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卫的纸条 下午去学校时我很沮丧,甚至有点憎恨妈妈,我已经老大不小了,又是读初中, 当着那么多的同学的面骂我、拖我、打我……自卑就从那一刻融在了我的内心深处, 这种自卑甚至影响了我一生。 东辰在过道里拦住了我:“清梦,你妈妈好凶哦,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 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能拼命地用摇头来掩饰自己的内心,更想把泪活活地给 倒回眼眶里去。 “清梦,别哭,你哭我也想哭了!”东辰双手搂着我微微颤抖的双肩,轻轻地拍 着,象哄一个三岁的孩子。伴了我五年的她是了解我这一切的。 我扬起脸,泪早已摇到了肚子里:“我没事,东辰,快上课了,你进教室吧!” 她满眼怜惜地看着我,慢吞吞地走进了她们班的教室。 等我回过头来往教室去时,看见夕卫从教室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垃圾桶,今天好 像该我值日,可我现在实在是记不得了。 坐在座位上,屁股还火辣辣的痛。我把衬衫的袖子往下捋了捋,盖住那青一块紫 一块的竹棒打过的痕迹,然后从课桌里抽出语文书,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 夕卫回到座位上,用手在后面戳我,我转过身去盯他时,他脸红得跟秋天的柿子 似的,示意我翻动语文书。 “做啥?”我百思不得其解,照他的示意翻着书本,一张纸条缓缓地掉在地上。 同桌林雪儿从地上一把抓过纸条,正要展开,夕卫满脸愤怒:“不许拆开,给我!” “哟,老班,写的啥嘛,不许拆就不许拆,放那么凶做啥!”林雪儿怯怯的声音 混杂在夕卫的“咆哮”(算是吧)里,看他们的样子,我一脸茫然。 纸条一眨眼的功夫便在夕卫手里成了碎屑,颗颗白色的碎片象种子一样疑惑在我 心深处:夕卫,你会说些啥呢?该不是看我这般模样想要同情我吧?夕卫瞟过我眼际 的那丝幽怨让我觉得涩涩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不再从后面用手指戳我肩头了,林雪儿老是抱怨说老班最近 还挺有脾气的哈,不就是一张我们谁也没看成的纸条吗?值得生那么久的气? 或许是我不在意的行为让他愤怒吧?也或许是他怨我让林雪儿拾了去吧?我无从 知道。 又一个午休,教室里的同学都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农村的学校大抵是这样的,虽 说老师们都明白趴着睡觉不利于我们身体成长,但条件限制,他们也别无选择。 还没睡着的我感觉到有人在习惯性地戳我肩头,我转过头去,夕卫涨红的脸上那 张圆圆的嘴唇向着讲台呶了呶——讲台上是值日生黄毅,值日生的职责就是守着我们 睡觉,不许说话,不许做小动作。 “晓得,啥事?”我轻轻地问他,声音小得只能自己听见。 他左手递过一张纸条,细长的手指上留着长长的指甲,呵,难怪同学们说他象个 女生,我心里一边思忖,一边接过纸条。 不晓得为啥,打开纸条之前的我好紧张,眼前浮现那次他撕纸条的愤怒,我心有 余悸。 我快速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纸条上是两道数 学题,题目下面有一行小字——帮我做做,做好后给我讲讲。 等我回过头再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上睡了,我摇了摇头,本来想问问啥 时候给他讲耶,其结果睡了,也不晓得是真睡还是假睡。看来这个午休我又得苦思冥 想咯,不过心里却有一丝丝说不出原因的甜蜜。 做着数学题的我想着上次的纸条事件,竞自笑了:多心了吧你,别人只不过问问 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