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音(4) 就在我消沉颓废得几乎接近死亡的时候,老李和陆显东在我姐姐的陪同下,突 然来到我酒气熏天的家里。他们两个像带走一个罪犯一样把我带到了陆显东的公司。 老李说:“兄弟,我们都知道你很痛苦,但你别忘了,你是个男人,是你们家 唯一的顶梁柱,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和你的小外甥都需要你,需要你像一个真正的男 人一样站起来。” 陆显东说:“于杰,要论在感情上经历的痛苦,我不比你少。我刚离婚那阵子, 满身都是伤心、痛苦、窝囊,甚至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但是,我们是男人 啊!男人对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男人不能流泪,更没有选 择死亡的权利。既然是男人,又能怎么样呢?痛苦之后还得面对。老李说的对,我 们是男人,这个世道不允许男人有眼泪。对于男人来说,别人给你制造的痛苦,你 得承受,你自己制造的痛苦,你更得承受。女人的自杀是无奈,能博得世人的同情 和惋惜,男人的自杀是懦夫的表现,只能遭到更多人对你的蔑视和唾弃。站起来吧, 兄弟,你现在除了面对,除了往前走,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的话都说到了我心里。其实,我也意识到了,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这一 切不幸都是我亲手制造的,我应该自食这个恶果。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死了, 他们怎么办? 陆显东说:“你还是过来给我开车吧,大家在一起,也许你的心情能够好一些。” 我说:“不,我的车已经找回来了,我还是自己干吧。” 我实在不忍心用我的消沉来折磨我的亲人们了。面对体弱多病的年迈父母,无 依无靠的姐姐,年幼的小外甥,我不但不能让他们有依傍之感,反倒让他们为我操 心,成了他们的累赘。老李和陆显东的话是正确的,我没有自暴自弃的权利,没有 消沉自虐的权利,更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我是个男人,是我们这个无援之家的脊 梁,我必须压制着我的痛苦站起来。 所谓重新振作起来,只是我暂时离开了家,离开了那个留下我和韩梅太多往事 的地方,把自己一个人的家临时搬到车里,用终日的劳作代替酒精的麻痹。 这种办法只能摆脱酒精,却无法摆脱痛苦,往事在大脑里似乎已经沉淀为脑细 胞的一部分了,想要减少一些痛苦,唯一的办法就是超负荷地出卖体力,用肌体的 疲惫代替酒精的麻醉。 于是,我除了不断地打探韩梅的下落以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忘我 的工作也是一个暂时忘掉痛苦的好办法。那一段时间,我感到自己已经是个完全麻 木的人了,我的人和我的车几乎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