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快马奔驰了四天三夜,伍晋不负赫遥觉胤所托,来到上京面见皇上,想要问明 一件事情。这事有关绫晏梅,赫遥觉胤要知道绫晏梅被掳来上京这整件事的所有发 生过程。 年轻俊朗的耶律常焰微笑地摇着头,他那双蓝色的眸,闪着莫测的光芒。 没给伍晋任何答案,他命令一名轻骑,以最快的速度传话给咄质允,要他即刻 启程前往摩会族和赫遥觉胤会面。 咄质允收到消息,马上前来,他和伍晋一前一后进到了府里。 赫遥觉胤一脸惯郁地站在院落,仰首看着快要凋落的梅花。 “赫遥将军,别来无恙。”他们俩曾是沙场上同生共死的盟友,咄质允对这次 的会面兴奋无比。“是何事让皇上十万火急的,把我抓来这儿见你?”他明知故问, 其实皇上所派来的那名轻骑,已把事情约略地向他说明了。 “收起你的笑脸,否则别怪我打落你的牙。”赫遥觉胤给他的见面礼是一句威 胁。咄质允瞠大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他怎么了?憔悴地令人不舍呀! 叹,不会是被那名汉女给折磨的吧? 咄质允回头用眼神向伍晋询问,伍晋只是撇撇嘴,不敢多说什么。 ☆ ☆ ☆ 快要入春了。 绫晏梅倚在窗棂上,望着凋落的梅花,双美眸变得空洞又哀戚,她这样足不出 户,食不下咽已经好些日子了。 肩上的刀伤还未痊愈,可是伤口已经不痛了,痛的是这颗快要枯萎的心。 小手按住左肩那未愈的伤口,她心痛地思索着,赫遥觉胤何不一刀射穿她的心 窝,好让她死得痛快? 他是故意要折磨她的,这个伤就是警告——警告她最好乖乖地做好伺候他的工 作,警告她别想蓄意破坏他和摩会璎娃的婚事。 抿着唇,逸出一抹苦涩的冷笑,她恨他的无情,更痛恨自己的软弱。 愤怒地抡起拳向自己受伤的肩窝,贝齿咬着牙,她忍受着痛楚,直到鲜血汩汩 流出,湿了浅藕色的罗衫。 才刚恢复血色的脸,这下子又苍白的骇人。绫晏梅承受不了伤口几近撕裂的痛 楚,险些晕倒在地上。 正要进房替她沐身的奴婢小环发现了虚弱的她。 绫晏梅一见小环,正要示意她别惊慌,小环却已吓得尖声大叫。 “爷,小姐她又流血了——流血了——”紧张的唤声穿透长廊,正在廊道尽头 和咄质允谈话的赫遥觉胤一听,心慌意乱地施展轻功,像风一样飞进了她的寝房。 “这——”应皇上之命,前来拜会赫遥觉胤的咄质允看傻了眼,没想到在沙场 上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大将军赫遥觉胤,竟然会为了一名汉人女子而如此慌了阵脚。 他摇着头,啧啧称奇。 看来,他救了这名汉女是救对了。 ☆ ☆ ☆ 看她倒在窗台下的虚弱身影,赫遥觉胤一颗心咚地往下跌。他心疼又慌乱地抱 起她! “别碰我,你的碰触让我觉得身子污秽。”一颗心冷了,再无情的话都说得出 口。 赫遥觉胤身子一僵,宽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忍着怒气将她放到炕上,他这般的心疼和怜惜却换来她伤人的冷言冷语。 “你给我闭上嘴!”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双黑眸窜着怒焰。他强抑着怒气,大 手小心翼翼地要解开她的衣衫,审视伤口受创的程度。 “不要碰我!”绫晏梅尖锐地叫了一声,翻过身,躲到炕的另一边,不愿让他 碰到身子。 “我宠溺你,但可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野。”这些天来隐忍的怒气在 瞬间爆发。他钳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抓住襟口,他以不伤到她 伤口的力道,飞快地扯下她的衣衫。 