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苦涩恋歌(1) 苦涩恋歌 一条宽敞的马路经过宝州人民政府门前向西延伸,约200 米后向南北分岔, 进入人口稠密的闹市区,靠近北部西首莲花路的末端,有一处院墙隔阻,院内烟 囱高耸,砖房林立,机器声轰轰作响的厂房,这就是宝州制药厂。该厂创建于1968 年,原先是与东边药材市场相配套的一个药品加工作坊,规模不断扩大,逐渐变 成了一个新型现代化的药品加工厂,后又正式改称宝州制药厂。工厂占地八万平 方米,固定资产1600万,拥有职工300 多人,技术工人占10%,主要设备100 多 台,拥有年产柠檬酸500 余吨,大输液600 万瓶,片剂三亿片,外用药水" 脚气 灵"20 万支的生产能力。随着宝州药材交易额的攀升,工厂的利润产值和税收也 一路看涨,已变成本地支柱型产业。工厂南侧的三间红砖瓦房,是工厂的第三车 间,一个头戴毛巾,身穿粗布制服的20多岁的俊俏姑娘,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 流水线上的针剂瓶飞驰而过,她的任务主要是检测瓶子上药品标签是否合格。由 于药瓶流动的速度快,姑娘紧盯的眼睛和漂亮的睫毛很长时间都不闪一下。 杨柳只有初中文化,在这里算不上技术人员,只是一名普通工人。但她姣好 的容貌却征服了厂里的上下同事,大家都称她" 厂花" 。即便是那些从技校毕业 和受过专业培训的女专业技术员,因为其他方面条件的差距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 看。当然多情累美人,芳龄和姿色俱佳却难免招惹许多的麻烦,再加上内心的伤 痛,她的生活和工作算不上称心如意。 一段时间,追逐者扰得她心神不宁,有找人说媒的,有写信的,有主动表白 的……可她心里一直不为所动,大多都因短腿的青蛙与高傲的天鹅之间的遥远差 距而偃旗息鼓,也有极个别意志坚定的终因她的冷若冰霜而心灰意冷,但对杨柳 动粗或死磨硬缠的却没有一个,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药厂的厂长姜和春和 她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原来一起经营药材店,后来一起转入药厂,杨柳成为第 一批年轻的老员工。姜厂长对她照顾有加,除了以恋爱为由的青年敢于靠近外, 其余不了解关系的职工都敬而远之。 这些追求者中,唯有一名让杨柳心仪的人,他叫王壮,毕业于外省医学专科 技校,学的是药剂专业。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尤其让她心灵震动的是他的外形 酷似以前的恋人张忠。张忠是她情窦初开时青梅竹马的伙伴,芳心萌动时敲开心 扉的爱人,艰辛生活旷野中一株沁人的芳草,生命中无法抹去的永恒记忆。可就 在瓜熟蒂落之际,她突然发现张忠对她并不完全投入,是一种应付差事的感恩和 报答,于是她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她知道这并不怪她的父亲,父亲的反对只是无 关大局的表象。如果张忠当初对他的感情出于真心,她想这个世界的人都出来阻 拦,她也会冲破一切阻力跟张忠到天涯海角,哪怕海枯石烂。无奈之下,她含泪 离开了那个让她喜悦又心痛的村庄,不能成全心情,只好追逐世俗。 当她在迷惘和痛苦中等待的时候,却突然得知张忠和公社书记的女儿结了婚, 她几乎痛不欲生。上帝不会全方位剥夺人的愿望,在这方面让你失去,另一方面 就会给予弥补。煎熬的日子,她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却有了很大的变化,父亲的职 务也得以升迁。这些并不能完全冲淡她内心的伤痛,但多少对她是一种慰藉,世 间有林林总总足以让人活下去的理由。 在药厂,突然间,她恍惚再次遇到张忠,那挺拔的身躯,棱角分明的嘴唇, 摆动有度的谈吐姿势……一切一切让她回到了从前的记忆。当眼前的这个人频频 谈到药剂、灌装、营销、利润、效益等现实的话题时,才知这个人离自己很远, 他只是自己梦里张忠的影子。无人处,她的泪水无法抑制地流下来。然而生活是 现实具体的,年龄一天天变大,生活一天天变化,同龄人相继出双入对,一个个 新的家庭建立,她不得不回到自己将要履行的生活程序上来。唯有张忠的那个影 子成了她心中的人选,她有一丝身不由己的凄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