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条约中国和两种世界观(2) 《南京条约》签订后,天朝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朝了——甚至它想要 平等的时候,已经是不可求了。 帝国终于戴上了条约的枷锁,在后来的几十年里,还有很多不平等的条约在 等着签字画押。 马克思曾对晚清的中国作过这样的评论," 一个人口几乎占人类三分之一的 大帝国,不顾时势,安于现状,人为地隔绝于世界并因此竭力以天朝尽善尽美的 幻想自欺。这样一个帝国注定要在一场殊死的决斗中被打垮。在这场决斗中,陈 腐世界的代表总是激于道义,而最现代的社会的代表却是为了获得贱买贵卖的特 权。这真是任何诗人想也不敢想的一种奇异的对联式悲歌" 。 早在1861年,中国第一任驻外公使郭嵩焘就曾沉痛地说:" 吾尝谓中国之于 夷人,可以明目张胆与之划定章程,而中国一味怕;夷人断不可欺,而中国一味 诈;中国尽多事,夷人尽强,一切以理自处,杜其横逆之萌,而不可稍撄其怒, 而中国一味蛮;彼有情可以揣度,有理可以制伏,而中国一味蠢;真乃无可如何。 " (《郭嵩焘日记》( 一) ,第469 页) " 怕、诈、蛮、蠢" 四个字,说尽了当时办理夷务的这些清朝官员和决策者 的可悲可恨之处。盲目自大,所以使蛮,如僧格林沁之冲动蛮干;敷衍推诿,一 味使诈,如叶名琛不战不守不和;落后挨打,浑身害怕,有如靖逆将军奕山让出 广州;不懂规则,办事愚蠢,如耆英之黄埔、望厦的签约。 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但是,如果失败只产生愤怒而不是发奋,这样的失败才 是真正的失败;如果失败感到耻辱而不知道耻在何处,那才是真正的耻辱。 战争结束以后,国人应该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呢?是自我反思、自我更新, 还是仅仅激于道义,痛斥那些侵略者? 遗憾的是,国人一提到这场鸦片战争的时候,似乎还在继续" 激于道义" , 并继续义愤填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 尽善尽美的幻想" ,一种" 悲歌"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