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淮,给我取暖 “沈漫绿,开门。”门口毫不意外地传来陆方淮的声音。绿绿没有歇斯底里地 吼着你滚或是其他,却也没有理睬。扭头继续看着窗外。 “我不是陆方淮,我是陆方淮的二哥陆方渤。”绿绿翘了嘴角,这人真真是无 所不用其极。“我的身份证。”陆方渤将自己的身份证从门缝底下塞进来。 绿绿不理他。“小丫头,我们今天在‘焰火’见过。”陆方渤无奈,这丫头倒 是挺拗的。绿绿精神一振,回神看向门口。 “你还泼我酒了。”陆方渤心中默数一二三,却发现小丫头没有来开门。“我 真是陆方渤,我和陆方淮也不是那么像,不信你看看,我可是豁出去了,个人隐私!” 陆方渤不依不挠,这点执着精神倒像是陆家的遗传,人人都是如此。绿绿心中 突然翻滚起来,渗开一丝莫名的情绪。咬着唇,很是挣扎的样子。 “我头发比陆方淮长,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么。”陆方渤在门口继续诱惑,绿绿 终于被这句话打动了。 门慢慢打开,陆方渤起初以为自己见鬼了。眼前的女人站在一片黑暗里,身后 衬着一丝窗外的灯光,越发看不清脸了。 头发湿漉漉的还淌着水,衣服也…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绿绿一时尴尬非常, 闪进卧室换衣服。 陆方渤弯腰捡起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还是十八岁的时候,软趴趴的头发, 一副没有睡醒的囧样。他的身份证多久没被他拿出来见人了… 绿绿擦了擦头发,换了一身整整齐齐厚厚实实的长外套,见陆方渤坐在一楼的 沙发上,手里端着电视机边上放着装饰用的一对小花瓶,里面还插着陆方淮前天送 的一束郁金香,有些多,分两瓶正好。 “唐末彩陶。”陆方渤笑着问她,“知道这对瓶子值多少钱吗?”绿绿拧了眉。 本来是陆方淮搞浪漫送她花,她随口说了句让他拿个瓶子出来插一插。他就颠颠地 捧出了这对瓶子。她对这种的东西也不懂,以为不过是一对玻璃瓶。 “我同他一起去的拍卖会,三百七十五万,他特别喜欢这种东西。当时稀得得 跟什么似的。”他放下瓶子,带着高深的笑,“现在竟然舍得给你插花。” 回头发现绿绿一脸的纠结的表情,对他的身份依旧是怀疑。陆方渤摘了脑袋上 的帽子。暗金色的头发有些长,垂到脖子里。 绿绿僵了一瞬。“小丫头,陆方淮今天一整天都在家,躲在房间里不知道捣鼓 什么。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他这样重视你。”陆方渤扒了扒头发。 “喝酒了吧?”陆方渤走近些,“其实,我和陆方淮虽然像,若是仔细看,还 是有些区别的,比如他的眼睛没我大。又比如他的嘴角自然地上翘,再怎么严肃看 着都是嬉皮笑脸的,哦,我的耳钉在左面,而陆方淮的,在右面。” 绿绿咬了嘴唇,她今天是喝得有些多,可是,却也不能全怪酒精作祟,她到底 还不是烂醉如泥,只能说她…“小丫头,你对陆方淮,还没有上心。”陆方渤一语 点破,绿绿沉默了。 “小子一回家就找我拼命,这儿还被打伤了。”陆方渤孩子气地指着嘴角,果 然是青了一大片。 绿绿几番动嘴,都开不了口,倒是陆方渤,看透了她的心思:“小子身体不好, 在家里躺着,也不是什么大病,老毛病而已。” “对陆方淮该打该骂千万不要心软。”陆方渤似乎想到了什么,笑起来,“陆 方淮往时很鄙夷妻管严,没想到最后找了你这样一个。” 他突然回身,抱住绿绿,绿绿吓了一大跳,陆方渤按下拍摄键,嘿嘿地阴笑一 声,“让小子揍我!你哥哥我不气死你。”绿绿无语… “其实…陆方淮小腹上有块胎记,往后有机会你可以瞧一瞧。”他嘿嘿一笑, 大摇大摆地挥手告别。 绿绿靠上沙发,觉得这一个晚上过得跌宕起伏的,就像是过山车。眼神溜到那 对花瓶上,赶紧拔了花倒了水将它们装进柜子里不打算再拿出来,要是一不小心翻 了碎了,不是得心疼死她… 陆方渤出门不到一刻钟,陆方淮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语气还是小心翼翼带着试 探的。“绿绿?” “恩…”绿绿也不是故意装那么回事,只是刚刚误会了他,现下有些拉不下脸 面。“还生气么?”陆方淮声音有些沙哑,“我错了。” 绿绿心头一跳,他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不是他的错,都一箩筐地揽下来,即使 不讲理无理取闹的那个根本是她。 “傻样。”绿绿骂了一声。陆方淮从善如流:“我是傻,真傻,下次再也不敢 了。”“你做错什么了?”绿绿突然这么问,陆方淮倒是答不上来。 “陆方淮。”绿绿轻轻地喊了一声。“什么事?”陆方淮一如既往地紧张。 “对不起。”她一字一顿,很郑重。 “…”陆方淮本是坐在床上,这一句把他直接吓到了床底下。“绿绿…你别和 我提分手!…”在他的认知里,她每一次对不起后面,都接的不是好事。 绿绿翻了个白眼,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道个歉,你也能想这么 多?!”她轻声责备,不似往时那么大声地吼他。 “你…二哥说你犯病了?”绿绿的言语间满是关心,让陆方淮从里到外的暖成 一片。“没有,你别听他瞎说。”陆方淮有些心虚。 “陆方淮,你肯定有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去西藏那次也是这样。”绿绿咬 着不放。“我健康着呢,一口气上二十几楼,喘都不喘。”陆方淮插科打诨,想要 蒙骗过关。 “陆方淮。”绿绿抱成一团,脑袋抵在膝盖上。“不然我们去医院检查,全身 检查!”他指天对地的。 “我觉得很冷。”绿绿吸吸鼻子,眼睛发涩,今晚上的泪腺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房间里装了暖气,开关在窗帘边上。”陆方淮一听她冷,立刻开始献宝。 绿绿摇摇头,是她说得太含蓄了,还是,陆方淮脑袋真的缺根弦?“睡了。” 她磨蹭了一会儿,“晚安。” 陆方淮低沉的声音略略沙哑,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晚安。”呼吸可闻。绿 绿将手机扔在床头,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脑子一直清醒得很,觉得喉咙干而燥热,也不愿意起来喝水,缩成一团捂在被 子里,一阵阵的晕眩扑来。 后背一凉,感觉到有人掀开被子,绿绿一时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一双温暖的大 手缠过自己的腰间,背上也是传来丝丝热度。 “绿绿,是不是感冒了?”陆方淮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陆方淮的手移到她 的额上,除了虚汗,温度不高,像是低烧,“绿绿,乖,起来吃药。” 绿绿意识朦胧地摇摇头,翻了身将陆方淮抱住,脑袋窝在他胸前,往时清凉无 比的嗓子爬满了疲惫,声音低而暗哑:“不要。” 陆方淮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定住,他从来不是柳下惠,更何况怀里这个是绿绿 啊!从胸口蔓延开的燥热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绿绿…”陆方淮咽了咽,“还…还冷不冷?”“不冷了。”她似有喟叹,手 搂得更紧了,陆方淮突然发现,原来美人在怀,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眼睛整晚上都是锃亮亮的,绿绿身上混合着微微酒气的体香异常诱人,他面红 口干,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怎么还没有变成太阳! 过了鸡叫的点儿,绿绿动了动,精神了一个晚上的陆方淮低下头,绿绿抱得太 紧,勉强用眼角瞧得她的脸颊。 她嘟哝了一声,松开了手,陆方淮赶紧地往后挪了挪,才如遇大赦般地出了口 气。绿绿抬手揉着眼睛,一点点挣开,定定地看着陆方淮,有些无神,似乎在寻找 焦距。 “陆方淮?!”她好像吓了一大跳,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脑袋又摔 回了枕头上。 陆方淮嘿嘿一笑,黑圆圈有些浓,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探探自己的,不再出汗, 才放心一些。 绿绿睨着他:“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进来的?”“昨晚上,你不是冷么, 我赶紧就过来给你取暖了,37°恒温呢!”他嬉笑着,眼一转,有些愤然,“昨晚 上陆方渤偷了我的磁卡钥匙我就知道他来找你了!”想到陆方渤得意洋洋地将他抱 着绿绿的照片给他看就生气! 绿绿把被子拉高,在西藏的时候,陆方淮每天晚上都腻歪在自己的房间里,同 床共枕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还是觉得尴尬。 “陆方淮…”绿绿扭头看他。“恩?”他挑了眉头,俯下身子凑近了耳朵。绿 绿张嘴咬了一口。陆方淮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耳垂蹿过全身。 “今天不去报社了。”绿绿翻了个身,脑袋又埋进了被子里,“头疼。”像是 在撒娇,陆方淮心花怒放,掏出昨晚上随手扔在地上的大衣,“我给你请假。” 绿绿拿枕头砸他:“现在才几点!”八点半准时上班,现在才过六点。“也对。” 他一乐,滑下身子也钻进被子里伸手抱住绿绿,“那我们再睡会儿。” “热…”绿绿有些不好意思,强硬地推开他。陆方淮很受伤:“绿绿,你怎么 能这样,昨天冷的时候还抱了一个晚上,现在不冷了就把我一脚踢开。” “你是在暗示我该给你一脚么?”她斜眼,陆方淮老实了。闭上眼睛乐颠颠的, 一室温暖。 他是真的累了,待醒过来,正好午饭时间,左手边空空的,绿绿已经起来了。 心头小有失望,眨了眨眼,掀开跳下床。 外面有锅铲翻动菜的滋滋声,他蹲下身从二楼的栏杆间往下望,正好瞧见厨房 玻璃的推拉门上映着绿绿忙碌的身影。 饭菜的香气传了,有些回不过神,直到绿绿叫他:“哎,蹲那儿干什么?洗脸 刷牙了没?”言语间依旧是绿绿式的泼辣直白。 “哦。”他憨憨一笑,“马上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