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为什么离开李方 大胖一时语塞,脸色由红转紫,大约是联想到忆摩在暗示他新婚燕尔的黑人妻 子。 还有你,忆摩不客气地转向叮咚说,别老是中国男人长、英国男人短,在我看 来都是人,都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有烦恼,有快乐的男人。一个男人一个样, 但这个不一样,决不是因为他是中国或英国男人! 看样子你是打算嫁给他了。叮咚讪笑着说。 为什么不呢,假如有缘的话。忆摩坦然地说。我只在乎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否 两情相悦,管他什么鼻梁的高矮,或是肤色的深浅!她掉过脸来问大胖:你说呢, 大胖,我的话没错吧?难道男人就没有同样的想法吗,比如像你? 大胖被忆摩巧妙地将了一军,舌头在嘴里仿佛僵住了,腾挪不开,吭吭哧哧了 半天才说:忆摩说得对,再对不过了! 你少打岔,叮咚的火气顿时倾倒在大胖身上,别在我面前表演纯洁了,你的那 点心思我还不明白?可我是替忆摩着想呵,那些英国人的骨子里是看不起咱们中国 人的!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朋友乔治吧,我为什么跟他打架?他老爱吹嘘他在中国教 书时,和女孩们如何风流,战绩多么辉煌,说什么我们白种人与中国女人交往是给 她们面子,她们在朋友中间也会有面子。我气得当场就跟他翻脸了!我恨呀,恨他 这副优越的臭架子…… 快打住吧,没人听你的,大胖朝桥那边努了努嘴说,忆摩早走了! 李方的信 难道这事就这么了了?大胖也跟着满腔怒火烧。李方认了,我们也不能认,哪 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叮咚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大胖抠了抠耳朵眼说:她和波尔不是正热乎吗,得想个法子把这事儿给黄了! 李方跟你最铁,你要替他报仇,我可以帮忙。不过你也得帮我。你知道,我是为女 儿来的,我正想找你合计合计,我已经搞了一套方案,怎样把早雪夺回来,或者在 英国找个地儿藏起来,或者回北京。 好,就这么的,谁也不许反悔!叮咚伸出手掌,大胖也伸了出来,两人像指天 誓心,义结金兰似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当忆摩乘上回伦敦的列车时,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方留给她的那件东 西打开。她已经猜到是一幅画,她撕掉包在外面的纸,露出一个做工精细的画框。 她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画面,激动的感觉就像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几乎 窒息。这不就是在第一次相见时李方画的那幅水墨画吗,疾风乱云,天昏地暗,国 王学院的大教堂巍然耸立。忆摩的大脑里一阵噼啪乱响,仿佛迸出了无数画外音: 瞧,多像放吸尘器的包装箱。割掉你的舌头!苏格兰的天气,爱玩深沉……好像很 久远了,远到虚无飘渺间的那一端,却又很近,近得像昨天发生的事。再一次地端 详,忆摩看到了画面的左上角,隐约中有几行小字,是新添上的,像是一首短诗。 她开始一字一字往下念,刚念到第一个字时,她已是泣涕涟涟:轻轻的我走了,正 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她使劲埋下头,把脸尽可能地贴 在画框上,似乎想倾听李方挥毫书写时留下的沙沙声。或者只是想避开周围乘客的 注意,做一次无声的哭泣。车厢有规律地晃荡着,好像在弹奏着一支令人心碎的歌。 终于她直起身来,脸上呈现出一种拼命挣扎后的平静,仿佛刚从地震现场逃离出去, 寻到一片安全的地方喘息坐下。她打开李方的信,读了起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