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严,最近水冷两家情况如何?” “回庄主,水家堡和冷家已调集了大批人马在全国大肆寻找冷大小姐,但是 依旧毫无线索。而水若寒更在众人面前立下誓言,若让他抓到掳获他夫人的狂徒, 他必定将其碎尸万段,看样子水少堡主真的很重视水少夫人。”沈严将最近打探 之事据实告之,就事论事地分析。 “他的夫人?水少夫人?”冷炽妒火中烧。她还说她不是水性杨花!如果没 有苟且,那水若寒又怎会对她如此用心,誓言绝不放过掳她之人,骗子!骗子! 他深吸口气,硬是压下胸口熊熊燃烧的火焰,声音粗嘎,“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全是按庄主之意。冷老爷接到信件之后宽心不少,精神也日渐好转。 不过,冷家大少爷冷炽从妹出嫁至今日仍无讯息。”前几日,冷炽派沈严给冷府 捎去一信,说明冷恋红一切平安,让冷寒水切勿挂心。冷炽一事则是沈严顺便带 提。 “属下素闻冷炽文武双全,疼妹如命。可是这回冷炽却没有在妹妹大婚之日 露面。妹妹被劫,他依然没有消息,不知是何原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一向 爱妹怜妹之人,在妹妹发生如此之事的多秋之季,竟一丝音讯都没有,叫人不得 不心生疑窦。 “很好!” “庄主,容属下讲上一句公道话。”沈严恭敬有礼的提问。 “说!不要如此拘束,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好兄弟。”沈严的性 子太过直板,这是他惟一让冷炽摇头的地方。他也知道沈严一向公正讲理,是个 正直的人,不会让他失望。 “是!”已成的性子,不是三言两语之下就可改变的,“属下不明白你掳劫 冷水小姐有何用意。庄主和水家堡亦是朋友,属下实在不懂你为何要破坏冷水两 家的联姻,这对我们没有任何的益处,甚至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明明白白地提出心中的疑问,丝毫不懂得婉转,可见此人有多耿直。 “对于此事我自有我的原因。你只要多多注意水若寒的所有动静,其他的事 情日后你自会明白。”现在还不是时侯。往后他一定会告诉沈严所有的一切,包 括他和冷恋红之间的爱恨纠缠,“还有,我最近会离开庄内一段时月,冷恋红那 边你抽空多照顾一下。”没有一点的命令之意,真挚的情感溢于言表。 “庄主你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冷小姐的。最近很忙,希望……庄主多多注 意身体。”关心的言语,在沈严口中别别扭扭地吐出。 冷炽点了点头,沈严有默契地退下,空荡荡的书房只剩下冷炽一人。烦恼的 阴云又袭上心头,他前几日在山下看中一块地,打算盖间武馆,可以培养更多的 优秀人才,但是那块地被一富商先买下,预备做为别业的建造地,他此次下山就 是为洽谈此事,但真正叫他忧心的并不是地皮之事,他放心不下的是冷恋红。 他人在庄内,她都开始断食了,而且日渐消瘦;如果他人不在庄内,她岂不 会更加虐待自己?他很想原谅她,但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影像,使他嫉妒得想发 狂,酸苦的心如怒海狂潮般不能平静下来。怕是说出口的言辞伤人于无形,伤了 她的心更痛了他的心,如果不是太爱她,又怎么会这样在意她的背叛? 刁钻、活泼,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总是迷迷糊糊的恋红,无论是她的性子, 还是那倾城倾国的容貌,一直都在紧紧揪住他的心。可现在她就在他的身旁,他 却抑不住发自内心的空虚寂寞。她的人在这里,可她的心又在哪里呢?他想牢牢 抓住,无奈她像飘缈的云朵,美丽又遥远,让他追得好累好果。 她是他从小疼到大的,那副清新可人的模样已经深植进他的心。因为爱她, 他为她忍受多年的情欲之苦;因为爱她,他历经千辛万苦、重重艰难,创立红鹰 庄。为了爱她,无论要他做任何事,他亦无怨无悔,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两情相释、 真心剖白之后,随之而来的幸福竟如昙花一现,他的爱被她无情地毁灭,他好恨、 好恨,这么多年以来,他的情意究竟算什么? 爱她、恨她,矛盾得他也不了解自己是爱她或者恨她。