拥着她,弯腰靠在她耳边轻声说:“如果编剧 愿意屈就我那间办公室,跟我好好培养感情,我绝对会在办公室好好处理公务。” 钱欢欢脸倏地一红,尚不习惯这样亲密举止,却喜欢被他宠爱的美好感觉, 她拍了下他的手,娇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是在跟你说正经事。” “我也是在跟你说正经事。”摸摸她柔顺的发丝,他眼底有股浓郁化不开的 爱恋,“收视率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好好写完剩余的剧本才是你该做的事。” “可是……”她咬咬唇,对伸手无法触碰的未来有种惶恐感。 “你在担心我?”元向阳挑高眉,唇故意贴上她的耳,伸舌舔了下她的耳垂, “欢欢。我好开心,这是不是代表你心里面慢慢有我的存在了?” “不要脸!”一阵惊颤感迅速窜遍全身,脸蛋无可自抑的涨红发烫,她一把 将他推开,“谁、谁会担心你?反正……反正你就算丢了工作也……也不关我的 事!” “欢欢。”元向阳看她言不由衷的别开脸,不禁轻唤她的名,将她紧紧抱住, “你说话结巴了。” “那……又怎样?”谁规定讲话不能结巴的? “那只是代表你在说谎。”他的脸靠在她的颈间,灼灼热息不断喷吐在她敏 感肌肤上,“其实你可以对我坦率一点,这样我心里就不会老是七上八下。” “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不坦率!况且……才刚交往,我……我不知道 啦!”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他对她全然的付出她感觉不出来吗?“你不喜 欢我这样抱着你吗?还是你不喜欢我对你有……更进一步的行为?” 听到这话,钱欢欢从椅子站起身,用双手手肘顶开他的拥抱,“你、你再作 弄我。以后就别想踏进我家一步!” “好好好。”元向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话题飞快转移,“不过你也不要想 太多,我认为你的作品很有趣,有别于时下改编漫画的风潮,不但自创还加了诙 谐因子在里面,重要的是可以让偶像在萤幕上颠覆形象演出,这是一部很另类的 偶像剧。” “另类不代表会有回响。”在传播圈打滚多年,她比谁都明白收视率有多重 要。 “又来了!”元向阳走上前,双掌捧住她忧虑忡忡的小脸,“情绪会影响你 写剧本的心情喔!既然这是一部另类偶像剧,那就另类到底吧!” “真的可以吗?”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反正天塌了还有高个子在扛着,担心什么?”元向阳 捏了下她的鼻尖,“对了,过两天我要去香港一趟。” 钱欢欢一愣,“怎么突然要去香港?” 是因为刚刚她逃避问题的关系吗?不过,他们才正式交往没多久,叫她怎么 在短时间内就能确定心态,然后告诉他,她爱他呢? 看了眼神色略显仓皇的她,元向阳倾身在她额上落下安抚的一吻,“这不是 突然间决定的,这是既定行程,不过因为对方后天就要到大陆洽谈戏剧合作计划, 偶像剧的海外版权合约得先谈定,所以提前了几天。” “公事有……”在他心目中她似乎不比公事重要,“有那么重要吗?” 元向阳扯扯唇,“听你的语气,你是在吃醋吗?” “才不是,我只是……”她猛然住嘴不语。 元向阳看着她,唇角不住上扬,“只是什么?真的没有在吃醋?” “我……”一被抓住话柄,钱欢欢又开始舌头打结,她气急之下脱口道: “我才没有吃醋!公事你喜欢谈多久都随便你,我……我才不想管你!” “你不关心我,我会伤心的。”要不坦率的她承认情感有这么困难吗? 钱欢欢幕地脸一红,搞不懂他怎么突然变得无赖又滑头,“你……我不想跟 你讲了。” “等等。”收起调笑态度,他拉住她的双手,眼神认真专注,“出发前,有 件事我想好好确定,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急,可以慢慢来,但是我好想知道。” “什么事?” 元向阳深深凝望着她,“欢欢,你……你爱我吗?” 钱欢欢顿然无语,一颗心狂野乱跳,“我……我……你怎么……怎么这样问? 我觉得我们虽然认识很久,但是……我……” “我爱你。”元向阳握住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吐露坚定爱语,“你呢?你爱 我吗?” 钱欢欢感觉自己的心受到莫大冲击,然而面对他的真情告白她不知该怎么回 应。 “我……我不知道。”慌张地别过头,钱欢欢的心乱成一片,脑子里有太多 思绪来去。 “真的不知道吗?”他不放过她,紧紧追问,他伸出双手将她的脸孔扳正, “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不用害怕伤害到我。” “我……”望进池深沉的黑眸中,她看到他最强烈的情感。 她张口无言,强力的冲击不断冲刷心头。 他对她的情感竟是这样的浓且深,他这份情感让她既惊又喜,惊的是他竟是 超乎她想像地在乎她、眷恋她,喜的是他没欺瞒她,的确是将她捧在心上宠溺。 她是如此被他爱恋着……心窝涌上无法言喻的热湖,就像他狂烈的爱_ 样将 她紧紧包围住,令她觉得晕眩。 打从被他请路人送花的浪漫行径感动得一塌糊涂起,他开口要求追求机会,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 从那刻起,他就从翩翩有礼的白马王子转变成紧迫盯人的粘人男,天天来她 家报到不说,还努力争取与她相处的每一分秒。 无论晴天、雨天或台风天,二个月来他天天来找她报到,若是她在写剧本, 他就安静待在一旁处理未完公事,若是她遇上瓶颈,他会跟她共同讨论。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最后的习以为常,她实在佩服元向阳的耐力及毅力, 因他非但没被她吓跑,还越战越坚强。 直到最近,她才猛地发现她已习惯身边有他,若是哪一天他迟到或没出现, 她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上段感情虽带她不小的创伤,让她以为所有男人都是采取比较法来选择适合 的女人,然而元向阳却用行动来证明他的真心诚意绝对是百分之百,现下她更加 确定他的真心。 。 两个月的时间虽短,但他们却很快熟稔起来——毕竟他们曾是那么要好的朋 友,跨过朋友的关卡,他们已是相互扶持的男女朋友。 两个月来的朝夕相处,他们都在学习如何跟对方共处,如何习惯对方的存在, 不知为什么她适应得很好,没有一丝排斥感。 只是她仍不习惯有像他这么出色的男朋友,总觉得自己不足以匹配上他,然 而元向阳给予她的信心喊话及表露出的爱意,断渐建立起她的自信心。 感情进展稳定,对乖向阳的好感直线上升,而他的体贴细心及宽大包容都让 她一点_ 一点的眷恋他的温柔。。 她知道有他陪伴的日子很快乐愉悦,与他的相处没有丝毫负担,在他面前她 不用假装自己,只要表现真实的自我就好。 她再也回不去以前的黑白日子,现在的日子被彩色涂满。充满了快乐泡泡。 然而——她爱他吗? “欢欢?”元向阳紧握她的手,“告诉我你的感觉好吗?我想要一个确定的 答案。” 拉回脑中远扬的思绪,她抬眼看进他的双眼,万分困难地开口:“我、我喜 欢你,不过……” 笑意渐渐从元向阳眼底消失,“但还不足以爱上我,是吧?” “不是这样的。”她总有一天会爱上他,错过他,她绝对再也遇不上这般真 心相倾的男人,“只是……感情变深也需要时间,我相信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只是需要时间?”他露出一抹讽笑,“如果我等不及呢?” “我……我不知道。”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样逼迫她? 感情的培养本来就是要靠时间累积,突然间就要她确定心意,她不知道他在 焦虑着急什么。 元向阳深深看她一眼,安协的培下双肩,轻拍她木然的面容,“好吧!我不 逼你,总有一天……你会爱我是不是?” 他情绪骤变让钱欢欢呆愣了下,只能傻傻的点头附和。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又轻拍了下她的脸颊,“那……我走了,还有, 我爱你!” 钱欢欢的心再次受到震动,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当看见他疑惑的面容时又 飞快松手。 “没什么,你开车小心。” “我会的。”他笑着在她颊漫吻了下,然后转身走出大门。 从镂花铁门间凝看元向阳的身影进入电梯,钱欢欢才将大门关起,心底弥漫 着止不住的甜蜜及满满的幸福感受,眼底却有着明显的忧虑。 不曾有过的幸福欢乐降临,为她驱走阴暗的回忆,让她张开双臂拥抱美好的 未来,她相信有元向阳的陪伴,他们必能一同坚定的走下去! 只是……隐约间,她有一种不祥预感,好似不能过得太过幸福,否则会遭到 老天爷怨妒,到手的幸福快乐又将离她远去。 她笑了笑,拍了拍双颊,“钱欢欢,别胡思乱想,什么事都没有!专心想剧 本吧。” 