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有果之处皆有因(8) 怒尾握紧了手中的拳头,许久许久,方才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门房。 玲珑月见怒尾远去,隐忍在眸底的烦躁不再掩饰,她抬手打翻了身旁的小茶几, 只见上面的碗盘应声跌碎,各种糕点散落了一地…… 三 冷清的夜,明月高挂,星辰闪烁,微甜的空气中夹杂着透彻的凉爽,偶尔有 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让人心神俱醉。醒之悠闲地趴在长廊的栅栏上,单手拨弄 着栏杆外面的不知名的夏花,柔和的月辉洒在一簇簇洁白的花朵上,晕染出一层 浅浅的光芒,整个小园内充满了温馨的清香。 近三个月,醒之极少想起谯郡那个所谓的家,还有那个唯一的亲人。记得醒 之才从江南回到谯郡城那会,身上有伤,天气闷热又头疼得厉害,因受惊过度, 心中总是说不出的恐惧和不安,经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睁着眼对着床帐到天明, 隐隐感觉好似曾经发生了什么,可是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 每次看到眼前的爹爹,心中却充满陌生和疏离,如今想来那个时候他初次看 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忐忑有余,夹杂着几分复杂,根本就无半分亲近和熟悉的感觉, 那眼神不该是对亲生女儿应有的眼神。 即便两人不亲,但不可否认他待自己也是极不错的。如果他不是自己亲爹爹 的话,那自己又是谁呢?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怎么又会和他在一起呢?莫不 成是他捡了受伤的自己吗?可看他的模样又不太像,如果是他捡了受伤的自己, 那多半也是出于怜惜,可平日里他的眼中却极少有怜惜,更多的是责任,更多的 时候他对着自己的眼神是极复杂难解的。三个月来,都没有想通,谯郡城的种种 处处透着古怪,总是理不顺猜不透。 醒之嗅了嗅眼前的小白花,轻吸一口气,慢慢地闭上双眸,嘴角露出满足的 浅笑。如果有什么秘密,将来总有一天会揭开,此时想了也只是为难自己罢了。 八月中旬的漠北,夜晚已充满了凉意,几乎已听不到蝉鸣,夜深的时候却能听到 各种虫类极为低沉的叫声。 这几个月的逃亡,醒之过得极为安逸悠闲,每日可以随意地睡到日上三竿, 不管玲珑月在不在,一日三餐总是怒尾亲自照顾,身上的衣袍甚至微小的饰品都 是怒尾亲自张罗的。怒尾话不多,但是为人极其细心,即便醒之偶尔的任性,故 意刁难,怒尾永远是一副好脾气,这样的怒尾让醒之说不出的亲近,醒之偶尔会 想,如果自己有生身父亲的话,定然就是怒尾这样的。 醒之自从跟了玲珑月后,便对怒尾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近。和怒尾在一起的 时候,醒之总是一遍遍地将怒尾与谯郡城的那个爹爹对比,比来比去,醒之内心 深处越发的肯定,自己的爹爹一定是怒尾这样的性格。 昨日傍晚,醒之去看了被玲珑月安顿在城北的肖林、豆芽他们一群。豆芽和 那几个年纪较小的乞丐,已被玲珑月送去了私塾,唯有肖林和两个大一点的孩子 不愿念书,心心念念地要学武,玲珑月二话不说,派去两名武师专门教导肖林和 那两个人。 当时,醒之看着那个大院子、新房子还有肖林、豆芽的笑脸,心中对玲珑月 有说不出的感激,并为当初自己对玲珑月一行人的防备与冷言冷语更为内疚。凭 心而论,玲珑月对醒之一直都不错,只是那时醒之在谯郡刚吃了亏,先入为主的 观念作祟,对谁都充满了恶意,所以对待玲珑月一行人也是极其恶劣的。 一路走下来,看着怒尾、玲珑月所做的一切,醒之心境发生了不少变化,也 许醒之感应不到玲珑月内心的想法,但是至少醒之知道怒尾待自己是绝对的真心 真意。玲珑月每日极为忙碌,醒之很少能见到她人,但是只要玲珑月让醒之陪她 一同用晚饭的时候,醒之总是竭尽所能地让玲珑月开心一些,这也算是醒之现在 唯一能报答玲珑月的方式。 夜已深,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的醒之打了个哈欠缓缓走出长廊,抬眼看到玲 珑月坐在长廊尽头的花亭内,正独自一人对月独酌。 玲珑月也看到了醒之,她举起手中酒盏,微醺地浅笑,“丫头,过来喝一杯?” 醒之打量了一眼四周,走上前去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见怒尾前 辈?” 玲珑月饮尽杯中酒,盈盈笑道:“丫头好生偏心,怎么只惦记他?” 醒之缩了缩头,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从未见怒尾前辈在无人的时候离你半 步,现在不见他,自然好奇。” 玲珑月抿着酒,微微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全部的心思,“若他在 此定然又会多嘴,哪能像这般痛快地畅饮。” 醒之伸手夺过玲珑月手中的酒杯,面对玲珑月质问的眸光,醒之咧嘴一笑, “前辈不是说让我也喝一杯吗?酒盏只有一个,你怎好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