思及方才的无情,他 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此时此刻他气恼、后悔又该死的烦躁,这股闷气让他 快透不过气来了。 忆起她的羞愤、悲叹,他明白自己对她的恨意维持不了多久,最后肯定只会 乖乖地向自己的心投降。此次下山待一切事用办妥,只要她发誓永远不离开他, 他愿意给她机会,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的。 冷炽摇头苦笑自己深陷无法自拔的心。 炎热的七月天,稀有的一丝清凉微风顿时让人烦闷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在一 棵参天古树下,有一个皮肤赛雪的美人儿正独自一人在池畔旁玩耍。一双纤纤玉 足除去了束缚,自由自在地在池水中拍打,溅起一波一波的涟田,慢慢地向外扩 散,带动了盛开的荷花,让它们婆婆起舞。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恋红的心情与前几日相比。可谓天差地别。那天冷炽 的一番话让她忐忑不安,慌得分不清黑夜白昼。可是没过几天,他就离庄而去, 才让她七上八下的心情趋于平静。 他的暂别虽然使她在夜深人静时因思念而惊醒,但是仔细想想,这何尝不是 一件好事呢?分开一段日子,让彼此冷静一番,静下心来理清那扰人的情丝,才 能继续他们的未来。她可不希望和一个正在发狂期的野兽生活在一起,一不小心 就被他的利爪伤害。 在红鹰庄的日子算是不错的。庄园真的很大,大到这些天她还弄不清这里到 底有多少个房间、多少个人。但这里的景色美得清新脱俗又不失于自然,如果可 以和和心爱的人永远无拘无束地住在这里的话,她当然求之不得,怕就怕他不能 明白……唉,不想了,越想越烦,何必自怨自艾呢! 当恋红正兀自陶醉的时侯,却见绿丫朝她的方向奔来,口里还不忘叫嚷着: “恋红,你怎么躲在这啊!”她忍不住含怨带怒地瞪了一眼害她如此辛苦的罪魁 祸首。 “谁让你太笨了呢?”真是个尽责的丫头!主人不在天气又这样热,就不会 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吗?笨蛋!一点也不知偷闲,真可怜!像她多聪明啊!冷 恋红在心中暗暗表扬自己一通。 “恋红,我才不笨呢,其实我很……”“聪明”二字还未说出口,就听见冷 大小姐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她只是随口说说嘛,于吗这样紧张!小绿丫什么都 好,就是太容易激动。 “你笑什么嘛!我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吗?”被嘲笑的当事人犹不知在一旁 傻笑的恋红在笑什么。 这时候,恋红的眼中突然闪烁着邪恶的光芒,“我在开心啊——你们庄园的 荷花开得好美哦。”连她的语气中都透露着不怀好意。 单“蠢”的绿丫得意地抬高头、再用力地点头,“那当然,要清楚一一这里 可是鼎鼎大名……” “是啊,是啊。”恋红赶忙附和,“那就摘一朵送给我吧!” 嘎!正侃侃而谈的绿丫被冷恋红的“惊人之呆”吓住了。咽了咽口水,她发 颤的小手指向池塘,向那位笑得好甜好甜的人儿确认,希望恋红只不过是在吓唬 她,并不是真的要摘。但是,恋红却用力地点头。绿丫再次吞了吞口水,小脑袋 如同拨浪鼓般的左右摇晃,她知道恋红又想捉弄她了,“不……不!我……我怕 ……” 收起甜蜜的笑容,恋红翻翻白眼,认命地面对现实。 离开冰清的池水,她赤着玲玩玉足走向最近的荷花,借着小树的力量探向池 内。那朵荷花开得如此美,好像是在向自己招手,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摘到那朵荷 花的。坚定的决心不容动摇,恋红整个人都倾斜在水面上,一只手用力地朝池里 荷花抓去。 “恋红!不要同”绿丫的手脚吓得全发软了,想跑过去阻止冷恋红不要命的 举动。 “别叫!就快碰到了。”恋红大叫。眼看手指已经挨到那朵荷花,没料到小 树不堪重负,乐极生悲地“咔嚓”一声,连赶过来的绿丫也拉不住她,“通”池 水四溅,恋红落进荷花丛内了。 “恋红。”不会游水的绿丫慌得六神无主,只能放声大叫。她不敢离开,她 怕一走恋红就会没命了,“救命啊……” 也许是阎罗王还不想这么早见到恋红,也许是冷恋红太过幸运。恰巧沈严路 过此处,望见水中拼命扑打的人儿,急忙飞身跳进水中。 冷恋红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一个宽广的怀抱包围着,那个怀抱有着冷炽的味 道。 “醒来了!终于自来了!老天保佑!”欣喜的声音在恋红耳边回响着。睁开 酸涩的双眼,看到的就是两眼泪汪汪的绿丫。 “恋红,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她了,无论如何恋红都不能出一点差错, 否则她有十条命都不够向庄主谢罪的,老天保佑! 自己大概把绿丫吓坏了吧!刚刚回来的恋红猜想,她挣扎着坐起来,用沙哑 的嗓音安抚道:“绿丫乖,不哭了日!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记到那一刻,她的 心还是忍不住紧抽,可她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恋红,”惨遭灭顶之灾犹不知悔改,绿丫真是服了她了,“你还讲,要不 是恰好沈总管经过,大概你现在……” 绿丫又开始低泣。 “恋红,沈总管救了你,你可要好生谢谢他。”媲美老妈子的绿丫不忘叮咛, 让她知晓救命恩人是何许人也。 “知道了。”怕绿丫再咦叨,恋红乖乖地答应着。 在庄内大夫的细心调理下,恋红精神好了许多。这日,阳光照样放肆地发挥 它的热情,身子恢复了的恋红趁着这个“好”天气,摆脱了绿丫的照顾,在庄内 四处溜达。 四周的景色她都已经能—一数出来了,实在是无聊得很。对了!要去给沈管 家道谢,对于沈严的救命之恩,她一直铭记在心的。 一路闲逛,一路玩耍。约莫一刻钟后,冷恋红逛到了管事房,轻扣了扣门, 只见一个俊秀斯文的男人打开了房门。他看见恋红,似乎吃了一惊。 “沈总管吗?”长得不错,一张不苟言笑的酷脸配上修长的身材,虽不亲切 也不至于拒人千里之外。原来是他救了她。冷淡的他。有炽哥哥的影子。 “是的。”沈严轻点头,疑惑于冷恋红的造访。难道是为了庄主? “沈总管,谢谢你救了我。”一点儿不见怪他的惜字如金,恋红笑脸相迎。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庄主在离庄之前,曾交待过他要照顾好冷恋 红,他只是尽本分而已,“小姐。你的身子好些了吗?”不忍拒绝她的热情。沈 严问候道。的确是沉鱼落雁之姿,难怪…… “谢谢沈大哥关心!”恋红趁热打铁,说:“我觉得沈大哥就像我的亲哥哥 似的,感觉很亲切,所以忍不住叫你一声大哥,可以吗?”反正不行也得行,她 已经叫过了,很顺口! “小姐言重了。”这样不扭捏矫情的性格,想不喜欢她都难。 “既然如此,大哥怎么还称呼我为小姐呢?那多见外呀!”哈!你怎么三思 而后开口。 “小……好吧,恋红。”本来想推辞的沈严看见恋红盈盈水眸里的希冀,妥 协地开口。 “耶!大哥!”太好了,他答应了! 沈严盯着她,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以前不明白庄主为什么要掳回志红,现在 他能理解了,这样一个风华绝代又善于撒娇的小女子,谁会不怜惜呢?他要是没 有看错的活,庄主和恋红之间是有情的,只是他们之间有结。唉,希望有情人终 成眷属吧! “瞧——沈哥,这回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油桃!你知道这是我喜欢吃的。” 小心地打开布袋,掏出来黄澄澄的油桃。 “沈哥,你别不好意思嘛。”真是的,相处了一段日子,怎么他还这么拘束? 恋红将干净的桃子送到沈严的手中。 “沈大哥,我们去放纸鸯,好不好?”扯着沈严的衣袖,恋红又用惯用的方 法诱哄沈严。 早该知道她的殷勤后面不简单,瞧吧!终于暴露出小尾巴了。“恋红,沈大 哥今天有要事,不能陪你玩耍。”有点不忍,可他确实走不开身。 “哦!”总是这样,除她之外,庄园内每个人都有事去做,连绿丫也有。 “恋红,你没生沈大哥的气吧?” “哦,没有。”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沈严急忙拉住她的小手,不让她离去,“真的没有?”小丫头明 明生气了,还不承认。 “真的,你在忙,我怎么会不憧……”恋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暴吼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连夜赶回的冷炽想不到竟撞见这副你侬我侬的画面。 “你回来了。”恋红吃了一惊,喜悦涨满心头。一思及十几日的相思之苦, 口气难免有丝埋怨。 “怎么?我回来了。你不高兴?”