要命的!那鲜血把整条缠住伤口的白布全给染红了。赫遥觉胤看到这伤,差点 儿失手掐死这不知死活的女人。 “我不需要你的恩宠,那只会让我觉得羞耻。”无惧地迎上他那杀人的怒眸, 她就要惹怒他,最好气得他发狂,这样她的心也许会好过一些。 他的爱让她感到羞耻?!赫遥觉胤的一只手无法控制地绕上她那纤细的玉颈。 “最好管好你这张口不择言的嘴,要不然别怪我封住它,让你再也说不出一句 话来。”他俯下阴沉的脸警告她,欲掐她颈项的手像是麻痹了一样,竟然动弹不得, 使不上力来。 他只是吓唬吓唬她,根本舍不得下手呀!这女人还不懂他的心吗? “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巴不得马上一死百了。”倔着苍白的容颜,她死硬地回 嘴。 他想杀的是那个让她一心想嫁的男人,要剐的是自己这颗无用的心。“我只说 封住你的嘴。 “就这么想死!他绝不允。赫遥觉胤闪动怒焰的眸子凝瞪着她,蓦地他欺下唇, 真封住了她那毫无血色的唇瓣。 老天!他贪恋她的唇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这个吻倾泻了他几天的饥渴,他 无视奴婢们的惊愕,就这么激狂地缠上她的唇。 “不、不要——”惊恐地推开他,她扭动着虚弱的身子;这一挣扎,竟碰到了 伤口,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气,这痛楚让她差点儿晕厥过去。 “爷,小姐她……”小环在一旁焦急地尖叫。 “将药拿来给我。”赫遥觉胤迅速放开了她,他着急的吩咐,小环赶紧把药箱 捧了过来。 该死的!她受着伤,而他竟然如此失控地对待她。赫遥觉胤在心里咒骂,他飞 快地将她平放在炕上,看她疼得咬牙切齿,他的心揪成一团。 “你走开——”她用残存的力气吼他。“你别白费力气替我止血,只要我还有 气力,我会不断地让伤口扩大,让它不停地流血……直到……死去……” “别动!”赫遥觉胤不搭理她。 “你听到没有,我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去——” “别再动了。” 他按住她的肩,小心而仔细地替她止了血,搽上了金创药,再缠上干净的白布。 没了力气和他抗衡,而他好像也不想再理会她。绫晏梅只能瞠着冷冷的眸睨着 他,他正专注地替她缠上白布,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柔。 好不容易包扎完成了,他把药递给小环,并示意她离开。 这会儿,寝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默相对。 绫晏梅没有力气讲话,方才的痛楚和失血让她的身子十分虚弱。而赫遥觉胤则 是一径用他那双深幽不可测的黑眸盯着她看,他静默着,无意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好久好久,赫遥觉胤才悠悠地开了口。“你要我如何做?” 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太多无奈和无力感。她为了离开他,竟不惜以伤害自己 来威胁他。 她胜利了,她的威胁让他心惊肉跳,让他屈服了。 望进他那盈满沉痛的眸子里,她竟然开不了口。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不再看他。再张开眸,她虚弱地说:“放了我,我要回 中原。”