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定日—扎西宗—樟木(3) 孩子果然并无大恙,但是口唇、脚踝因皮外伤共缝了十几针,虽未伤及神经、 内脏和骨骼,但也不免疼痛,而且受了惊吓。孩子的父母,皆为极贫牧民,父30 出头,母40出头,仍有一幼子尚需哺乳,对孩子的伤情怀着无限的担心,却丝毫 没有怨怪我们的意思。看着儿子疼痛的样子,那父亲俯身低头,亲吻儿子良久, 其情且殷,观之不忍,遂以抚摸及柔声安慰孩子,孩子伤口略有感染,以输液消 炎处理,伤口均缝针,轻微脑震荡引起一些头痛,神志还算清楚。“撒旦的秘书” 已经报案并循规定在解决问题,他只是心焦,担心孩子的病情会有恶化,并告诉 我们孩子父亲尚取鸡蛋数枚,请他食用,并无任何敌意。医生丹增也不断安慰我 们不要担心,孩子没有伤及脑部或者内脏神经骨骼等要害部位。边防武警及乡政 府书记都积极帮助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刁难或责怪之举,且尚曰我们未曾肇事逃 逸,又待受伤孩子一家甚好,是心肠好的人。如此善良,如此安份而平和的人民, 令人感动。 然而,这个简陋的医院中却连能用的体温计都没有,一次性输液设备还算齐 全,药品尚能对付使用,但病房简陋,病人和家属都自带柴禾和食物,生火取暖 烧茶煮食,但相对牧民帐篷条件还是要好,一个女人竟然在其中一间病房里织邦 典,羊毛线的,用木制织布机。所幸扎西宗能有一个医院和毕业于日喀则卫校的 医生及时准确地处理伤童,所幸孩子只是皮肉伤,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受伤 孩子家长以及周围乡民以及乡村领导所表现出来的的平和和善良令人感动。他们 贫穷,他们遭受了意外的伤害,却表现出超然的平静大度,尽管他们为孩子难过, 却丝毫没有对造成这一切的我们有半点敌意和恨意,更没有半点讹诈的意思或者 别的什么,他们一点条件都没有提过,只是接受着我们安排的一切。“撒旦的秘 书”在负担了孩子的全部治疗费用之后亦负担孩子未来的教育费用,大家都表示,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捐助医院一些设备或者药品,让附近的百姓都能有更好一点 的医疗条件,他们太需要了,对我们来说,那些不过是最起码的医疗条件。 把孩子安顿好,大家又拉上没心思吃饭的秘书,并请大夫一起吃晚饭,“撒 旦的秘书“感喟良多,大多是关于解决事件中所经历的,和在内地有着完全不同 的经历和感想。无法设想他在这次事故中所承担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假如只是单 纯这次事故,到此已经有了顺利解决的途径和眉目,但是对他来说,恐怕还会在 旧事的阴影中回味着今天的事。 今天原本是去绒布寺看珠峰的,但是意外发生不能成行,只好滞留在扎西宗, 乡里把最好的房间,一个大会议室腾出来,我们可以睡在卡垫上,又给了每人两 条新被子,其中一条还是缎子被面的,大家混居一夜。 7 月18日扎西宗——定日 原以为昨晚少饮啤酒能有个好觉,这里规矩是3 口一杯,并吃到珠峰鱼。入 夜后先有疾风撕扯梦衣,惊魂甫定之后,又被不停的犬吠彻底赶去睡意,该犬不 停吠叫,整整一夜,不知疲倦,入藏的4 夜,无一夜好睡,皆有各样喧闹。 早起后“撒旦的秘书“、为为及老常并武警医务一起回定日买药,并向县公 安局和医院汇报情况听候处理。早餐后常夫人偕女及老环,海盗上大本营观珠峰, 我留守医院,观察孩子病情。一中年妇女似为护士,为伤童来输液,技术熟练, 但卫生条件令人恐怖。小孩很清楚地表示要进食鸡蛋,父亲却先让我,我推辞不 吃,父亲掰碎鸡蛋,伤童自己手抓进食,又喝水,看来的确没有大碍。 看过孩子的情况没有恶化,多少松了口气,在会议室的卡垫上枯坐晒太阳。 山清水秀的扎西宗,没想到会在此滞留,或许也能增添些许乐趣。 清早时分晨雾浮在山腰,现在却白云在山,空气中弥漫着煨桑的气息,饭店 里有一条学校校长家的大黄狗,漂亮、干净、健壮而温顺,与人亲随,四川籍的 老板说,这条狗是要喝酥油茶吃糌粑的,但是喜欢在汉人开的饭馆里呆着玩。 去商店里给孩子买了新的鞋子、衣服,当我把这些东西交与孩子的母亲的时 候,那沧桑的母亲双手与我相握,并说“突及其”表示感谢,我们语言不通,只 能以微笑和肢体语言略作沟通。清早大家在医院的院子里用方饼干铁桶汲井水洗 面,水很清洌。孩子的母亲希望能用我们的肥皂洗手,原来他们是买不起或者买 不到肥皂,才可惜我们也没有,因为根本没打算在这里过夜,所有的行李用品都 留在了定日。很多人来对孩子表示关注。医生和护士都说以往有肇事逃逸者,留 下伤者家贫,得不到任何补偿,凄惨无比。这些百姓是如此习惯于逆来顺受,服 从天意,大约是如此恶劣的生存条件教会他们这样的态度。中午又给孩子买了两 个饮料,给大人叫了鸡蛋面,仍然在会议室躺着。那孩子只是疼痛,时而哭泣, 但言语思想皆清晰。天气很好,但远山仍笼罩在云中。那云彩后面隐藏的应该是 雄伟的真雪山。 插入图片:山道弯弯(苏阳供稿) DSCNO934 (苏阳) 中午过后,老常一个人开车回来了,还带来了不少药品,并转达县公安局和 医院的意思,还是要把孩子带到县里医院做检查和出具证明之后再做出最后处理 意见,乡医院不具备出具合法证明的资格。由于座位有限,我们打算带上丹增大 夫、孩子、以及孩子的父亲一起下山,孩子的母亲眼看要和孩子分离,不禁开始 流泪哭泣,当孩子、孩子的父亲和大夫都上了车,车就要开的时候,母亲抱着她 的婴儿不顾一切地也跳上了大切的后座,他们一家人不愿分离,我们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