阴郁地紧锁眉头,冷炽极为不屑地问: “还是我打扰了你的好事?”瞧到沈严大掌中的小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庄主,你误会了。恋红想去放纸花,可我恰好有事,所以我才拉住她,向 这丫头解释。”说到拉住恋红,这才顺着庄主的眼光看到自己的手还拉着恋红。 沈严受惊不小,立刻松了手,否则不被庄主眼神烧焦才怪。 想不到不过半个月的光景,连一项沉稳的沈严都被她收买,为她忧心。 “沈大哥,你不用跟他解释——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多日不见,一见面就对她大吼大叫,还乱加罪名给她,一点也不体谅她人生 地不熟,难道她不会孤单寂寞吗?越想越伤心,委屈的她也起来越气恼。 “恋红?沈大哥?你们可真亲热啊!”见异思迁的骗子! 亏他还准备和她重新再来。他真是蠢,真是太蠢了!越想越不是滋味,冷炽 妒火狂燃,扣住恋红的手,就把她往外拖。 “庄主……”沈严想开口求情,看样子庄主已在发怒了。 “滚!”冷炽咬牙切齿地低吼,要不是看在多年相处的情谊上,早在看见他 拉住恋红的小手时,就将他痛扁一顿了,还由着他说话。 “沈哥……”好恐怖,她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如此的冷炽。他青筋暴跳、满眼 血丝,是那样的可怕、愤怒,像是恨不得掐死她一样。 沈严明白此时他再开口无疑是火上加油,愤怒中的冷炽根本听不下任何说辞, 解释反而会弄巧成拙。他们之间只能他们自己解决,但冷炽…… “沈哥,快救我啊!不然我会没命的!”呼声渐渐变小,只看见离去的身影。 原谅沈大哥,不是我不愿救你,而是我帮你只会更糟,老天保佑!不要让冷炽做 出后悔莫及的事,唉! 野蛮地踢开房门,将恋红扔在床铺上,他咬牙瞪视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悍戾 的邪笑,整张脸挂满了狰狞的鄙夷,“他是不敢救你的,你要搞清楚在这里究竟 谁当家!” 难道她不明白他对她的一片情吗?为什么她要这样对他? 究竟他什么地方不如人!“也许我该和你重温一下旧梦吧!至少我相信你还 记得我给你带来的热情,不是吗?”他的唇边浮起一些暖昧的诡笑,放浪地挑起 她小巧的下巴,那冷笑足以刺伤她的心脏。 “炽哥哥,求你……求你……别这样。”她做错了什么,那个疼惜她、爱护 她的炽哥躲到哪去了,她的心在滴血,那种无法言喻的疼痛使她流下苦涩的泪水。 “别叫我,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他瘦削有力的脸孔加上凌厉的五官,透 露出满腔的妒意。 抚摸着恋红柔嫩的脸颊,他的目光锁住她柔美的五官,最后停在娇艳欲滴的 红唇上,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撩拨着他的心,让他只想尽早品尝这个小女人的滋 味,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吻得绝望,又是那么的彻底,这一生他是没有办 法放手了…… 激情过后,异常清醒的冷炽看着怀中昏睡的恋红,忍不住低吟出声。事情怎 么发展成这种局面,他明明打算和恋红冰释前嫌,可自己又被妒火冲昏了脑袋, 再次伤害了她,这次他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不小心回到那摊醒目的血迹时,冷炽的懊恼更加深重,不断在心中责怪自己。 他不后悔占有恋红,令他放心不下的是自己在失去理智下粗暴的行为和口不择言 的言辞会令恋红怨恨他,他知道自己把他们之间的事弄得更僵了。该死的!他因 为爱她、在乎她,因为嫉妒、恐慌而做出伤害她的事。说起来,最该死的是沈严 那个只小子,明知道恋红对他不同一般,竟然还敢对她毛手毛脚,他是太闲了吗? 就算他们情同手足,他没有听人家说过“朋友妻不可欺”这句名言吗?可是,回 头想想,当时如果自己能多一分冷静。他就知道沈严是不可能……唉!谁叫他爱 恋红已经到着魔的地步,什么事情一牵扯到恋红,他必定不动则乱,动则更乱。 受不了来自良心的愧疚,冷炽将怀中的人儿轻轻放在床上,随便套上衣衫, 逃也似的奔出门。 被一身酸痛唤醒的恋红,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迷蒙地不知落在何处,似乎 忆起了昨日的种种,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良久,不堪,心痛,羞涩如潮水般涌上 心头。