一离开钱欢欢的公寓,元向阳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随即下定决心拨打电 话。 “喂?”另一头传来不耐烦的应声。 “阿强,是我。” “唉!”朱夙强大叹一声,“我知道是你,只是跟你扯上关系绝对没什么好 事,所以我们还是少联络比较好。” “老朋友当然要常联络感情。” “跟你就免了!”他不要来相害就谢天谢地了。 “阿强,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啊——”朱夙强发出哀叫声,“我就知道你所谓的联络感情铁定没好事。” 他笑,“只是个小忙。” “最好是小忙。”朱夙强嘟嘟哝哝好一会儿,“好啦!什么小忙啦?” “没什么,我只是有个计划,希望你可以帮帮我,好让我确定一下她是否爱 我。” “她?你该不会还没搞定钱欢欢吧?靠!逊死了!告诉你,千万别顾忌她曾 是我的女友,那只是前女友,你也知道以前只有稍有姿色的女人我都不放过……” “我知道、我知道。”元向阳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其实她已 经爱上我了,感情的跃进跟时间长短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要让她知道这一点。” “所以呢?” “我的计划是……”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躺在床上,钱欢欢扳着手指碎念 着,“今天是星期几?” 她不知道自己在过什么日子,也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只知道元向阳从那天 去了香港到现在都没有再跟她联络。 “一个礼拜了……” 很奇怪,身边少了他体贴细心的叮咛,少了他在身边打转,她就觉得浑身不 太对劲,心情也莫名的郁闷。 从枕头旁抓起手机,钱欢欢盯视着毫无动静的手机,“为什么你不打电话给 我?你到底是还在香港还是回台湾了?” 为什么他不肯打个电话给她?难道…… 咬咬下唇,钱欢欢的脑海浮现那日与他话别之景,那一句“我爱你”像魔咒 般一直盘绕在心房,日日夜夜、从不间断…… 每每耳边回荡着元向阳说爱她的字句,她的心扉就会无法自抑地涌上一波波 甜蜜欣喜,一颗芳心狂跳失速。 将手心悄悄移到心窝上,她张眼看着天花板,喃喃自问:“难道……我爱上 他了?可是,我们深入交往也不过两个月,我无法确定……” 眨眨眼,视线不自觉往身旁的空位瞄去。究竟在何时她已习惯身边有他的存 在?自她答应他交往后,他何时离她这么远、这么久过? 少了他每天的电话问候,少了他天天辛勤上门缠她的各式借口,她突然觉得 空寂冷清,让她好生不自在。 “我是这么的想见他……这么的牵挂他……”她闭眼,左右摇了摇头,“不 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根本不可能爱上他……” 一个小小的反驳声从她内心深处钻出——爱与不爱无关交往多久,爱上了就 是爱上了,你要自欺欺人多久?若对他真的无意,何必大受感动接受他?现在何 必为他牵肠挂肚呢? 幕地,她睁大双眸,迷茫眼神逐渐被坚定取代,混沌紊乱的思绪也理出了头 绪,再清楚明白不过的答案出现在脑海。 爱他! 她竟爱上元向阳了?! 就在钱欢欢为自己理出的头绪感到震惊之际,握在手中的手机也呜叫震动起 来。 不加思索,她立刻接听,“喂?” 话筒才刚贴耳,另一端随即传来朱夙强爆吼的声音:“钱欢欢,我限你在半 小时之内给我来教堂!” “去教堂做什么?”她将手机微微拿开,仍可清楚听到他的命令声。 “废话!当然叫你来改戏!” “你是导演,你自己改就行了。”反正导演改戏是常有之事,甚至有的导演 还会兼差当起编剧来。 “靠!我只负责导戏,剧本不关我的事!总之你赶快给我到教堂来,否则我 就杀去找你,把你闹得鸡犬不宁。” 钟欢欢蹙了蹙眉,谁知道火气正大的朱夙强会不会把整栋公寓拆掉,这种险 冒不得。 她只好妥协,“哪里的教堂?” “在你家附近的这一个,今天为了拍这个外景,还特地挑在你家附近,最好 不要耽误大家太多时间……” “停!”她受不了地打断他的话,从床上翻身坐起,“半小时是吧?赶过去 就赶过去,你不要再废话一堆了!” 她按下结束通话键,彻底杜绝朱夙强充满火气的大嗓门。 懒洋洋的伸个腰后,钱欢欢迅速换好外出衣物,抱起桌上的笔电跑出家门, 再俐落的套上运动鞋,边看腕表边迈开步子走进电梯下楼,往目的地奔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