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苏泽阳把熟睡的无忌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薄被,看着酣睡的无忌,忍不住在他 苹果般的小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泽阳,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悦兰倚在门上轻轻地说。 “为什么?” “我们上次在海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从此各走各的,互不纠缠。” “上次你是决定跟范致远结婚,我同意了。我说过你要是选择了谁,我放手。 可你现在明明是自由之身,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难道我们还要这样僵持下去,蹉 跎岁月吗?” “泽阳,正因为我跟致远退婚了,我才更不能接受你。除了上次说的理由,现 在又多了一条,我先是答应结婚现在又退婚已经成了反复无常的女人,如果再跟你, 不是朝秦暮楚,水性杨花吗?这样的我,会连自己都讨厌的。” 苏泽阳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她,这个既认真又固执且保守的女人,真不知要 拿你怎么办才好。 苏泽阳深情地望了她一眼,说:“悦兰,让我抱抱你吧,就一下,如果你不愿 意见到我,我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悦兰不作声。苏泽阳轻轻地走上前,把她拉到怀里。 他圈着她,那气息是如此梦萦魂牵,可是竟是分别的拥抱。她的体温透过薄裙 传递到他的身上,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她在紧张吗?我们明明是彼此间最熟捻的 人,何曾想到一个拥抱也成为紧张的接触。 悦兰在他的怀里,原先低垂的双手不自觉地放在他的腰上。头靠在他的胸前, 听得到他胸膛里心跳的声音。狠心说出拒绝他的话,不是初衷。想起唐鹂曾经问的 话,只有听着他的心跳才会明白,自己的爱从来只有一份,初恋太难忘,爱情也不 可能轻易转交给别人。但是除了爱情,生活还有其他呵。对范致远的承诺和伤害已 经造成,难道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初恋情人双宿双飞,让那个因为自己而 受伤的人独自舔试伤口吗?不,不能这样。 悦兰推开泽阳,面无表情地说:“夜深了,你回去吧。”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怕再看一眼他的眼睛就会心软。直到听到身后门打开又关起来的声音,她才回过头 来,看着那扇斑驳的铁门,突然无力地靠在门后,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淌。 过了几天,悦兰带着无忌去商场买书包,出了商场门口,接到范致远的电话: “有空吗?我想见见你。” 语气中透着肯求,透着少许的哀伤。 悦兰在商场一楼的麦当劳等他。南方的夏季白天太热,人们都习惯晚上逛街。 这街上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们带着D 市人特有的自在与惬意,或悠闲或勿忙地行 走于路上,悦兰从没有如此闲情地观察人群,这才发现不管白天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到了夜晚人们总会有自己的发泄方式,虽然不是个富裕的城市,但是街照逛,酒照 喝,歌照唱。原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忘不了家乡,除了家的记忆还有那浓浓的 思乡情结,一个城市的自由的特质溶化在血液里,去到别的地方才会产生排异反应, 在心里永远是个过客。 “爸爸。”无忌看到范致远走来,兴奋地大叫着奔过去。 范致远抱起他,亲亲他的小脸,说:“无忌想爸爸没有?” “想。爸爸好久不来看无忌了。”无忌脆生生地回答:“我要上学了,妈妈给 我买了书包。” 致远放下无忌,轻轻地问了句:“过得好吗?” 悦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反问:“你呢?” 致远苦笑着:“不好。现在奶奶和妈妈天天催着我相亲。” 悦兰沉默着,片刻后幽幽地说:“对不起,是我累了你。” “你不要自责,她们本来就热衷于这种事情。” 范致远没有告诉她,自从她退婚后,家里对他的婚事抓得更紧,致远抗议,奶 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要不是悦兰耽误了他好几年,早就成家生子了。致远最烦 听这个,只好听她摆布,去跟各种女孩子相亲,往往人家才对他表示好感,他就告 诉人家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很难爱上别人,气得那些女孩子跟媒人哭诉,媒人又跟 范奶奶抱怨,然后范奶奶又在致远耳边唐僧,让致远不胜其烦。 “我总是对不住你。”悦兰叹了口气。 “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让你有负担了。” 悦兰在心里说,如果你能狠狠地骂我一顿,或者将我羞辱一番,我反而不会有 负担。可你为什么老是对我这么宽容,只能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工作的事都解决了吗?” 悦兰告诉他准备去新校的事。 “祝贺你!”致远用力地咬了一下可乐的吸管,吸管扁下去,又回复,一道浅 浅的牙痕。 “与他无关。”悦兰看出他的怏怏不乐,想解释。 “我肯放你走,他是原因之一,因为我知道他爱你一定不比我少,所以我才会 放开你。”致远盯着悦兰说。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想一个人过。”悦兰也很坚定。 致远看着眼前人,心里犯起酸楚。如果我出现早一点,也许你就不会和那个人 曾经十指相扣,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如果爱一个人而无法在一起;相爱却无法在 适当的时候相遇;如果爱了,却爱在不对的时候,除了珍藏那一滴心底的泪,无言 的走远,又能有什么选择?这世界有着太多的这样那样的限制与隐秘的禁忌,又有 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故和身不由己的离合。一个转身,也许就已经一辈子错过。上帝 只在云端眨了一眨眼睛,所有的结局,就都已经完全改变。 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只能是一声叹息。 -------- 虹桥书吧