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她走,他和摩会璎娃成亲,从此两人形同陌路。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他看着她那冷漠的脸,在心里做着最沉痛的决定。 “那就走吧! “他无力挽回她了。 把目光移向窗外,一朵凋零的梅花从枝极飘落…… 冷冬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临—— ☆ ☆ ☆ “你真被那女人给害惨了。”咄质允执起酒杯,豪迈地一仰而尽。“真的不需 要我出面向她解释所有事情吗?”赫遥觉胤要他前来的目的,就是要他向绫晏梅解 释所有误会。可是他都还没机会开口,却被赫遥觉胤那阴晴不定的家伙命令不准多 嘴。 真是可恼!赫遥觉胤根本就是在耍他,要他火烧屁股地赶来,却又要他闭嘴别 说话。 啐! 算了!随他去,反正又不关他的事。今晚赫遥觉胤已经把该问的问了,他把该 讲的都跟他讲清楚了。正话既然谈完了,那就来聊点其他的吧! 要聊些什么呢?英勇杀敌的话题吸引不了一脸沉郁的赫遥觉胤,那就继续绕着 绫晏梅那汉女转吧! “这名汉女……” “喝你的酒,别唆!” 咄质允才要开口,就被赫遥觉胤给喝住了。他冷凝着脸,目光沉幽地看着手上 的酒杯。 “你别一直看着酒,酒杯里又没女人,你如果想她就回房呀!我可没拉着你不 放哦!”却!赫遥觉胤不只是爱惨了绫晏梅,而是很惨很惨。咄质允失笑地摇着头。 “碎嘴。”赫遥觉胤瞪他一眼,放下酒杯,他从石椅站起身来,阴沉的目光抛 向远处那座院落。 又看!“只是干瞪眼能过瘾吗?去去去,我也要回房歇息了,明儿一早还得赶 回去呢?”咄质允索性起身,跨下石阶就要转回房。他可不想误了人家的良宵,看 赫遥觉胤那脸相思难耐的神情,他哪喝得下酒啊! “明天——把她带回中原去。” “吭?” 才踏下石阶的咄质允以为他听错了,脚步一滑,整个人差点儿从石阶上跌下去。 幸好他轻功了得,稳住了脚,要不铁定跌个四脚朝天。 “把她送回中原,我赫遥觉胤不要皇上这份礼。”沉声地丢下话,他施展轻功 跃出屋脊,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阒黑夜色中。 什么,他不要? 啤!都占用那么久了,还说不要! ☆ ☆ ☆ 每一位族民都欢天喜地的杀鸡宰羊,大家兴奋地庆祝着赫遥觉胤和摩会璎娃成 亲的喜事。 在广场上,所有族民聚集,大家盛装地围拢在营火四周,等待着新族长赫遥觉 胤出现。 摩会璎娃一身华丽的红色喜袍,她坐在广场前方的毡棚里,喜悦而得意地候着 赫遥觉胤来迎娶她,接受众族民的欢呼和祝福。 赫遥觉胤终究是她的了,听闻绫晏梅已被送回中原了,她已经威胁不了摩会璎 娃的地位了。 哈哈!她就知道,赫遥觉胤迟早会厌倦了那个汉奴,他还是不敢忤逆皇上的旨 意,终究还是迎娶了她,她和那身份低贱的汉奴不同,她可以带给赫遥觉胤权势和 地位呵! 吉时已到,赫遥觉胤一身白色织锦袍,昂然地骑着马,漫步来到广场前,在毡 棚外停住下马,他面无表情,气势强悍地走进里面。 老族长摩会瓦轲坐在正中央,摩会璎娃坐在他的身侧,太师摩会罗旗则是一脸 阴沉地立在一旁。 看到昂藏俊逸的赫遥觉胤,摩会璎娃一脸欣喜,一向骄蛮而且目中无人的她, 美艳的脸颊竟然泛起羞涩的红晕。 “吉辰到了,该举行仪式了。”摩会瓦轲站起身来,他拥着爱女摩会璎娃,来 到赫遥觉胤的身前。 他那双锐利的眸看着赫遥觉胤,犀利地读到他眼中对摩会璎娃的不耐和嫌恶。 “我来向老族长请罪。”赫遥觉胤和摩会瓦轲的眼神交会,他开门见山地对摩 会瓦轲说明来意。 “这是什么意思?”犀利的眸在赫遥觉胤脸上梭巡着。 “我不会和摩会璎娃成亲。”就只有这句话,其他便无须赘言。