一开始那并不是出于自愿,但不可否认的,后来她自己是沉沦了,沉沦在 冷炽的温柔之中。想到接下来所要面对的难堪,恐慌的泪水顺着她柔细的脸庞滴 落在地。 他的报复誓言犹在耳边,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无颜苟活于世上,他为何如此 残忍?他为何不愿相信她?他真的能够如此这般狠心,冷恋红自嘲地笑了。好傻, 事实尽在眼前,自己何苦执迷不悟。 恋红颤抖着双肩,拼命地掩饰。那压抑的哭泣声依旧震伤了外在屋外的冷炽, 因为忏海、自责,更怕恋红醒后会做假事,他又悄悄地回到仙阁,却听见了房内 的抽噎。 顿时如万箭穿心似的痛苦,他很想冲进去安慰她,可他害怕她会拒绝他的关 心,他会受不了的。 矛盾不堪的他最终抵抗不住内心的煎熬,万分沉重地推开房门,抬头看见恋 红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冷炽的心抽痛着,“恋红……我……”冷炽不知该怎样开 口,才不会伤了她,他想跟她说是他错了。可是该死的!现在说这种话有屁用! 什么怨恨,什么报复的快感,对他来说不过是无尽的悔恨,此时他愿放弃所拥有 的一切,只希望上苍让时光逆流,回到那个只有信任和快乐的幸福时光,他与恋 红还是那样好,没有仇恨,现在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恋红,别这样好吗?”没辙之下,他只好坦白,“都是我不对,我该死, 不该不顾你的……那……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爱她?等了好久的表白,如今却激不起她心底一丝的浪花,感觉只是脱罪的 借口。恋红停止了哭泣,无语地缩缩在床的内侧,如果以前他说他爱她,她一定 会欣喜若狂,如今,在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后,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她, 这不是太好笑了吗?谁敢保证那不是另一个阴谋?她好怕,怕失了身,又失了心, 心?这颗心早就不属于她了。冷恋红啊,冷恋红,你太傻了,是梦回的时候了, 不要再傻乎乎地任由人将你的自尊和情感恣意践踏了。 否则,你就是自甘堕落了,面对现实吧! 冷炽注视着无语的恋红,心中的忏悔使他闷得想爆炸,“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再让你爱我,我也不求你原谅。但我想说,我是因爱你,才想借‘报复’这个愚 蠢的借口来留住你的人。”傲然的他难得说出了心中的恐慌,“你又能明白吗? 我对你的这份爱像无根的浮萍,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飘飘渺渺的,一点把握 也没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你明白我的爱。”他恐慌的内心是这样的 不踏实,“假使背叛我们爱情的人是我,你又会如何?”她也该站在他的角度来 想想啊!冷炽想伸手将她按人怀中,当触及她面无表情的小脸时,满腔的柔情立 刻退却。 冷恋红真想大笑三声,到如今他还是不相信她,还在怀疑的。他爱她。爱她 就应该信任她的一切,而不是猜测,爱她?多好听啊! 面对她的沉默,冷炽无奈地选择离去。在关上门的刹那,他又开口道:“你 好好休息!”回答他的仍是满室的寂静,“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那越来越远的脚步消逝后,泪水再度没落,为什么他一再强调他爱她,是出 自真心或又是……爹,我好想您啊。好想回到您的身边,撤撒娇,为您捶捶背。 嘤嘤的哭泣声从锦被内闷闷地传出。 得知庄主回庄之后,绿丫赶紧跑去告诉恋红,没料到听到一声暴吼,差点把 她的魂魄吓飞了。她寻声找去,却发现暴吼的主人正是她最崇拜的庄主大人。庄 主那时的脸色真难看,脸上青筋暴跳出来,头上好像还冒着青烟呢。他正用一双 厉眼狠狠地瞪着恋红和沈管家呢,奇怪的是,恋红最近都很好啊,是谁得罪了庄 主呢?离得太远了,不晓得他们在争论些什么。最近庄主不在庄里,沈管家把庄 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可能让庄主不满意的。后来,就见庄主喷火般拖着恋红往 仙阁去了。 她当时吓傻了,庄主虽然平日很少言,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暴怒过,好 恐怖哦……就这样,待她从恐惧中清醒过来时,恋红早不知怎样了! “天啊!”就担心恋红出事,一早赶到仙阁,却没想到室内满是破衣烂衫,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绿丫,在心底暗暗担心。 绿丫跑到床纠,掀开被褥,再次呆怔住,恋红浑身上下都是淤青,而且一丝 不……挂…… “啊——”恋红羞得放声尖叫。 “恋红,别怕,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怎么了?”轻拉锦被 为恋红掩好,绿丫焦急地询问。 “你说话呀!”绿丫着急恋红的无盲,昨晚发生了什么,恋红为什么不说话 啊!“你不要吓我啦——”绿丫哽咽着,“是不是你挨打了,还是庄主欺负你了?” 想起恋红一身的大小淤青,绿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庄主动手打了恋红。一 定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把你打得满身伤。”绿丫义愤填膺地说,“你怎么样? 一定很痛,他怎么下得了手的。你可是个千金小姐呀!连我闯了祸,我娘都没这 样打我。何况还是你呢!你这么漂亮,像瓷娃娃似,庄主怎么能……你一定很痛 很痛,对不对?呜呜……”说着,说着,绿丫又哭了,都怪自己胆子太小。救不 了恋红, “恋……红……一定在怪……我……我没有用吧!”绿丫自责地抽泣,越想 越难过。 良久没有反应的恋红,终于有了回应。她勉强坐立身、拉紧被褥,气弱地道: “这和你又没有关系,我怎么会怪你呢?”晶莹的眼眸空洞地注视着前方,没有 焦距,没有目标,“我怎么会怪你?”晶莹的眼眸闪动着水花,又一次重复。 “我知道,我很……胆……小,也很……没……有用。”绿丫还是责怪自己,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绿丫那用自责的样子,实在让恋红心生不忍,“绿丫,别难过了好吗?这是 每个人的命,你看你哭得这般伤心,我的心情更是难过,你希望我更不快乐吗?” 听见恋红如此说,绿丫拼了命似的擦干脸上的泪水,犹不放心地问:“恋红, 你现在还痛吗?庄主好狠心啊!”边说边检查她的“伤势”。 突地绿丫大叫,“血……血……”浑身颤个不停,“庄主竟然把你打得内出 血。”不解情事的绿丫,当然不明白那一摊干涸的血迹所代表的意义。 “你别乱请,这……”恋红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本来苍白无 血的脸一下子绊红一片。她总不能坦白地告诉绿丫,这是…… 绿丫一脸纳闷,不是庄主打的,那又是哪回事? “你不会明白的,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恋红,你怎么了?”绿丫转过头,看到两行清泪挂在恋红苍白的容颜上, 很是凄凉。 “没、没什么。只是,绿丫,我……想哭。”胸口痛痛的,闷得好难受。 “你别哭,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了!”温柔地安慰脆弱的恋红,绿丫的心 跟着也酸了。 “谢谢你。”语带哽咽,绿丫的安慰让没有姐妹的恋红很是感动。 露出一个笑容,乐观的绿丫说:“唉,对了,你一定很饿了吧!你等着,我 现在就给你准备饭莱。”小心翼翼地帮恋红穿好衣衫,又简单地收拾了下房间, 便急冲冲地出去,准备给恋红送饭菜。 单纯善良的绿丫,体贴人心的绿丫。冷恋红的唇角后出一丝淡笑,笑得那样 凄凉,笑得那样无助。她多羡慕绿丫的无忧啊,以前的那个自己也曾是这般的率 真,无忧无虑。 如今——唉,艰涩地叹了口气。冷恋红明白,她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她活得好累,好原好累,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在外表而在心灵,心境象是老 了十岁。 好沉重,好沉重,压得她用不过气,虽然不想恨、不想怨,却控制不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