所有权贵他都 已不看在眼里。在他的心中、眼中,只存在着绫晏梅那娇弱清艳的身影。 “为什么?”这话一出,引来摩会璎娃脸色苍白的尖叫。自信得意的她,没料 到事情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是不是为了那个卑贱的汉奴?”摩会瓦轲怒道。这婚事告吹,他可承受不起 如此的奇耻大辱。 赫遥觉胤和那汉奴的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一直忧心那汉奴会蒙蔽了赫 遥觉胤的心,没想到这忧心竟然成真了。 赫遥觉胤没有回应,提及绫晏梅,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悲痛说明了一切。 “赫遥觉胤,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违抗皇上的旨意。你若不和我成亲,我马 上去上京面见皇上,要皇上下令砍了你。” “在没举行仪式前,你若敢踏出这毡棚一步,我就马上率兵攻往京城。” 摩会瓦轲和摩会璎娃同时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指责赫遥觉胤。摩会瓦轲丢不 起这个脸,赫遥觉胤若敢不从皇旨,那他就举兵叛变,让耶律常焰来个措手不及。 “族长,就这么办,赫遥觉胤目中无人,我们毋须太忍让他,咱们不发威,他 还真连正眼都瞧不起咱们。”摩会罗旗也在一旁煽动。 “哼!摩会瓦轲,当心你的一言词,你敢有丝毫叛变之心,别说皇上会动怒一 举歼灭你摩会族,我赫遥觉胤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只要我现在马上回京城调来区区 几万兵力,就能轻易地将这块领土踏成平地,让你摩会族从此在我辽国疆土上消失。” 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起“叛变“?看来摩会瓦轲真是病糊涂了。 这一群不知死活的人!怒目一扫,面前三人全被他的目光给吓得僵了—— 那气势吓死人了。摩会瓦轲听了脸色发紫,顿住了话,不敢再说下去。而摩会 璎娃跟摩会罗旗也都吓得两脚发软。 “哼!”赫遥觉胤转身扬臂挥开毡幔,气势万钧地跨出棚外。脸冷肃地跃上马 背,他骑着烈马,穿越广场旁那群还在兴高采烈欢呼的族民,急速往族外荒野奔驰 而去。 他这趟将前往上京,他要到京城面见皇上,亲自向皇上请罪。 马蹄扬起尘土,赫遥觉胤那潇洒昂然的身影,消失在荒野的尽头。 ☆ ☆ ☆ 越往南方走,天气越暖。 枯萎萧瑟的景象不再,大地开始苏醒,绿芽都长出来了。 绫晏梅肩上的刀伤几乎已经痊愈,今日咄质允扎营在这荒野上,他方才来跟她 说了,明天一早,他会护送她到边境去,入了大宋的领土之后,她就落单了。不过 咄质允已替她安排了一辆马车,将会载她到潮州的渡船口去乘船。 坐在毡棚里,她把肩上的白布条缓缓地解了下来。 伤口结的痂已经脱落,留下一道嫩色的痕迹,像拇指般大小——很丑。 这道伤是赫遥觉胤给她烙下的。她希望这个丑陋的伤痕永远别消失,因为往后 当她看见这个伤痕时,她会记起他的无情冷酷。 走了十多天的路程,明天就要踏入中原了。 这一回去,面对的将是一团混乱吧! 此时,心情纷乱的她,无力也无意再去回想和赫遥觉胤在一起的这段不堪回首 的日子。她现在所关心的,是柳傲龙的生死,和即将面对的舆论。 她失踪了三个多月,这段日子她该如何向家人交代她的行踪? 坦言说她被辽匪掳去当暖床的女奴……这对她和家人来说,是种极大的侮辱呀! 天!她该如何面对家人和柳傲龙? 一颗心七上八下,极度惶恐不安呀! “绫姑娘,我可以进去吗?”咄质允在毡外说话。 “有事吗?” “有些话想同你说说。” “请稍等一下!”忙把衣衫整好,绫晏梅来到门边,掀开毡幔。“进来吧!” 她让咄质允进到毡棚里。 “绫姑娘,明天你就要回中原去,我这些话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告诉你了。” 咄质允径自坐在矮凳上。 “咄将军,你有话就直说吧!”绫晏梅站在门旁不动。 “是这样的……当初我从那土匪头子手中将你救出时,我一度以为你身上夹带 秘密文件将前往西夏,所以才把你送到上京交给皇上处置……” “你说什么?”绫晏梅身子一震,咄质允的话让她错愕不己。“你把我从土匪 头子手中救走……可是将我掳走的抢匪不就是……不就是赫遥吗?”她握紧拳,身 子微微颤抖。 “当时你意识不清、昏迷不醒,难怪你会把赫遥觉胤那狂妄之徒当成抢匪……” 他就知道,这傻女人严重误会了赫遥觉胤,而看来赫遥觉胤那冥顽不灵的男人也懒 得解释吧!“赫遥觉胤不是奸恶匪徒,他是咱们辽国的沙场悍将。” “既然……”绫晏梅吸吸鼻,她仍陷在震惊之中。“我被送入了京,为何会落 在赫遥觉胤的手中。”她要知道来龙去脉。 “皇上的恩赐喽!赫遥可是咱们辽国的大将军,皇上念他终日忙于役事,好不 容易现在政局稳定了,他也要云游四海去了,这算是在他离京前,皇上赐给赫遥觉 胤的一份薄礼吧!” 原来如此!他不是她眼中那杀人不眨眼,全身沾满血腥的恶盗。绫晏梅满心欢 喜,但这喜悦却被随之而来的悲伤给掩盖掉。 他不是掳走她并抢夺商旅的抢匪,可他却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夺去了她的 贞洁,玩弄了她的心,还动手伤了她的身——这样的男人,她恨呀! “绫姑娘……如果你改变主意不回中原的话,我可以再把你送回他的身边。” 咄质允满心以为自己成就了一桩美事。 回去他的身边? 回得了吗? 他不属于身份卑微的她,他将迎娶能带给他权势地位的摩会璎娃,他现在已有 了妻,是别人的夫婿了。 绫晏梅沉痛地闭上眼,她痛苦地挥去脑海中赫遥觉胤的身影,他好看的脸、炯 亮的眸和邪嚣得意的笑,全被她用力抛弃了。 “我要回中原,从此不再踏上辽国疆土半步。”这是她最明智的决定。 把记忆抛了,从此她不会再忆起他半分。 咚!下一刻,咄质允惊讶地从矮凳上跌了下来—— ☆ ☆ ☆ 咄质允和绫晏梅道别之后,马上整装回部落,他仁至义尽了,该做的都做了, 只怪赫遥觉胤没这缘分和那汉女厮守终生。! 仰头一望清蓝色的天际,那只阴魂不散的大雕又在他头顶上盘旋了。 “去告诉你主子,他没望了!”咄质允看厌了这只一路尾随的雕,气不过地拿 起弓和箭,往空中射了一箭。 大雕那利爪很厉害地接住了箭,那箭上绑着一张布条,上面写着令赫遥觉胤 捶胸顿足的消息。 在空中做最后一次盘旋,大雕气势万钧地挥振翅膀,往北方翱翔—— 赫遥觉胤站在一处巨石上,他张开手臂,等待着大雕栖身。他在距离咄质允 的骑队不远处,这一路他尾随轻骑来到了边境。 大雕很准确地落在赫遥觉胤戴着厚重皮套的健臂上,赫遥觉胤接过箭,解下 绑在箭身上的布条。 “这个该下地狱的女人!”看了布条一眼,赫遥觉胤怒气狂张的将布条撕得粉 碎。“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回那男人的怀抱。” 将箭折成两段,他跃下巨石,飞身上马,皮靴用力地踢了一下马肚,烈马扬蹄 嘶叫一声,往南方火速奔驰而去。 “爷,等我——”亲信伍晋方才到巨石后方小解,未料站在巨石上的主子却突 然驾马离去,他惊慌地扯回裤子,跟着跳上马,随他的后面急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